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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秋开口劝道:“二嫂,少说两句吧,娘也是担心清儿才被气着了呢,谁都知道三个嫡出姑娘里,娘最喜欢的就是清姐儿了。”
原是最喜欢的姑娘,到了如今却可以毫不犹豫的弃之如敝履,沈老夫人自私自利的性格,实在是为人不齿。沈信和罗雪雁都面露鄙夷之色,却是一言未发,权当是看热闹了。
沈垣看了一眼陈若秋,他那一眼也是十分阴沉,让陈若秋都是话头一顿,有些忌惮。沈垣走到任婉云身边将她扶起来,看向沈老夫人道:“祖母不必心急,事情还不到糟糕的地步,如今妹妹只是被怀疑,尚未定罪。妹妹本就和这事无关,想来过段日子真相就会水落石出。我会认真调查此事,不会让妹妹平白被冤枉的。”
沈老夫人闻言,目光缓和了些。她的一众儿孙中,最喜欢的是小孙子沈元柏,最骄傲看重的却是这个年纪轻轻就极有本事的沈垣。况且沈垣自来又会讨她欢心,当即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去查吧。若是清丫头真是无辜的,我自然也不希望她被冤枉。”顿了顿,又看向任婉云冷笑道:“不过我看你娘倒是魔怔了,要是真的头脑不清醒,便不要出门,好好呆在府中,少给我找些麻烦。”
任婉云又怒又恨,面色涨的通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老夫人对她的不满越来越多,如今甚至是当着一众儿女的面肆意羞辱她。连陈若秋都能用嘲笑的目光看她了。
直到被沈垣扶回彩云苑,任婉云才缓过气儿来。她一把拉住沈垣的胳膊,道:“垣儿,你想办法救救你妹妹。清儿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她怎么会是凶手呢!”
“娘,别担心。”沈垣安慰她道:“妹妹既然是被冤枉的,就不怕人调查。如今被怀疑,不过是因为真正的凶手尚未水落石出,既然如此,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妹妹的冤屈自然就解了。”
任婉云闻言,犹如找到救命稻草,眼中顿时又有了神采。她欢喜的问:“那凶手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妹妹还要被关多久?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凶手?”
沈垣注视着任婉云,任婉云面色十分憔悴,已经许久不曾上过脂粉,皮肤显得老态而黯淡,发丝更是蓬乱的很,哪里还有从前一丝不苟的精致模样。她从来都是一个讲究仪表富贵的人,如今这般邋遢,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一个从前被人称为草包的豆蔻少女。
沈垣心中有些头疼,他自诩聪慧灵敏,没想到这次回京,刚回府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任婉云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沈清未婚先孕便罢了,如今还卷入了豫亲王府的灭门惨案。
不知为何,沈垣突然想起沈清出嫁那日,他同沈妙说话,沈妙当时道:“世上之事,谁也说不准,人有旦夕祸福,指不定,前面就没路了。”
如今,沈清的面前是真的没路了,至少便是有路,那路途也是极为艰难。整个亲王府就只剩下她一个活口,到了这个份儿上,沈垣便也是看的清楚明白,那下手之人留下沈清一条性命,绝非是因为心软或是同情。这留下一条性命,对于沈清来说却是催命符。
至少,被灭门惨案连累而死,和怀着杀人的罪名而死,得到的东西可是千差万别。
下手之人分明是故意让沈清陷入这样一种艰难的境地,可是沈清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是谁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沈妙吗?沈妙又如何驱使那么多的杀手替她杀了豫亲王府的人。那样的人马,怕是难以办到。
沈垣目光沉沉,无论背后之人是不是沈妙,此事他都要查到底。那人既然是针对沈清而来,未必就不是冲着沈家二房而来。沈清虽然如今所处的前景艰难,却还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势必要揪出背后之人,然后,千倍奉还。
沈垣是这般想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正如沈妙的那句话,世上之事,没有人能说得准。人有旦夕祸福,指不定前面就没路了。
他的路,在第二日的时候,被封成了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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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是我写过最难搞定的男主啦!
