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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尔丹的各路密使,业已大部伏诛,但也有不少漏网之鱼。目下,江湖风暴的中心,已经移到武昌三镇,不特各路牛鬼蛇神云集武昌,这些漏网之鱼,也应铁鹰的召唤,纷纷赶到武昌,继续召集各地残余,企图东山再起。
天鸣和小神童不敢进城,栖身于城东珞珈山下,东湖之滨的一个小渔村内。
此处风景极为秀丽,登高眺望,碧波万顷,湖面上白帆点点,渔歌悠悠,轻柔曼妙,一派和平景象。
山下翠竹碧掩,小渔村在竹海中半隐半现,二人借宿村中,已经多日。
天鸣志在南下,无意与人逞强斗狠,群雄在城内大索天下,他只能躲在城外。世间贪婪之辈多如牛毛,杀不胜杀,也罪不至死,退让一步海阔天空。
康熙南巡的消息,也需要进一步证实。仅凭风传便南下,不特冒失,而且会贻误时机。
母亲只给了他三年时间,目下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虽然还很充裕,倘若南下扑空,再赶往京城,可就太紧迫了。
再者,那位神秘的太阴教教主,也令人不敢大意。他不惧怕任何人,但对这类神秘人物不无顾忌。
从甄护法的话推测,这位教主十之八九是他雷家的宿仇,而且势力强大,必须未雨绸缪,查明真相,必要时,以雷霆手段永绝后患。
十八残凤与豫中四煞送来消息说,群雄正在城厢内外大肆穷搜,暂时不宜露面。康熙南下的消息是否属实,尚无着落。
霸剑在黄鹤楼发出警告的第三日午夜,清廷高手展开了新一轮捕杀,不少人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之后,几乎每夜都有人被杀,死者皆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黑白两道皆有。
官府对大屠杀保持缄默,只在日出前出动大批夫役,将尸体拖出城外掩埋。
这日,伍木敦来到小渔村,告诉天鸣说,被杀者大多与终南羽士以及一些神秘人物有关。天鸣心中了然,这些败类卖身求荣,妄图引狼入室,死有余辜。
也有不少屈死者撞在刀口上,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天鸣与清廷势不两立,却不希望兵燹四起天下大乱,更不希望由忽必烈的子孙重新取代满清。蒙古鞑子的残暴统治,令中原百姓至今记忆犹新,而目下天下升平,毕竟是不争的事实。
伍木敦离去之后,天鸣和笑笑相偕来到湖边,但见碧波荡漾,渔舟隐现,山容水貌互为映衬,娇姿丰态各富景趣,说不尽宜人景色,恍如人在画中,令人心旷神怡。
“好美!”笑笑赞不绝口,情不自禁,仰首一声长啸。
“筱弟,小心惹得鬼上门。”天鸣一惊,急声阻止。
笑笑不经意地说:“那个鬼怪敢来滋事,本神通将他抛入湖中喂王八。”
说鬼真有鬼,话音方落,山林中传来一声冷笑。回首望去,半山腰的竹林中,一条鬼影一闪即逝。
天鸣一眼认出是三爪神鹰章云仙,登时心火直冒,大吼一声弹身疾追。
章云仙已经拿到了蔡梦龙的字据,利令智昏,全然不顾霸剑的警告,凭着猎犬般的嗅觉,竟然找到了天鸣的藏身之地。
“你娃敢咬俄锤子!来咬呀!”他冲着天鸣作出一串侮辱性的手势,狂笑一声,返身朝山顶窜去。
身后劲风迫体,耳中也听到身后传来衣袂飘风之声。数月不见,太白神龙的轻功更上一层楼,片刻的耽搁,便被追到身后,飞腾而起一把抓出。
章云仙奸滑似鬼,他临危不乱,不向前逃窜,陡然向下一伏折向窜向侧方。
天鸣一抓落空更不怠慢,身形甫落骤起,天马行空侧射五六丈,落在章云仙身前。
章云仙名非虚具,快速窜掠的身形突然刹住,后退五六步,拔出铁尺蓄势以待。逃不了,要拼命了。
“你逃不了。”天鸣大步迫近。这家伙是唯一的线索,必须将他生擒活捉,迫出萧玉的下落。
“你以为,你娃真的比爷俄高明?”章云仙气壮如牛有恃无恐:“太白龙女在爷俄手上,你娃敢伤俄一根汗毛,你娃今生今世休想再见到她。”
“放了她,饶你一条狗命!”
“放了她?呵呵!你娃真会说话,爷俄辛辛苦苦地把她弄到手,为着何来?”
“你要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毋须爷俄明言。”
“百万珍宝?”
“你娃果然不笨,爷俄心不重,千万珍宝,拿出一半换人。”
天鸣心中犯难,珍宝已经送到总坛,况且仅有二百余万。这家伙开口便要五百万,哪里去找?
忽然想起九龙珮,慌忙取出来说道:“珍宝已不在我手中,可否以此物交换……”
“九龙珮!”章云仙眼中喷火,电也似扑上,伸手便抢。
“去你的!”天鸣沉叱,反掌疾格。
“啪!”章云仙小臂中掌,抱臂飞退。
“你太性急了。”天鸣冷笑,一手交人,一手交物,人在哪里?”
章云仙鼠目一闪,奸笑:“你要用它换人?”
“难道不值?”
“这破玩意儿只能做定金。”
“定金?”天鸣愕然,心想九龙珮价值连城,江湖武林已经为它而陷入疯狂之中,不少人因此而枉送了性命,竟然只能做定金,这家伙胃口不小。
小神童喘吁吁赶到,接言道:“你这家伙睁大狗眼看看,这是九龙珮,价值连城。”
章云仙道:“爷俄知道是九龙珮。朝廷派遣大批高手,四处追查此物,爷俄即便得到了,也要交出去。用它做定金,爷俄得不偿失,吃亏不小哩。”
笑笑道:“你交出它,一定会升官发财,青云直上……”
“爷俄不喜做官。”章云仙截言道:“就算官至抚台,一辈子也挣不到五百万家私,爷俄不做赔本的买卖。”
天鸣道:“你执意要以珍宝交换?”
