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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那纸人原本模糊的面容忽然扭做一团,幻化出一张惨白诡异的人脸,纸身肉脸看起委实恐怖。赵五郎心中一悸,惨叫道:“我去,这是什么鬼,还说变脸就变脸。”
纸人黑色宽大的衣襟变成利爪,如一只巨大的乌鸦一般猛地向赵五郎扑了下来,赵五郎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但那纸人利爪又至,连拍几爪,速度越来越快,直扇的石碎土裂。赵五郎叫道:“师父,你就知道这纸人要活过来,故意要我过来找死的对不对?”
“对啊!”
“那你为什么不叫阿鬼过来试一试,他又不怕死!”
阿鬼立马后退两步,疯狂摇头否认,意思自己非常怕死。
施小仙也抱住阿鬼,道:“阿鬼胆子很小的,会被吓坏的,还是你合适。”
赵五郎瞬间无语。
葛云生解释道:“阿鬼去不行啊,这纸人必须要有阳人气息靠近,它才会觉醒。对了,这纸人特别喜欢掏人脑髓吃,你自己小心点。”
“……”
这边黑衣纸人又扑至,赵五郎再也没空跟葛云生斗嘴,急忙稳下心神,捏诀燃符,喝道:“神通浩浩,火符开道!”
一团火球猛烈燃烧旋转,爆发出呲呲呲的响声,这火球比往日时大了不止一倍,赤红色的火焰之中已是近乎发白的耀眼光芒,赵五郎喜道:“才几天,我这御火的本领精进了不少耶!”
葛云生道:“你收服了火精,御火术自然大有进展,喂,我说你捏着火球空转干嘛,还不发出去,准备引火自焚吗?”
赵五郎急忙手指一抖,引气推出火球朝黑衣纸人飞去,那纸人也不躲避,挥动黑袍急速转动,一把将火球包了起来,只听嗖地一声那火球就没入黑色漩涡,仿佛被破烂的黑衣吸收了一般。
赵五郎又捏几道符咒,依旧石沉大海,都被黑衣纸人收的干干净净。赵五郎这把傻眼了,这道法竟然伤不得纸人分毫,自己已是黔驴技穷。
葛云生站在一旁却也不施以援手,而是怒喝道:“五郎,别想东想西,守住心神,灭除恶念!”
赵五郎立马捏指,准备念静心咒,但那纸人桀桀笑起,又追身而至,赵五郎心中一慌,这咒法就嘎然而止,他急忙往后退去,纸人一爪拍至,就抓破了赵五郎的肩膀,鲜血涔涔渗出,施小仙见赵五郎受伤,惊叫了下,拉着葛云生急忙叫道:“五郎受伤了,葛师傅快点救他!”
葛云生喝止道:“让他再试试!”
第24章 诡异纸屋()
赵五郎身形急闪,一边躲避一边快速思索,这纸人虽能化功,但其身上必定有命门,他想了一番,突然有所领悟,但这时黑衣纸人又飘了过来,已是近在咫尺,赵五郎见背后就是悬崖,躲无可躲,干脆反身一手拉住纸人手臂,一手捏符燃火想拍入纸人脑中,却见纸人手臂软烂如破棉,一捏之下空无一物,反倒是其他飘动破烂的黑纸化作无数招展的利爪,遮天蔽日,层层覆盖了过来,赵五郎心中恐惧迅速蔓延,心觉这把是必死无疑了。
葛云生见此,忍不住摇了摇头,立即捏了一张符在手中,身影一闪,猛地将符拍入纸人脑袋,而后嘶啦一声挖出一团黑色污泥一般的东西,狠狠地掷在地上。
那纸人被挖了脑袋,漫天的破碎黑衣立马迅速回收,瞬间瘫软在地,化作一堆糟乱的黑白纸屑。
施小仙急忙跑过去扶起赵五郎道:“你没事吧。”
赵五郎惊魂未定,喘气道:“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葛云生依旧皱着眉头,擦了擦手掌,说道:“五郎,你去看看那团污泥中是不是有张黑符。”
赵五郎走过去细看那团黑色的污泥,上面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蛆虫,腥臭难闻,赵五郎屏住呼吸,用棍子拨开污泥和蛆虫,果然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黑色符纸,上书红色咒文:“地煞主凶,凶生百恶,恶化千障,一入难逃。”下面还有一个歪歪曲曲的阴字。
施小仙恶心道:“葛师傅,这是什么东西?”