第八十九章 无路()
定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城中谈论的都是豫亲王府灭门的惨案。谣言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越传越离谱。千姿百态什么样的猜想都有,有人甚至怀疑灭了豫亲王府满门的,是刚刚过门的豫亲王妃的姘头,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美人让整个王府陪葬。这么一个流言显得就香艳了许多,仿佛凶残的真相中忽而又多了一丝旖旎的色彩。
这样的流言比比皆是,听在本人耳中大约也是没什么想法的,可在高高荡荡的流言大河中,有那么一条却显得极为触目惊心。
这个流言传出的意思是,豫亲王府被一夜之间灭门,其实是沈家的意思。至于将军府为何要这么做,这其中的水太深,容看官儿自个儿想去吧。
如果说前面那些流言只是给沈清以及沈清的家人带来的是讥笑与嘲讽,这个带着阴谋色彩的猜想却是真正的将沈府推到了众人面前。
豫亲王府被灭门,府上连个畜生都没留下,偏偏留下了一个刚过门的新娘子,这新娘何德何能让凶残的对方饶她一命,除非是与她有些渊源的。若是沈家人,这一切自然也就说得通了。不过沈家为何要与豫亲王府对着干,表面上看或许是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可往深里探究,如今正值朝中暗流汹涌的时候,谁知道沈家这么做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授意,又或者是在表明什么。这些东西平头老百姓看不出来,官场中的老油子可不会放过。一时间,沈家便被摆在了风口浪尖。
一大早,白露和霜降就来请沈妙吃点心,沈府眼下是全然没有心思打理别的事情了,就连小厨房中一日三餐都是马马虎虎。除了荣景堂那边,大多都是自己各自对付对付,白露和霜降干脆就到外头去买了点心,就着点甜羹让沈妙吃了暖身子。
用过早饭,沈妙也梳洗完毕,瞧了一眼镜中的模样,微微蹙眉,随即冲谷雨道:“去将大哥送来的那张狐皮围脖拿来吧。”
“咦,姑娘想起来戴那条围脖啦。”谷雨一边从箱子底下翻出围脖,一边就要替沈妙围上,却被沈妙阻止:“我自己来吧。”
那围脖用的狐皮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也是沈丘在西北山林中猎到的,当初也是看那皮子珍贵,就让裁缝做成了精巧的围脖给了沈妙。只是沈妙历来不喜欢戴,便被压在箱子底下。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想了起来,倒让谷雨有些欢喜,毕竟那么好看的皮子,整日放在箱子底下不见天日,也怪让人惋惜的。
沈妙围好围脖,谷雨见了,赞叹道:“姑娘围着这围脖真好看,衬得更白了些。看起来也暖暖和和的,真好。”
沈妙垂眸,手指轻轻拂过软软的皮毛,却是想到方才镜中脖颈处的一道淤青,那是昨日谢景行卡住她喉咙留下的印迹。这人当时也是毫不手软,昨日未曾留意,今日便显得分外明显。虽说寒冬里穿的衣裳领子都高高的,可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人瞧见,只怕沈信和罗雪雁便不会善罢甘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围的紧点儿更好。
放下手中的铜镜,沈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恰好瞧见沈丘站在院中的树底下对着身边的小兵吩咐什么。沈丘的侍卫都是军中出来的人,和普通的护卫不同,看着便有种勇武铁血的气度。瞧见沈妙,沈丘又与那小兵说了些话,这才转过身笑道:“妹妹。”
“出什么事了?”沈妙问。平日里清晨,沈丘总是雷打不动的站在院子中练剑耍枪,西院最好的就是这一处空旷的院子,从前沈丘和沈信最爱的就是在这院子中比划两道,偶尔兴致所至,罗雪雁也会加入。沈妙这些日子也已经习惯了一打开门就看见沈丘练武的身影,今日破天荒的没动静,自然是出事了。
沈丘“嘿嘿”笑了两声,道:“没什么,妹妹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多睡一些时候?”
他这样蹩脚的将话头转开,沈妙眼皮都不眨一下,道:“是为了大姐姐和沈家的事情吧。”
沈丘连忙咳嗽一声,拉起沈妙就往屋里走,待进了屋,把下人们都撵出去,关上门才看向沈妙道:“妹妹,这话可别在外面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丘挠挠头:“也没什么大事,交给爹娘和我就行了,你这些日子别出门,也别管这件事儿。”
他含含糊糊的,大约是想将沈妙糊弄过去。可若是连沈丘都能把沈妙糊弄过去的话,沈妙便也没法在沈家生活下去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沈丘:“行了,大哥,你不必瞒我,是豫亲王府灭门一事,别人怀疑大姐姐,现在又怀疑到沈家头上了吧。”
沈丘一愣,看向沈妙,忽而心中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他是越发的觉得自己在沈妙面前当不起一个兄长该有的感觉了,沈妙什么都知道。原先笨的时候怕她能被欺负,现在聪明了,却是让人毫无办法。
见沈丘不说话,沈妙继续道:“大哥就是在为这事忧心?”
“妹妹。”沈丘正色道:“你还小,不懂朝堂中的事情。此事虽然看着简单,背后污蔑之人却志不在此,一个不小心,沈家都会被牵连。”他看着沈妙,欲言又止了片刻,才迟疑的问道:“妹妹,豫亲王府一案,你可知道?”话一出口,他便又立刻自己回答:“想来妹妹是不知道的,妹妹一个闺阁姑娘家,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从沈妙将二房和豫亲王一同算计自己的事情告诉沈丘后,沈丘就一直没能咽得下这口气。若非沈妙不让沈丘告诉爹娘,又逼着他不可轻举妄动,只怕沈丘早已凭着心中的一口恶气去给沈妙报仇了。从始至终,沈妙都向沈丘说明,自己有办法处理一切。
而后发生的事情,二房仿佛是倒了血霉,连连走背运。若是沈清怀孕在回朝宴上被发现,沈清最后嫁到豫亲王府都是沈妙一手促成,沈丘已经十分惊讶了。可这一次,整个豫亲王府都被灭门,如果这其中也有沈妙的份,沈丘只觉得心中有些寒意渐生,要知道让一个亲王府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便是沈信出动,只怕也要费一番周折。沈妙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可越是觉得不可能,沈丘心中便越是有一种直觉,豫亲王府和沈妙之间是有仇的,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万一这其中就有沈妙推波助澜?
沈妙看了一眼沈丘,叹了口气,道:“大哥怀疑是我干的?”
“不不不,妹妹,我怎么会怀疑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要真有这样的本事,说出去也会被人笑掉大牙的。”沈丘连忙反驳,生怕惹恼了沈妙。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神色落在沈妙眼中,沈妙心中微不可见的叹息,她没办法对沈丘据实相告,沈家大房的人光风霁月,更是良善忠诚之人,要是知道这种毒辣的事情出自她的手,心中必然十分痛苦。她只能对沈丘说谎,沈妙微微一笑:“我的确没有这样的本事,大哥也不必怀疑我。只是大哥如今担心的事情,其实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沈丘看向沈妙,不知不觉中,他面对沈妙的时候,谈话间竟然也多了些询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