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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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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枉死城暗地里又叫“替死城”,鬼差受了死者的冥俸,又或者因我这样的来人交易,而将枉死名额得来的阳寿予了阳寿已尽之人,相应的那被剥去了名额的自然就会踢出枉死城去。

    恶灵谷就是那般来的,越来越多的魂魄因为枉死而不得投胎,却又被鬼吏赶进了那片山谷。其后鬼差推脱找不到魂魄,随便编个由头说被妖怪吃了,跑了,撞了法器魂消魄散之类,封存或注销其人的生死簿。

    我极其不愿意相信眼前之事,颤抖不住:“这么说,因为我手中这三十年的阳寿,这十数之人便落得那般的结局?”

    白锦冷冷地看着我:“为何纠结于此,到底是亲族重要,还是这无关之人重要?”

    “亲族固然重要,但是也不是坑害旁人的凭据。”我求着她,急道:“那我将这三十年的阳寿不要了,还予他们,他们还有救吗?”

    白锦冰寒的眼眸映着远去的一行长影:“事已至此,已无法回头。”

    我愣愣地,白锦不耐的样子:“若是我告诉你这群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之徒,你会不会好受些?”

    我没有言语,但显然宽慰了许多,许久白锦叹了口气,顷刻不见。

    其实我并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真的吗?

    漫长还回的冥道上,我望着不见微芒的夜幕。

    遥远的旧时,好像我来过这里?

    我打量着远远近近的房舍,环步摇身,举目所见除了笼罩在黑夜中的凉影便没有旁的了,为什么我会对这里感到一丝温暖,仿佛曾经那么眷恋此地。

    而一路行来,更是只见夜明珠制作的灯盏用来照明,并未见与叶南公子那样的冥灯,岂不奇怪。更是记得,隐隐地那灯光与我的眼睛有了牵引,让我觉着无比温暖。

    出冥城之时我交还号牌给戍卫,那登记的鬼差也不理我示于他眼前的冥印,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我安静,自顾自地附耳听着插屏后的戏曲,闭目沉吟。

    许久他眯缝着眼睛比对了号牌时辰有所出入,方欲责问于我,才大骂出脏字,忽地见了我手臂上的冥印,便添了三分敬意,直起身子便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并不知上仙是叶南公子的契人,出言冒犯,还望上仙不要见怪。”

    我放下袖子,没说什么便走了,但隐隐地得知叶南公子应于冥界是位大官的样子。

    原路返回,离了冥城不过一里地,撞见了早前见过的橘仙,她正与一位银发华美的男神仙说着什么,只见她转眸瞧见了我,不怀好意的模样指我与那神仙看。

    我转向加速御剑离去,未料还是被橘仙追上挟了我去。她让那银发的神仙瞧着我,对视了片刻,唯见他眼神深邃,若穹宇浩瀚至极,入神之时恍若身处极夜之地,唯有那双眼睛有着微茫亮影,梦幻迷离。

    银发神仙收了术法,我骤然清醒,却只见他笑了笑,摇着头。

    橘仙不忿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银发神仙,生气道:“提灯,你是不是瞎了,她这双眼睛难道不好看?”

    名唤提灯的神仙笑得温柔:“她的眼睛却是好看,但已不能和我的眼睛共鸣。”

    橘仙疑惑着:“为什么?!”

    提灯微微弯起嘴角的弧度,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我要的暖瞳必是没有被旁的灯火迷住的,俨然她已见过更美的,已有了她心中神往的光明。更有旁的子夜灯神看顾于她,并由不得我夺了她的眼睛。”

    橘仙恨恨地摔了我在地上,不悦至极:“白费了我通知你来,你那千双眼睛何时能搜集完?”

    提灯笑了笑,离身而去,远见三丈外,再十丈,顷刻没了踪影。

    橘仙指着我的鼻子,气道:“算你走运!”

