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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毒后-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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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她在院子里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六月的天气本就炎热,尤其是大凉还热得早,可是地上凉凉,风也飒飒,沈妙竟然觉出些冷意。她想,如果谢景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应该怎么办呢?似乎应该想一想今后的生活,在未来要做的事情,这才是理智的她应当做的。可是这会儿,她竟然无法劝说自己去理智的分析日后,仿佛那些结果都是她想都不肯想的。

    谢景行什么时候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这般重要了,重要到了一想到日后失去了这个人,便觉得剩下的时光都有些若然无味。如果没有尝过蜜糖的滋味,那本是应该可以忍受的,可是等尝到了再失去,一切就变得无法接受起来。

    有人的脚步声自耳边传来,裴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院子里,瞧见她坐在台阶处,也跟着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别担心,他是大凉的亲王,没有那么容易就出事的。”

    沈妙沉默。而她眸光微微黯然,裴琅便觉得嘴里涩涩的,心里酸酸的。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沈妙这般模样,沈妙在裴琅面前,总是成竹在胸,气势颇高,非要压他一头似的。裴琅被关在定王府的地牢里时,也曾想过,沈妙会不会因此而愧疚,而担心他的生死,沈妙担心人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的?现在他总算是看到了,沈妙担心人生死的时候,没有咄咄逼人的利刺,脆弱的和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

    总觉得和沈妙明明坐的很近,之间的距离倒像是千远万远似的。

    裴琅道:“你回屋去吧,风大。”

    “不必了,”沈妙看着外头:“你身子还未全好,不用管我,先回去休息。”

    裴琅沉默一下,道:“我陪你吧。”

    沈妙也懒得劝他了,她这会儿心思全然不在裴琅身上,一心记挂着屋里谢景行的伤势。

    高阳忙碌了整整一夜。

    沈妙也坐了整整一夜。

    说起来,当日在狩猎场等谢景行消息的那一夜,季夫人打盹,沈妙却是没有睡着的。她也是两天都没合上眼了,反倒精神奕奕一般。

    鸡叫三声的时候,高阳打开门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门前台阶坐着的沈妙和裴琅二人,也忍不住微微一愣,道:“你们……坐了一夜?”

    沈妙一边揉着已经麻木了的膝盖,一边问高阳:“他怎么样了?”

    “暂时稳住了,归元丸的功效不错,接下来我要在屋里研究解毒的法子,谁也不要打扰。”他又看向沈妙:“这些日子,他就托你照看了。”

    闻讯而来的唐叔忍不住问:“那若是十日您还没有出来……”

    高阳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顿时沉重了。

    “你去吧。”一片寂静中,沈妙开口,她的声音十足平静,仿佛床上那个生死一线的人并非她丈夫似的。

    高阳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我也希望能成功,如果不成,这辈子,我都不会高兴起来。”

    他转身离开了。

    唐叔看了看沈妙,又看了看裴琅,道:“夫人,裴公子,你们昨夜守了一夜还没吃东西,眼下主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还是先吃点东西,歇上一歇,别主子的伤好了,你们却累病了。”

    沈妙点头,道:“端到屋里来吧,我就在这屋里歇一会儿,也方便照看。另外派人给季夫人那头传个话,就说殿下病情暂时稳住,只是还未醒来,暂时不要过来了。”

    唐叔点了点头,裴琅看着沈妙,见沈妙已经自己走到屋里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眸光黯了黯,转身也跟着离开了。

    谷雨很快端了碗粥过来,沈妙让她出去顺便带上门。屋里只剩下沈妙、昏迷不醒的谢景行和铁衣三人。她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铁衣:“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铁衣踌躇。

    沈妙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他严厉道:“当日你是跟着他一道进内场的,发生了什么没人比你更清楚。就算你只认他一个主子,也不能瞒着我。”

    铁衣忙道:“不是的,夫人,只是主子的计划这一次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因着与主子商量的是皇上,连墨羽军都未曾动用。但是中途似乎出了什么变故,皇上在内场命在旦夕,有人混在禁卫军中伏击,主子为了给皇上挡刀才身负重伤,那刀上淬了毒,有人想要皇上的命……”

    沈妙刹那间,仿佛一些珠子终于被连接成线,脑子里的猜想大约有了个模糊的答案。这场狩猎,其实是永乐帝与卢家,或许是卢家的博弈。永乐帝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扳倒整个卢家,卢家是想要趁此机会对付永乐帝,却不知永乐帝做了必死决心。

    但是永乐帝这个玉石俱焚的计划并没有告知谢景行,或者说永乐帝知道谢景行不会同意,所以谢景行才会说“计划生变”,为了挽救永乐帝的命运,谢景行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妙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他平日里总是高傲又顽劣,又善于将所有的事情都攥在掌心,大千筹谋算计,却被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掩在面前漫不经心的笑意中。因着他总是习惯于表现出自己的强大,所以让人忘记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会生老病死的,一旦受伤,也会岌岌可危,甚至会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沈妙的心蓦然一痛,回忆起进内场之前,谢景行对她说的那句“等我回来”,再看看眼前,便觉得讽刺至极。

