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园角落里种着一株牵萝披拂的榕树,榕树下,一个劲装英俊的侍卫目不转睛地望着月台上高贵美丽的公主,那一双满含神情的眸子,仿佛浸润了三生三世的思念,夜色仿佛也在他深邃的眼神中渐渐融化。
似乎察觉到了风中的一丝暖意,孔四贞微微侧首,就瞥见了榕树下那一抹矫健的影子,身躯微微一颤,一滴泪珠自腮畔滚落,转瞬洇在风里。
旁人都以为她是在哭嫁,除了他,又有谁知道这一滴泪里陨落了斑驳的记忆,幻化了多少深情的思念?
她知道,这一生一世,她再也无法爱上其他男人了。她多么希望这一滴泪能将他和她永远包裹在一起,直到千年后,凝成一粒琥珀。
可是他却希望她能够幸福。就算离开了自己的怀抱,他也希望她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太皇太后对孔四贞交待了诸多事宜之后,轮到孔四贞向皇上拜别。这一次容若带着顾贞观进宫,是得了康熙的暗中应允,康熙对孔四贞与顾贞观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心中又何尝不替这一对有情人感到惋惜?
“孔公主,那个小玉佛一直是你的随身之物,你一定要收好。”康熙眉目一动,惆怅地笑道:“无论你走到哪里,那尊玉佛都会保佑你,你可知道?”
孔四贞微微一颤,随即会意,柔声道:“多谢皇上提点,四贞明白了。”说罢又想着那朱榕树下望了过去,可是却再也望不到那个身影了。
这一辈子或许是再也看不见了吧。
他走入自己生命的时候,如同一缕轻柔的风,带来一丝外面世界明媚清爽的气息。可他走的时候,也如同一缕风,如此不留痕迹。
不能掌控自己的自由,这便是身为皇家女儿的悲哀。
孔四贞抬起头,看着康熙身边的婉嫕,她的大眼睛红红的,显然十分不舍,孔四贞微笑道:“公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变得坚强勇敢,想要获得幸福,就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啊,你知道吗?”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或许自己的今日,就是婉嫕的明日,在这个充满着权谋斗争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遁逃,所有人都必须服从命运的安排。她实在不忍心这个美丽纯洁的女孩步自己的后尘。然而,身为皇室中人,又有谁可以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婉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大闹刑场之后,她就一直病着,直到孔公主大婚,她才勉强打起精神,撑着身体前来为孔公主送行,此刻头脑仍然昏昏沉沉的。
“公主你一定要幸福啊。”说着说着,孔四贞已泪如雨下,婉嫕也掩面哭了起来,二人包成一团,幽幽啜泣。太皇太后劝了良久,她二人才缓和了情绪。
锣鼓声再次响起,已到了送嫁的时刻。懿贞身着头品夫人的冠服,以全福人的资格做男家的代表,她鬓边插了一朵红绒喜花,衬得她美丽的面容越加祥和喜庆,绝世的容光竟几乎盖过了新娘子,引得全场人纷纷翘首观望。虽然她娘家势力早已不再,不过太皇太后这些年来却对她格外眷顾,一直荣宠不衰,加之她乃是满洲第一美人,一直在人们的心中保留着尊贵美丽的形象,多年未变。
懿贞挽着孔四贞的手,扶她升辇。霎时间,喜庆的乐曲骤然响起,伴随着烟花爆竹噼噼啪啪在天空中炸开,万众欢腾的喧嚣里,新娘子却怔怔地流下了一滴泪,泪光映着满天绚烂的烟花,转瞬变得冰冷。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竟如同这一场烟花,美丽的时刻就只有那么一瞬,繁华过后,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烟花的碎屑,飘进了时光的角落里,再也看不见了。
第58章 待寄芙蓉心上露(3)()
孔公主大婚之后,京城里的喜气还未散尽,鳌拜居然要借着这吉时做他的六十大寿。一时间,朝廷里又开始忙碌起来,鳌拜做寿虽是他自己的事,但他身份显贵,是几朝元老,如今又手握大权,他的大寿自然是京城里的头等大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鳌拜最近总是红光满面,朝里的大员们见了他,少不了恭维几句,什么福如东海之类的话鳌拜最近虽然听得多了,但仍十分受用。让他欢喜的,却不是大臣们的逢迎,而是小皇帝最近乖了许多,不给他找麻烦不说,还提前给他送了好些名贵的贺礼,似乎有意示好。鳌拜自诩心胸宽广,又怎会和年少的小皇帝计较,在他看来,都是小皇帝和纳兰家那个臭小子玩得多了,所以也被那个沉迷汉学的小子教坏了,净学了满脑子汉人乌七八糟的思想。