“人脑啊!”葛云生道。
施小仙眉头一皱,又一阵反胃,赶紧拉着阿鬼躲的远远的。
葛云生道:“这张黑符上有个阴字,说明这纸人是个地阴煞,阴煞惑神,你若有一丝一毫恐惧,所有的术法都难伤他分毫。五郎切记,除魔卫道切不可有贪生怯阵之心,守心控神更不应依赖于咒法符箓等外力,这是修道者的本心修炼,任何道法都不能相助。”
赵五郎面色羞愧,当即俯首道:“弟子明白。”
七十二地煞被破了一煞,迷阵破了一个角,渐渐露出另一条小路,这路上竟有稀薄星光从山崖上照了进来,赵五郎这才发觉先前他们入谷时,并未发觉头顶有弯月星辰,到处是一片黑混之色,想来这条路应该是正途了。
四人沿路又走了一阵,终于到了城中,但见城内一片死寂,既无灯火之明,也无活人之声,如同幽冥鬼域一般。
赵五郎点了张符火,道:“这地方太古怪了,跟幽冥地府一样。师父,你原先路过这里没有?”
葛云生摇头道:“我年少时也只在白天路过两次,从未见这般异样,也未有这么多房屋。”
施小仙突然好奇道:“咦,这些房屋内怎么都没有人啊?”
施小仙见城内所有的房屋都怪模怪样,心中又害怕又好奇,她拉着赵五郎道:“五郎,我们去看看那个房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奇怪。”
赵五郎不情愿道:“有什么好看的,这里连个人都没有,房子里肯定都是空的啊。”
赵五郎话虽这么说,还是跟着施小仙一起凑到一栋矮房子前往里瞧看,这些房子的门窗大多已经破损不堪,二人站在窗口朝里头望了望,但只这么看了一眼,施小仙就忍不住尖叫起来。
一张唰白的脸孔赫然藏在窗户底下,抬起头眼睁睁地盯着施小仙,施小仙吓得大呼小叫:“有鬼啊!”
赵五郎看了看,笑道:“只是个纸人而已,瞧你吓得,这么怕又非要来看。”
施小仙心神未平,小脸唰白道:“真的太吓人了。”
“那就不看了,我们走吧,师父还在那等我们呢。”
施小仙好奇心又起,道:“要不,再看看吧。”
赵五郎摊手无奈道:“那好嘛,那不如我陪你进去看看。”
赵五郎推开了一扇门,这门看起来厚重,推起来却甚是轻飘,二人往里细瞧,只见这屋里放置了一张黑红色的方桌子,几把柳木凳子,还有一个巨大的黑陶水缸放置在窗户下,几个糊的模样逼真的纸人端坐在凳子上似乎是在把酒言欢,这水缸中还有一名纸人被淹溺其中,肢体早已残缺不全,仰着头瞪着乌黑的眼睛,表情十分凄惨,正是施小仙最开始看到的那具。
施小仙又一阵惊惧道:“这些纸人在干嘛?”
赵五郎细细地看了有子很,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懂了!我懂了!”
施小仙吓了一跳,道:“你看出什么了?”
赵五郎指了指那桌上的青瓷碟,说道:“小仙,你看这碟子里有三根手指,还有一些肉类,那水缸里的纸人刚好缺了三根手指,肚子也被剖开了,这些喝酒的纸人是把这水缸里的纸人当做了下酒菜,哎呀,这场景布置的真是惟妙惟肖啊,好有想法,有意思!”
施小仙听了赵五郎的解释,愈加害怕,道:“这哪里有趣,你不觉得这样很诡异吗?”