    然后归元丸的效力并不能长久,高阳十日内研究不出解药,又该如何?沈妙蹙眉看向谢景行,指甲渐渐嵌进掌心。

    身前身后都要看,如果身前不能做到,那么罪魁祸首,也定要他尝尽十倍苦楚。

    ……

    未央宫中,永乐帝狠狠地将手里的折子拂在地上。

    显德皇后叹息一声,弯腰将折子捡了起来。

    “他卢家胆子够大,心也够野。”帝王面沉如水:“这个时候还在朕面前耀武扬威,朕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卢家仗着权势为非作歹,这一次更是铤而走险,若非景行舍身相护……”显德皇后没有说下去。

    闻言,永乐帝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朕倒恨不得朕死了。”

    “景行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皇上明知道他不会同意的。所以当初才没有告诉他不是么?换句话说,就算皇上安排好了一切,对景行来说未必就开心,于他来说是枷锁,皇上根本也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显德皇后的话带着刺儿,却是一点儿也没给永乐帝面子,永乐帝本就心情不悦,闻言几乎是有些震怒了。

    “皇上也不必生气,眼下景行还未醒,当务之急,埋怨什么,都是其次。”显德皇后瞧他如此,提醒道。

    永乐帝闭了闭眼,道:“朕知道。朕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景行的伤势有高阳照料着,睿亲王府那头还没传什么消息过来,可是皇上,眼下还有更重要的是,卢家已经开始动手了。”

    “朕知道。”永乐帝唇角微微勾起,他这个模样,此刻倒和平时的谢景行有七八分相似了,分明是笑着的,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冷漠危险。他道:“他想对付朕,朕既然没死,就轮到朕来对付他了。兵权?谁都有,卢家活的时间够久了,这一次,谢渊要是有半点不好,朕要卢家九族上下,皆为陪葬!”他顿了顿,又一字一顿道:“谢渊要是好了,他们也无活路可逃。”

    显德皇后微微颔首,看着外头的天空。六月的皇宫外头,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却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终究是要变天了。

    ……

    高家府邸上。高阳刚刚回府,就听到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传来:“高阳,你分明是大凉陇邺人,却骗我说你是明齐定京人,你不是什么太医,分明是大凉的卫事大臣,你这个骗子!”

    罗潭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她神情也有些憔悴,眼底都生出了青黑的痕迹。这会儿看着高阳,分明是一副必须要高阳给个交代的模样。

    高阳是要回来炼药的,他的药房在自己的府邸中,府邸里也有许多药材,高府和睿亲王府恰好离得也不远,因此回自府邸炼药,却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罗潭的质问。

    罗潭身边的侍女饱含歉意的看着高阳,皇家狩猎的那天早上,本来是按照高阳的吩咐让罗潭避开的,谁知道罗潭却自己溜了出去,恰好瞧见了臣子里头走着的高阳。罗潭平日里在小事上头糊涂,大事上却精明的不行。当即回头来问侍女,侍女眼见着瞒也瞒不成了,便只得和盘托出。

    对于罗潭来说,这便有些无法接受了。高阳是个纯粹的大夫,所以在大凉或者在明齐无所谓,可他明明是大凉的卫事大臣,却在明齐做了太医,这在罗潭的眼中和敌国奸细、探子没什么两样。加之罗家又是武将世家,罗潭小时候和罗千老是去戏班子里听戏,那些忠勇的义士大多都丧于奸细背后的暗算。

    罗潭本来对高阳的印象还不错,虽然有些小缺点,但对她平日里也是多加照料,如今照料自己的人却成了坏人,罗潭心里很是不能接受。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高阳此刻正是为谢景行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适逢又赶上罗潭这茬。若是之前,他肯定会好声好气的与罗潭解释,可是如今时间确实来不及了。又想着沈妙如今肯定心里也不好受,一个人在异国,丈夫又命悬一线,或许有个姐妹在身边陪着也好。便对身边的小厮道:“告诉她吧,我先进屋去了,谁也不许进来。”就径自走向了药房。

    罗潭本来以为高阳会解释一些苦衷,毕竟在她心里还是不相信高阳会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没想到高阳不仅没解释默认,还直接就无视了她进了屋。她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先跟我说明白,你到底……”

    “罗姑娘,”高阳身边的小厮连忙阻止她道:“小的跟你说吧,其实现在事情有些棘手,公子今日出门是给人看诊去了,睿亲王府的亲王殿下出了事,正需要公子医治呢。”

    罗潭一怔:“睿亲王?那不是我妹夫么?出什么事了?”

    小厮抹了把汗:“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另一头,沈妙伏在谢景行床前,眨了眨眼睛,重新坐了起来。

    打了会儿盹,精神头好了不少,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仍旧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见他这会儿没什么事情,沈妙心头就安心了。不过她心里总归是七上八下的。

    沈妙觉得,重生以来,她一直过的四平八稳,因着有前生的路在前面,总是掌握一些旁人掌握不到的事情,被逼到绝处,倒是没有的。可是眼下,的确是这一生第一次领略到无能为力的滋味,虽然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却比应在她自己身上还要难受。

    可她一不会医术,二不会解毒,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三粒归元丸,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高阳身上,沈妙确实不习惯。她慢慢的伸出手,握住谢景行露在被子外头的手,仿佛这样就让自己安心一般。

    唐叔过来给沈妙送点热茶和点心,沈妙休息的不好吃的不好,整个人也看着憔悴。唐叔道:“夫人也吃点东西,这样一直照料着主子,也是很累的。”

    沈妙道了一声谢,忽而想起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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