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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莱娅惊愕的同时，殇继带着玩味的笑容向杰克说道：“克鲁尔王，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想让我们无力偿还，你起码该在数字后面添个零。该不会，你提供不了这么多食物？”
“你敢要，我就敢借。”杰克看上去并不相信殇继的话，气定神闲地回答道。
“你敢借，我就敢要。”殇继针锋相对道。
“你是认真的？”杰克面色一肃道。
“我可不敢在克鲁尔王面前开玩笑，”殇继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就是不知道克鲁尔王有多大魄力？”
杰克与殇继四目相对，心思不住变化。
南阿德沃斯河尽头，有着相当半个克鲁尔中部大小的巨湖——青雾湖。剿灭了其中的十余只巴尔斯海兽后，湖里充沛的水产让杰克根本不愁食物问题。
殇继要求的这点食物，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但是他搞不明白，殇继要这么多食物，究竟是要做什么？
招揽军队吗？别开玩笑了，克鲁尔的这些土著，比雇佣军的信誉还要不如，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为殇继卖命？
杰克脑海里又浮现了几种可能性，但很快又将它们否决掉了。他望向古斯塔夫，希望从老师那得到意见。
古斯塔夫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向桌上的协议，似乎是某种暗示。杰克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协议的条款，心里顿时了然。
他取过两份协议，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会，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突然，他抓过羽毛笔，快速在两份协议上各添一个零，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克鲁尔王杰克·加菲尔德。
“该你们了。”杰克一脸平静地将两份协议调转了方向，与笔一同递到桌子对面。
莱娅只见殇继二话不说就在上面签名，吃惊地咽下一口口水，担心地向殇继确认道：“这……我们真的要借这么多吗？”
“相信我。”殇继扎了眨眼，把羽毛笔递给莱娅。
“好。”莱娅一咬牙，在殇继的签名“卡尔”旁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光明神仆人莱娅·克拉克。
当殇继交还其中一份协议给杰克时，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满足的笑容，仿佛他们签订的是一份双赢的协议。
“好了，不用担心了，”殇继看向忐忑不安的莱娅，毫不避讳杰克和古斯塔夫在场，指着协议的第七条款解释道，“看到没，这里写着——卡提洛城需要在五天内将食物运到神禁之林，若没有在期限内全数运到，则无需双倍偿还食物，改为原数偿还。”
莱娅略一思索，便想通了殇继的意思。想在五天之内运达食物，只有水运转陆运一途可行。若是原本的食物数额，五天时限不松不紧，还算稳妥。
但殇继把数额提升了十倍，需要用到的船只、人手都会加倍增长。光是将这些食物运上码头，都得折腾很久。转为陆运后，运输队伍也会拉得老长。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运输时间会大大增加。五天之内，怎么想都无法运完。
莱娅听罢，一脸焦急地对殇继咬耳朵道：“食物还没到手呢，你说那么大声，万一他抵赖不给粮食了怎么办？”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但桌子对面的杰克就像听得到她说话似的，谈笑自若地回答道：“放心吧，在称王之后的第一份协议上耍赖，这种事说出去也太丢脸了。卡尔特意当面说明清楚，恐怕是为了特意提醒我这一点。”
听了杰克的解释，莱娅为他的镇定感到困惑。殇继也一脸凝重向他问道：“你为什么不吃惊？”
“老师的协议，怎么会有漏洞给你钻？这种看上去对你们有利的条款，摆明了是个陷阱，也亏你主动往里面钻，”杰克感慨地叹了口气，“不过也不能怪你，你不清楚我已经将巨型魔法帆船修复了——就是载我们前来克鲁尔大陆的那艘。因为被蒙上眼睛的缘故，你们也没见识到这里的巨型码头，以及我一声令下便会言听计从的数百码头工人，才会犯下这种严重的错误。”
听了杰克的解释，殇继额头上滴下了冷汗，低头望向协议上标明的数额，表情瞬间定格。
“我不清楚卡尔你怎样想，但莱娅作为光明神的忠实信徒，应该会诚实履行约定吧。”杰克微笑着反将一军道。
第180章 正中下怀（）
协议签订后，殇继立即便要去交代法术位施法的秘密，而莱娅则被女仆送回客房进行等待。
谈判的结果让莱娅一路上魂不守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后，她发觉自己回到了房间之中。
想到一年之后，她就要带着三团和学院告别，便有点控制不住心里的苦毒，忍不住想埋怨殇继。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殇继已经尽力了，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能怪他。
她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然后忍不住痛哭起来。哭完之后，她脸上终于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莱娅，我回来了。”
“等等。”她赶紧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将脸上清理干净。顾不上眼睛还有些红肿，将殇继放了进来。
刚一进门，殇继便一脸阴沉地将房门给合上，摇头叹息道：“失策了，太失策了。”