“改日还得劝劝皇上,最好能把全天下汉人的书都烧了才好。”鳌拜刚从御书房里出来,今日他心情大好,索性转到了御花园里去赏花,御花园里的风很清新,吹拂着葱茏的花木,园中花卉繁盛,蜂飞蝶舞,草动虫鸣,当真是生机勃勃,让人心旷神怡。
忽然,鳌拜眼睛一亮,就看到那边的新月小桥上,柔嘉公主捧着几朵带着露水的荷花,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她低下头,轻轻嗅着,完全没注意到鳌拜已横在了她的前面。
“哎呀!”婉嫕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抬起头,忽然看到鳌拜一张凶神恶煞的国字脸,低呼了一声,手里的荷花已掉了一地。
“老臣给公主请安,冲撞公主了,真是抱歉。”他勉强地行了个礼,脚下一用力,把荷花踩得粉碎,婉嫕急忙后退了几步,嗫嚅道:“鳌少保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她越说声音越低,此刻魂都已吓到天外去了。
鳌拜冷笑道:“公主好像是在害怕,可是那天在刑场,公主却威风得紧啊。对了,老臣还想请教公主,您这一身厉害的功夫是从何处学得,公主您一直养在深宫,足不出户,教您功夫的,该是宫里的一位高手吧。老臣也爱练武,不如公主将您的师父介绍给老臣,好让老臣和那位高人切磋切磋。”
“鳌少保,我我哪里有什么师父啊。”婉嫕目光闪烁,低首垂睫。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呼唤:“公主,原来你跑到这来了啊,太皇太后刚刚赏了些点心,您赶快趁热尝尝。”来人是平日里照顾婉嫕生活起居的容嬷嬷,她是宫里的老人,和太皇太后身边的苏嬷嬷一般得人敬重。
鳌拜狐疑地打量了容嬷嬷一眼,见她步履漂浮,眼中精光内敛,疑心道:“公主,那位高人不会就是您身边这位吧。”
婉嫕连连摇头,容嬷嬷却哈哈笑道:“鳌少保您开什么玩笑,奴婢就是公主的保姆,啥时候成了高人?对了,鳌大人,太皇太后刚刚赏了些桂花糕,您也尝尝吧。”说罢打开食盒的盖子,笑吟吟地将食盒凑了上去。
鳌拜平日里厌烦甜食,尤其一闻道桂花糕的香味便觉得甜腻难当,此时一挥手,道:“太皇太后赏给公主的,老臣怎么能要。公主,老臣告辞了,过几日再来向公主讨教。”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御花园。
直到看不见鳌拜的影子,婉嫕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容嬷嬷道:“公主,刚才他没欺负您吧?”婉嫕摇了摇头,笑道:“容嬷嬷,真是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来了,他肯定还得继续缠着我。”
容嬷嬷得意地笑道:“奴婢就听说那老东西讨厌桂花的味儿,才拿桂花糕过来把他熏走。”婉嫕咯咯笑道:“嬷嬷你真有办法。”容嬷嬷笑道:“公主,以后那老东西如果再来找您麻烦,您就告诉奴婢,奴婢负责将他打发了。”
婉嫕点头笑道:“谢谢你,嬷嬷。”容嬷嬷道:“公主您刚刚受了惊,奴婢这就去熬一碗您最爱喝的莲子羹给您压压惊。”说罢哼着歌,转身去了。
容嬷嬷走后,婉嫕蹲下来,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帕,将被鳌拜踩得稀巴烂的荷花包裹起来,丢入池塘里。她手扶着栏杆,看到池塘中心一朵醉仙灵芙开得灿烂夺目,看得如痴如醉,微笑着喃喃:“好美啊”
她话音刚落,忽见身侧白影一闪,宛如流雪回风,衣带从风,已踏水而飞,婉嫕惊喜地笑道:“容若哥哥,你怎么来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容若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笑道:“你的花被鳌拜踩碎了,我把这朵池塘里最漂亮的荷花摘来送给你。”婉嫕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朵醉仙灵芙,手指一寸寸抚过柔软的花瓣,欣喜地道:“谢谢你,容若哥哥。”转而却无奈地眨了眨眼,道:“好想回去把这朵花插在花瓶里,可是我还是得把花送给别人。”
容若好奇地道:“送给谁,是皇上吗?”
