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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毓儿强忍住眼泪:“南风”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南风,十三年前都曾是那般顾念亲情,仅因为父亲的语出偏袒就耿耿在心,备受心灵的折磨;母亲月姬多年来与他同甘苦共患难,为了他更是一举背负逍遥宫的浮沉恩怨十年之久。那个少年虽然性格沉郁内敛,却素来恭顺,她又怎能忍心陷他于不义,令他为了自己背弃亲情,陷入两难的抉择?
不。她断不能如此。
“若早知会有今日的局面,我宁可我们从不曾相认重逢。我更宁可你正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平安快乐的活着。”卓南风紧握着剑鞘的手,指骨都已泛青。
司空毓儿红了眼眶,不再说话。
卓南风站起身,痛苦地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
司空毓儿凭栏远望向天际。
南风,已经好久都没来看她了。他一定是气极。
她以前从来都不觉得月亮是如此的美丽。盈了缺,缺了复盈,有了变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原来赏月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月亮竟可以让自己的心变得如此宁静。
还有三天,月亮就要圆了。
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肩,她靠在水榭之上。
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也许已经无谓对与错。
眼前的路是那样的难走;她已经走了太多的弯路,太累了。现在,她要尽快地选择出一条捷径,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拼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当然,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秋风小筑。
“风儿,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么和母亲怄下去么。”看着站在水榭旁的南风,月姬不无恼怒地对自己的儿子道。
十几年来,卓南风从不曾这般几日不和她说话,近日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几乎是降到了冰点。
“母亲,你告诉孩儿,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卓南风看向月姬。
“放肆!那司空毓儿何德何能。母亲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月姬气的面色发白。
“那你为什么要逼她吃下逍遥散。你明明知道,逍遥散根本是无药可解。”卓南风心中亦满是怒火。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母亲没有逼她。难道你还要母亲把当日大殿里的人叫来对证么?”月姬怒不可遏。
卓南风闻言,自知自己冲动失言,一时沉默。
“母亲知道,你与司空毓儿是旧识。可是风儿,你们一别十三载,经年辗转,各有际遇,早已不再是那对一起追逐玩闹,不更事的孩童了。十三年之中,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人,会有很多变化,立场,也会随之而改变。母亲不会因为你们是旧识而对她放松戒心,也不会无缘无故要她的性命。你杀了她的义兄慕容燕,这道心结,已经在她的心底种下,只此一桩,母亲不得不对你的安危多加思忖。你可曾想过,也许有一日,她会再次对你挥刀相向,届时,你当作何自处?”月姬一番训斥。
“可是母亲,毓儿已经说了,她不会再为慕容燕报仇。”卓南风出言辩解。
月姬摇摇头:“世间之事,母亲最不相信的,就是人言。”
“罢了。母亲不想再在此事上与你纠缠。可是你要知道,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司空毓儿自己所做出的选择。不管是为了遮幕山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司空毓儿她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远远要比你想像的要聪明的多。她明白想要得到,就必须要先付出代价的道理。从她与慕容燕相识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了不可能置身局外。”
月姬一言中的。卓南风一时无言以对。
“母亲知道你在愤懑懊恼些什么。你只是在愤懑上苍为何如此不公,在给了你错位的身份之后,还要将司空毓儿拖入艰险境地。人生即是如此,有失便有所得,有得便有所失,难能两全。时也,运也,命也。你又怎会知道,司空毓儿的际遇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因果。”见到南风已经渐渐被自己说动,月姬又叹道:
“风儿,你和母亲怄气,怄过也就罢了,母亲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母亲只是想要你明白,这世间的种种际遇,并非都是如此简单,仅凭是非对错,便可以一言以定论的。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路,只有他自己清楚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决定。”月姬轻声宽慰,自己也是一阵怅然。
譬如当年,为了救出南风,她帮助师父逍遥子血洗遮幕山庄,同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失去了此生挚爱,就连她心爱的儿子也要忍受了三年寒冰刺骨之苦即使后来自己成为一宫之主,每每回想过去种种,依然是能感到噬骨钻心之痛。
“母亲,孩儿从不知道,对孩儿以外的人,您的心竟可以如此冷酷无情。”卓南风虽对母亲释怀,却依旧痛苦。
“冷酷无情?风儿。母亲从不后悔过去所作出的决定。不论世人怎么看我,指责母亲的选择,母亲都不会在乎。因为你,是我和你父亲慕容枫唯一的孩子。母亲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爱你。如今,母亲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母亲会做你的后盾,帮助你完成一切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母亲的心愿,也不过如此而已。”月姬看着平静的湖水,眼神之中尽是沧桑。