    忽地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拿不定主意地样子逡巡了几步,摇身离去。我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想起了叶南公子的那盏冥灯,若有所悟。

    一径回到府上,人间正是午时的光景,人已是困倦得不行,遂急忙施法将阳寿附于馥湍,便合衣歇下了。

    醒来正逢来人传话,说离路引久去别地已回,正等我,遂连忙让阿碧帮我梳洗。

    梳了简单的发髻,于一众新衣里挑了件白色的月容锦,于及地的铜镜前照了照,嬷嬷笑着,说这便是满屋生光了。

    匆忙赶至,我收了伞,递与门童,轻缓地踱步进去。

    只见着书房内,窗前长影,细雨霏霏。

    与此同时门童传音,闻听我到了,他即转过身来。

    我笑着唤了声:“离哥哥。”

    只是那一眼,他怔住了许久。

    自然了,这是我催长了面貌之后第一次与他见面,他愣了许久也是正常。

    许久,他才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我说话,同时我将瑶鬓夫人的休书递给他,他接过了,并不太惊讶的样子,似乎他早已料到会如此。

    可能只是他没想到会这般不凑巧,我已不复幼童的身貌。

    细雨入窗,打湿了窗边的地面。

    二人沉默许久,只瞧着那雨水如墨涂染着砖地,一点一点,化作了晨星,化作了云霞,化为了一片水幕。

    然而瑶鬓夫人的遗旨他不可违背,终是直说着对不住我,累了我这清白的名声。

    “无事的,并不怪你。”

    我说着,其实深知他私心里是偏袒霁月的,我怎会没有怪过。

    名声什么的,我并不以为意,毕竟红尘碎语,凉言伤人,无论做得多么完满,都是难以避免的。更何况,自当初答应了霁月永不相争,就注定了我会蒙上无法生育的恶言,被俗人议论去,有亏妇德什么的。

    即便不是霁月强令我不得告诉离路引真相,我也不会说。

    转眸,房间里的茉莉花纯白无比,与黑白主色的书房摆置极为相衬,倒是那紫红得艳丽无方的龙涎花,格格不入得很。

    我抬眼看着他笑了笑,他眼中似有躲闪之意。

    毕竟,离路引于她或可是良人,于我并非如此,至多算得上相敬如宾,远不是可以白首偕老之人。

    那是一月后,李雪狐重伤稍有好转,已能够动身启程。丘壑之地车马行进,虽是弃妇,益原全境却无不挥泪送别,毕竟于此地救人无数,更不提嫁来之时传与当地农耕牧渔先进的经验,富庶了一方百姓。

    又是如五年之前遥迢而去,于崇山峻岭之间艰难迁徙,即是不赶路,便走得慢些,也不会太劳碌众家仆。一路经冬历雪,半年后才抵达盛京。

第122章 妾心何不似我心() 
未半年,大楚设宴为龙颜公主招婿,昭告天下,言及必得是公卿王裔,年三十以下,品貌端正,武艺高强之辈。纵然龙颜公主生得貌若天仙,但得弃妇之名冠身,已让不少适格贵胄望而却步,又休提才貌之严苛要求。

    但纵是如此情形,依然有不计其数王室公卿的才俊,携了四方珍宝遥迢千里而来,同时也不乏好事之徒,为一睹芳容相伴而至。如此大楚王宫常常是宴飨不停、舞乐不息之景,自知未得青眼之徒也流连这温柔乡里,数月不去。

    龙颜公主又怎不知楚王并非意在选婿,但也只得敷衍过去。这般一岁下来,大楚得了不少珍宝,然并非筹谋对象,倒是自那些王胄公卿下得踏脚凳,一言一行便被仔细地描摹观察,画像举止、嗜好憎恶、请医脉案等等,事无巨细被记录在册,交由千机阁司阴一门斟酌分析,窥伺各王族贵戚暗病隐疾,再挑选合适之辈,于其人熟睡之际种下蛊引之术,得他日千里眼之利。

    此时,大月国、北齐国、大楚国、南嫱国、蜀国、吴国、白帝国七分天下,虽闻得蜀地往东越过大洋还有大宋的存在,但疆土之争,大宋纵使强大无比,也难以越过重洋,远征天元大地。而素来楚王意在争霸天下,于休战之际已着手筹备来日攻伐之利。