婉嫕摇了摇头,满池波光在她雪白的脸上投下藻荇般交布的清影,她仿佛变成了一个藏满了心事的小瓷人儿,微微烦恼道:“容若哥哥,我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是从哪学的武功,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的师父吧。”
“真的吗?”容若笑了笑,道:“我早就想见识一下那位高人了。”
婉嫕见容若兴奋的样子,笑道:“我们走吧。”说罢便拉起了容若的手,绕过新月桥,一路向着种满森森修竹的碧芜苑走了过去。
一路上竹篁因风,声音细若龙吟,翠枝虬蔓,绿意蓊然,容若知道这条幽径是通往碧芜苑的路,心中忖道:“莫非婉嫕的师父,却是那个人?”
他自然知道,碧芜苑里住的是专门为太皇太后讲授佛学的孤月师太,这位孤月师太,佛法精湛,深得太皇太后欣赏,每日陪同太皇太后参禅,为她讲经说道,是以太皇太后专门在皇宫里找了这处僻静的碧芜苑,作为孤月师太的居所。
其实这皇宫,本来也就是孤月师太的家,孤月师太便是前朝崇祯皇帝的女儿长平公主。明朝被灭之后,长平公主流落江湖,机缘巧合之下学得一身神妙的武功,后来大清统一中原,为了安抚民心,便善待明朝皇室遗孤,接长平公主入宫,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长平公主却心灰意冷,毅然出家,遁入空门,从此在这碧芜苑里清修度日,除了为太皇太后讲佛,她平日一概不见外人,却不料这位前朝的公主,居然就是婉嫕的师父。
婉嫕见容若目光清亮,似在思索,微微笑道:“容若哥哥,你猜得不错,我师父就是孤月师太。”
容若好奇地道:“婉嫕,你是怎么拜孤月师太为师的,快和我说说。”
婉嫕道:“我记得六岁那一年,蒙古大草原的王叔来皇宫做客,王叔是皇奶奶的表弟,他还带着他的女儿凝香格格到宫里。那一天,我和露儿在花园里玩捉迷藏,露儿蒙着眼睛抓我,结果凝香格格在这时走了过来,露儿就伸手抓到了她,谁知凝香格格生了气,忽然打了露儿一巴掌,我在一旁看着气不过,就过去扶起露儿,和凝香格格理论。谁知她霸道得很,不听我讲道理,反到要和我比功夫。凝香格格是从蒙古来的,从小就骑马射箭,还跟着叔伯哥哥门练武,我就每天学习四书五经、刺绣女红、茶道花道,别说学武功,就连快跑几步都没有过。可是为了给露儿讨个公道,我便壮着胆子和凝香格格打了一架。”
听到这,容若莞尔笑道:“婉嫕,看你平时乖巧温顺,没想到小的时候居然也跟别人打过架,看来你骨子里就有着一种侠女的风范呢。”
婉嫕小脸通红,低头笑道:“容若哥哥,小的时候三哥哥比我更顽皮呢,我看容若哥哥也比我们俩强不了多少吧。”说罢顽皮地朝他吐了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