赵五郎童心未泯,跑过去掰了掰两个纸人,笑道:“不过都是纸扎的假人罢了,你看这纸人身上都没有符咒,都是摆设啦。”而后他突然又把一个正持筷啖肉的纸人抓过来,掰碎了直接塞进了水缸里,赵五郎嘿嘿笑道:“杀人吃人,这是邪魔妖道,必须惩罚惩罚你,让你也尝尝被撕裂淹死的感觉。”
施小仙害怕道:“赵五郎,你干嘛啊,不要玩那纸人了,好吓人!”说着,拉着他又到别处去看。
二人又看了几间房子,才发现这每间屋里都设有一个场景,大多是暴戾诡异的场面,有上吊自杀者,有夫妻同棺入眠者,有人畜不分滥交者,更有煮食婴儿者,让人看了无不头皮发麻。
施小仙看了一阵,心中恐惧有增无减,道:“不知道这些是谁干的,叠了这么多纸人想干什么?”
赵五郎随手敲了敲屋内的柱子,发出噗噗噗的声音,他道:“不光人是纸捏的,你看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纸张糊成的,这人下了这么大工夫叠了这么多纸人,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好玩,就是不知道想干嘛。”
施小仙这才注意到,那桌子、凳子、水缸,就连房子都是纸张捏成的,只是这叠纸描绘的技法十分高超,乍一看与真的毫无分别。
忽然,施小仙又啊地一声惊叫。
“怎么了?”赵五郎急忙问道。
“那个上吊的纸人刚才扭过头看了我们一眼!”施小仙惊恐道。“这些,这些纸人是活的!”
赵五郎一把扯下纸人,瞧了瞧摇头道:“不可能,这纸人身上并无奇异之处,里头也是空的。”
“真的,我刚才亲眼看到他扭了下头。”施小仙躲在赵五郎身后,满眼害怕。
赵五郎死死第盯着那具纸人,白面之上画了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真的是顾盼有神,若不是一脸纸白,真以为这是个僵硬的活人。他偷偷掏出一张火符,心想只要发现一点异象,就要燃符烧了这些邪物。
纸人似乎也静静的盯着赵五郎,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忽然嘎了一声,两人忍不住大叫起来,却是葛云生推门进来了:“你们在那干嘛,看了半天了还不走。”
施小仙急忙小跑过来,怯生生道:“葛师傅,这里好诡异,到处都是纸人,简直就是死人墓。”
葛云生不以为意道:“仓谷县白天是为阳关道,夜间化作死人墓,这些房屋本来就不是活人住所,有什么奇怪的,赶紧走吧。”
施小仙赶紧靠在阿鬼背后,说道:“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县城里说不定又有什么妖魔鬼怪,碰到就完了。”阿鬼也点了点头,吱吱吱地叫道,意思是赞同施小仙的提议。
赵五郎只好顺手丢了纸人,也迅速跟了上去。
四人又走了一阵,这城内依旧阴阴暗暗,沉寂的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与世隔绝千万年的冥界幽州。赵五郎有些焦急道:“师父,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出口啊,是不是又入了地煞阵啊。”
葛云生不急不慢道:“急个屁,修道之人要懂得既来之则安之。”他指了指前头:“你看,前面不就有灯光了么。”果然,不远处有一户人家透出昏暗的灯光,虽然光亮稀薄,昏黄不明,但在黑洞洞的县城内,也是十分醒目耀眼。
再走近了些,四人才看清,这是一片青石铺就的开阔场地,石板上刻着浅浅的流云遮月花纹,青石广场的尽头建着一栋两层阁楼,阁楼高耸,造型精美,正前方悬挂着一块白色的牌匾,上书黑色的三个大字:遇仙阁。两侧立柱上还挂了一副白联:“小小白纸化万千,我自敢称纸中仙。”
白匾黑色,这是死人的牌匾。
葛云生笑道:“这人口气倒是不小,敢自称纸中仙。”
赵五郎也揶揄道:“前有杜七圣称自己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