    是夜宴飨正酣,公主殿内舞乐靡靡,无有男子尚能定住心力,不沉醉于那酥胸玉臂的缭目盛景,更有倾城之姿的舞姬勾引之下,可见此方木桃,彼方琼瑶的戏目。眼波流转,抓心挠肺,待舞毕,寻至幽僻之地翻云覆雨。

    暗流明波,一切一切龙颜公主悉收眼底。纵然那些舞姬此举并非意在探听消息,也试出了哪些是轻浮恋色之徒。数曲下来,公主疲乏得很,故意泼了酒水湿了衫裙,告退将换去。

    只见龙颜公主玉手见急,不待宫女动手,先一步掀开垂珠帘,径自前去,于殿后十级阶下蹬地直上,摇身落至五楼公主殿顶。

    挽起长袖,曲起玉臂,运法驱散酒力,不多时人骤然清醒。唯见抬眸,那夜天晨星满布,璀璨无比,趁兴哼着小曲:“月宫清清,青鸾低鸣。楼阙美兮,风止窗西。凰歌昆山,有君子息,年年月月,乘风归去。”

    音方落,一俊逸男子落至身旁:“此曲未曾听闻,但甚是好听。”

    龙颜公主漫不经心地侧目看去,此时夜间视物的本领早已练成,唯见面前之人似曾相识,不由地闷自想了一遭,终于认出来人:“樱房?”

    仲樱房闻听此言,甚是欣喜,毕竟已是六年未见,也不曾熟识,更何况夜幕之下,看不明晰,不比自己能夜间视物,对方何以猜中自己,定是佳人心有自己的缘故,不由地心神一荡,俯下身去凑近那双眸光潋滟的碧瞳,温柔道:“正是。”

    龙颜公主怔在当下,念及过往,顾自痴痴道:“你莫不是应榜而来,要娶了我?”

    仲樱房会心一笑,许久不知如何言语,待到佳人与他相视许久,才缓缓轻声道:“我纵是有心,也不得毁了来日岳丈的计策。若真娶了你,大楚又拿什么来做幌子,引得八方公卿贵子前来入这鸿门之宴呢?”

    龙颜公主又是一怔,父王计深竟被识破,又是闷闷地想了许久。仲樱房见此,越发地觉着佳人呆萌可爱,伸手于她鼻尖轻轻一点,宠溺道:“多年不见,有没有思念于我?”

    龙颜公主自然没有,但见此人已知悉了大楚计策,又武功不弱,难以控制,更暗地实为白帝国一国国主,还是拉拢他的好,自然要顺着他的心意,但也只得缓缓道:“明知故问,可惜你已迟来,我曾为人妇,又惹了婆婆不喜,临终修书一封沦为弃妇。如此若是真的心中思念于你,岂不是不守妇德了。”

    仲樱房早已闻听龙颜公主的乖戾行迹,何曾会把妇德二字悬于口上,更有旧日红颜一怒,大斥理学门徒的事迹,如此想了一番,揣测了一二,明白了如此用词的些许原意,更以为是嗔怪于他,只得安慰道:“当日我力不从心,失约于你。但纵然你已为人妇,即使要我灭了他蜀国,也定会迎你入宫。更何况,你背负那蛊术多时,从未与离路引有所亲近,你又为何耿耿于怀人妇二字。更何况,我也不过是弃子,弃子与弃妇,岂不般配。若非如此,那便是为夫高攀了。”

    龙颜公主怔在当下,素来所见的王族之辈多颐指气使,眼高于顶,何曾见过眼下这般贬损自己的,更何况早已闻听仲樱房投靠叔辈之后,经年累月勤于修身平天下,更是在战火纷乱之际,凭一己之力先有白帝城,再有白帝国,才得今日七分天元大地的实力。

    眼下仲樱房却以弃子相称,显然是根本不介怀她已成婚过的事情了,这一点更与楼下的诸位贵子不同,要知虽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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