“当然!朝廷已经放弃追索,你娃也要不了那许多,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天鸣默然,他爱萧玉极深,如果珍宝还在手中,他会毫不犹豫地交换。无如身上仅有数千两银票,这家伙胃口大得惊人,不会轻易松口。
第72章()
天鸣思忖片刻,说道:“你先放人,半年之后,在下将百万珍宝如数奉上……”
“呵呵呵”章云仙狂笑:“小子,休要异想天开,和爷俄耍花招,你娃还太嫩!”
“你怕在下言而无信?”
“人心难测。”
“小人之见!”
“君子不如银子,爷俄向来只认银子,不做君子。”
“奇闻!阁下好一张厚脸!”
“不算厚,酒色财气,人之大欲,达官显贵,九五之尊也崇拜它,自古如此,也将永远如此……”
“少废话!”天鸣不耐地叫:“这笔交易,你做是不做?”
“这要问你。”章云仙智珠在握,好整以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概不破例!”
“鸣哥哥,打断他的狗腿,看他交是不交。”小神童愤怒地叫。
章云仙后退几步,狞笑:“你娃敢撒野,今生今世,生难见人,死难见尸。”
天鸣举棋不定左右两难。此人身为公人,诬良为盗,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不知诬陷了多少无辜,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与这种人渣打交道,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忖念间,他决定铤而走险,擒住他,迫出萧玉的下落。
章云仙也是个老江湖,他的江湖阅历,较之天鸣尤为丰富,任何江湖伎俩,都瞒不过他的法眼。天鸣心念一动,他便识破他的意图,向右飞窜八尺,扬起铁尺高叫:“小子,就算你擒住了爷,也休想从爷的口中得到一个字!”
“王八蛋,接招!”小神童早已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挥棍扑上。
章云仙惧怕天鸣,却未将小家伙放在眼里,方欲迎敌,忽见小神童身后的丛林中人影一闪,心中一动,蓦地折身扑向天鸣,手中铁尺“仙人指路”疾点天鸣心坎要害,快极。
“你这厮贼头贼脑,专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天鸣冷叱,躲过铁尺,挥掌斜劈对手的脖颈。
双方攻击的部位,都是很难击中的要害,一沾即走,立刻变招抢攻。
双方都快,快得令人目眩,出招避招恍如电光一闪,各展绝学抢攻,拳掌铁尺不时击实。
二人出招太快,都不能下重手行雷霆一击,只要运功护体护住要害,便能在短期内经受得住快如闪电的打击。
十招之后,天鸣的攻击速度逐渐加快,章云仙却明显地慢了下来,铁尺上的劲力却越来越强,攻击时每一击皆是力道如山的狠着,守时以静制动密不透风,将天鸣暴风骤雨般的快攻一一化解。
天鸣没料到此人的身手如此高明,心中一急,攻势愈发猛烈,手脚拳掌密如狂风暴雨,强攻猛压,希图击破对手的防御。
人影快速地进退挪移、纠缠、盘旋,看不出身法,也分辨不出招式。
片刻,又片刻,天鸣的攻势突然放慢,霎时罡风四溢,风雷骤发,神功内力步步加强。但他志在生擒,始终不敢下重手,恶斗数十招,依然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丛林中人影乍现,终南羽士负手踱出,倚在树下,捻着山羊胡须“桀桀“怪笑不已。
“喂!二位歇息片刻好不好?”妖道忍不住大叫:“这般打法,打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简直是浪费精力。请停下来,听贫道一言。”
天鸣收招后退,章云仙心中窃喜,装模作样后退几步,陡然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哪里走!”天鸣怒吼如雷,弹身疾追。
“施主,请留步!”终南羽士晃身拦住去路,笑容满面地说:“施主若能答应前议,贫道保证将此人擒来……”
章云仙的身影已在数十丈外,妖道偏偏拦住去路喋喋不休,天鸣心焦如焚怒火三千丈,愤怒地叫:“该死的人渣,坏了小爷的大事,小爷将你碎尸万段,滚!”宝剑出鞘,一剑挥出。
妖道一惊,晃身急躲。天鸣飞跃而过,蓦尔已杳。
小神童见状,拔足急赶。
妖道眼神一动,拦住去路,不怀好意地怪笑:“小施主,贫道知道令兄去了哪里,我带你去找他。”
“别过来!”小神童心中发毛急退几步,铜棍一顺指向妖道,虚张声势地道:“你那些鬼门道,未必能胜过我棍中的宝贝,不信试试看。”
三妹从林中踱出,笑吟吟道:“终南老道,他棍中藏有大麻疯奇毒淬过的毒针,尊驾是个玩毒的行家,大概不惧此毒。上!擒住小家伙,太白神龙便会乖乖就范。”
妖道心中一虚,大麻疯无可救药太可怕,万一挨上一针,这辈子就完了。
“小施主,请勿误会,贫道是一番好意……”
“去你的好意!”小神童冷叱。“我对你这老家伙深怀戒心,再敢踏进一步,本神童会忍不住将棍中宝贝都送给你,你走不走?”
“这……好,贫道失陪……”
妖道对他的毒针颇为忌惮,机会多多,犯不着以身犯险,朝林中打个手势,追赶天鸣去了。
他不该太贪心打小神童的主意,就此一耽搁,天鸣已在数里开外了。
章云仙奸滑似鬼,极富心机,下山之后,立刻蹿上了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