“上至显赫皇族,下至草芥平民,但凡是人,都逃不过一死。可是死有何惧。若不是为了你,风儿,母亲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随你父亲去了。如果哪天你出了什么事,母亲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卓南风悲痛地看着母亲,一个字也说不出。
“母亲,孩儿喜欢毓儿。”卓南风痛苦地说道。
月姬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知子莫若母。她早就知道。
“母亲知道。”月姬柔和地看着南风。“母亲初时极恨她出手伤你。可是现在,母亲已经原谅她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伤害她?母亲不知道,孩儿心中是多么难过。”卓南风紧握双拳。
“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我首先要确保你的安危。毕竟你与司空毓儿已经十三年不曾相见,经年流转,只怕人已非,今僭昨。今日我留下司空毓儿,并非因为你与她是旧识,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眼中还想要走下去的坚毅。母亲看得出,她的身后,有着恐怕就连你也不知道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母亲年轻的时候所留下的遗憾太多,所以,看着她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下不了手。”月姬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她是个倔强的女子。我想我不会介意,这样的女子成为我的儿子所喜欢的人。可是风儿,虽说是江湖儿女快意情仇,感情的分定,从来不由人。倘若你和她果真有缘分,就要真心相待,珍惜彼此,千万不要再像你的母亲这般自苦。否则的话,无需任何枷锁,你自己的心,就会成为你终生无法逃离的囚牢。”月姬说毕,转身离去。
卓南风呆立在原地,忘记了回答。
眼前群花怒放,在这月亮如水的夜里,格外的醒目。
花儿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一季的芳髓都释放殆尽。花本解语,静夜寂寂,难成良宵
第36章 幽幽卿心()
七月十五,满月之日。
卓南风带着司空毓儿,出了逍遥宫,往山城的南翼而去。
“少宫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司空毓儿问道。
恭敬的语气,疏离的神情。卓南风怔住。
“不要这么叫我。”卓南风冷声道,难掩失望。
自从那次与母亲长谈之时吐露心迹,再见到她,他的心,实在难以平静。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看到她了。上次就那样走掉之后,他近日来时常后悔。甚至他每晚做梦都会陷入那迷离的梦魇之中,梦到那十三年前的小女孩,梦到那夜在麒麟山后山山谷的磷火之中,两个手牵着手,一起奔跑着的弱小身影。
短短数日之内,仿佛生死别离的更迭,人事尽改。母亲月姬对外宣称已经亲手处死司空毓儿。如今的司空毓儿已经投入逍遥宫门下,也有了新的身份,她成了母亲月姬唯一的徒弟,逍遥宫寒星使。
看着卓南风,司空毓儿自觉有愧,却仍道:“称呼只是一种称呼罢了。少宫主不必介怀。”
卓南风几乎是真的要生气了:“当初是谁以死相逼,极力要我承认自己是慕容南风?而现在这个人,反倒要把自己给忘了?母亲是对外宣称司空毓儿已经死了没错。她给了你一个新的身份,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就可以将司空毓儿抹得干干净净。还是你打算当作,从今后就连我也是个陌生人。”
一时之间,一双人儿,两下黯然。
“对不起,南风。”司空毓儿低下头。孤苦对孤苦,伶仃对伶仃,想不到他们两人的际遇,竟会是如此相似。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卓南风不再坚持,径直往前走去。
两人来到逍遥宫数里外的一片山谷之中。时值盛夏,这里草木茂盛,四处花团锦秀,蝴蝶飞来飞去,相映成趣。不远处,有一道瀑布从山涧飞流直下,浪花所及之处,在阳光的照耀下,化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这里很美。司空毓儿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定在原地。
未及司空毓儿醒过神,卓南风便轻轻揽住她的腰,往上一带。两人须臾之间就已经坐落在一株大树的枝桠上。
大树的枝叶很是浓密。他们并肩坐在那里,就像十三年前,他们初识的那天一样。
“你说的对。”卓南风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相认重逢,解开了心结,我应该高兴的。”
这情景何其相似,当年的那对少年并肩坐在树上,看着遮幕山庄的一角,而今时空回转,他们再次并肩坐在树上,可是此时的遮幕山庄,却变成了视野中的灰色的逍遥宫建筑。
看着眼前的景物,司空毓儿莫名动容,看向卓南风。
“十三年前,如果遮幕山庄没有被毁,那个小女孩,或许在外公寿宴之后就能投奔而来,找到我,同我和母亲一起,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卓南风看着她,眼睛忽然湿润:
“你知道么。那时我曾以为,那个小女孩,会是点亮我苍白人生的唯一光亮。”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中一阵酸涩。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会不会能够,比现在要幸福快乐得多
“十三载春夏秋冬,数以万计个日日夜夜,在这冰冷空旷的逍遥宫,难言的矛盾和压抑,时常让我觉得即使在母亲身边,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真假莫辨。除了对这种命运的错位感到绝望之外,我唯一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当日在麒麟后山大树上,为我用药草敷药治伤的小女孩”卓南风看着司空毓儿,轻轻挽住她的右手。
“能够再与你相遇,此生我已心满意足;从今尔后,惟愿我们不再分离。”他握住她的手,越发的紧了。“毓儿,你可知我心意?”
司空毓儿的眼睛也湿润了。将自己的左手覆在那温热的手上,她点头,含泪看着他道:“我与君同”
他动容,轻轻带过她额角的乱发,看着她的泪眼,露出知足的笑意。
她轻轻依偎在他肩头。两个人静静看着远处的青山飞瀑,一时都忘记了言语。
如果有一种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