“没关系的，”莱娅没有正视殇继，以免哭过的痕迹被发现，“我想过了，事情会变成这样，应该也是光明神所容许的。退出学院虽然会很对不起院长，但至少能让村民们存活下来。我会写信给院长和三团进行解释，承担一切责任的，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殇继一脸困惑道，“我们为什么要退出学院？”
“难道你让我抵赖？”莱娅一惊，使劲摇头道，“不行，为了光明神之名，我不能在签订好的协议上反悔。”
“我没想过让你这死脑筋反悔，”殇继走到远离房门的位置，将莱娅招呼过来，低声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被古斯塔夫算计了吧？”
“难道不是吗？”莱娅被殇继的表现弄懵了。
“恰恰相反，”殇继轻轻摇头道，“我提出双倍偿还的条件，就是为了尽可能多借些食物，但若是目的暴露了，以四王子的精明，肯定会开出我无力承受的价码。古斯塔夫的陷阱，对我来说是极好的掩饰，还真得感谢他帮我达成了目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食物？”事情出现这样的转折，莱娅感觉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又要怎么偿还？”
“这些食物，在我的计划里有大用。考虑到你要在这里待上一年，为免你说漏嘴，暂时对你保密，”殇继神秘一笑道，“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计划顺利，我们不但能按时还上双倍的食物，还会有许多剩余。”
“怎么可能！”莱娅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到哪能弄到这么多食物，你不会想抢劫吧？”
“当然不是，”殇继沉吟了一下，“为了让你放宽心，向你透露一部分吧，方法是种田。”
“可是，克鲁尔的土地不是被诅咒了吗？”莱娅惊讶地问道。
她清楚记得，村民尝试开辟的几片庄稼，不是发不了芽，便是长不高。无论是改变种植位置，使用不同种子，改变施肥方式，还是其他方面的调整，全都无济于事。
“我之前也以为是诅咒的缘故，”殇继神秘兮兮道，“但后来我发现并确认了真正的原因，只是当时已经错过播种时间，便没有立即告诉你们。”
“什么原因？”
“红虫。”
“红虫？”
对于这种克鲁尔人喜做食物，而约贝尔人接触则痒，食用则吐的虫子，莱娅的印象很深，但她却想不通红虫与种不出庄稼之间的关系。
殇继问道：“我告诉过你，我的族人是唯一可以种出庄稼的吗？”
“没有。”
“那你现在知道了，”殇继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我的祖先来自约贝尔大陆，所以不像克鲁尔人一样受到诅咒，但近期我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
所以我便思考了一下，我们族人和其他克鲁尔人有何区别？然后我便想到，我们不能食用红虫。顺着这条线索，我在闲暇时试了一下，发现红虫被捕杀是长不出庄稼的关键原因。关于更深层的原因，解释起来太麻烦，就先不说了。”
“但是，哪怕知道了原因，也不一定能顺利种出庄稼。种地需要很多人手开荒、灌溉，又要获取足够的种子、肥料，还要防止可能出现的灾害，”莱娅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一切太多变数了。”
“放心吧，我没说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我会克服这些困难的，而且种子、肥料和人手我都有想法了，”殇继信誓旦旦保证道，“至于灾害问题，我会将农田开辟在不同区域，避免同时遭灾的可能性。”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放心了，”莱娅一脸喜出望外，然后狠狠锤了殇继的肩膀几下，“让你害我提心吊胆那么久。”
第一次看到莱娅表现出暴力倾向，殇继顿时有些傻眼，辩解道：“我不是怕你穿帮嘛。”
“我说的不是之前，”莱娅气鼓鼓地说道，“你进门时还愁眉苦脸的，大喊失策，肯定是为了看我笑话！”
“失策是真的，但不是指这件事，”殇继叹了口气道，“关于法术位施法的方法，我确实失策了。”
“怎么回事？”莱娅见殇继不像开玩笑，正色问道。
“我交代法术位施法的方法时，除了古斯塔夫外，奎因也在场，”殇继一脸无奈地说道，“得知这个方法只有我能使用时，他俩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莱娅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难道说，奎因叔叔可以破解这种方法？”
“应该没错，法术位施法，本来就与魔兽施法的方式有相似之处，而在关于魔兽的研究上，奎因恐怕已经超过巴耶斯教授了，”殇继语气沉重地说道，“看到奎因那一脸满足的样子，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他早就有类似的研究，距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才急于要我的方法进行借鉴。”
莱娅听罢，愁眉不展道：“早知道不该让他们知道的。”
“那是不可能的，四王子做了这么多算计，估计对这个方法势在必得，”殇继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失策的地方在于，没利用这一点把你捞出来。如果我强势一点，也许你就不用留下作为抵押了。”
“我宁愿待上一年，也不希望看到四王子的实力暴涨，四处发动战争。”莱娅有些伤感地说道。
“放心吧，等我的计划实现了，我们将会有抗衡四王子的实力。等你明年回来时，一定会很惊喜的，”说到这里，殇继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就是这段时间得委屈你了。”
“没关系的，我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卡提洛城的情报，”莱娅释然一笑，“我不在的时候，分院那边就辛苦你了。你不方便说的那个计划，我会交代三团尽量配合你的。”
“嗯……”殇继点了点头，“明天清早，四王子的第一艘运粮船便要出发了。我要随船返回村子，通知他们进行接收。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