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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雍不由一顿,看了陶灼一眼,轻声说道,“恒熙,永恒的恒,熙和的熙。”
恒熙——
陶灼心中默念,不由微笑起来,低声道,“给阿雍起这个字的人,一定是希望阿雍永远如晨光临身,熙和光明。”
听她这样说,摄雍不由陷入回忆,而后温柔的笑了笑,沉声道,“这个字,是我父皇去世前,给我准备好的,原以为……”
说道这里,他的话确实不由顿住,看着陶灼,笑的愈发温柔。
陶灼懂得他的未尽之意,若非遇到自己,他早就决定及冠后就去出家,这表字,自是用不上的。
想到这里,陶灼不由有点庆幸的笑了笑,轻声道,“还好。”
还好,自己在阿雍十五岁的时候遇上了他。
彼时他对尘世还有好奇之心。
彼时他又恰好对陶灼有了好奇之心。
于是一切,不早不晚,刚刚好。
陶灼也只说了还好两字,可摄雍对她何等了解,自是也懂她的意思,便也不由笑了起来,温柔无比的看着陶灼。
是夜。
今日正月十五,正是元宵灯会。
京都今夜不宵禁,正是热闹无比。
雍王府的马车缓缓在街外停下。
摄雍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扶下陶灼。
陶灼桃红色的裙摆微荡,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摄雍笑意从未停下,待陶灼站稳后,就这两人相牵的手,就向热闹的街市里行去。
街市之中,今日的热闹与去岁的七夕相比,也是丝毫不差的。
红的黄的粉的,描着花鸟鱼虫的,亭台楼阁的,各色花灯,在街道两侧交相生映,恰是一副瑰丽无比的景象。
陶灼和摄雍两人牵着手,穿梭于一众花灯之间。
陶灼娇嫩的脸颊,被花灯映的愈加粉嫩,桃花眼里潋滟生辉。
上一次七夕灯会,陶灼虽也来了,却因为避嫌之故,并没有与摄雍一起来逛,那日陶灼之后心中不免颇为惦念。
今日,也算是一解当初的遗憾了。
摄雍怎会不明白陶灼所想,心中一时酸软无比,更有几分歉疚掺杂其中。
他总愿陶灼日日安乐,可陶灼的不安乐的那些时日,却往往都是由他带来。
陶灼却没有发现这些,看了几眼灯市后,桃花眼倏地一亮,看向前方,拉了拉和摄雍相牵的手。
口中轻声道,“阿雍,你看那只飞鹰灯,是不是和长空很像,我们去把它买来吧。”
摄雍立即回神,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的随之看去。
就见那里有一盏飞鹰造型的花灯,整只花灯栩栩如生,特别是墨点的两只鹰眼,竟似活了一般。
的确,与长空又两分相似。
难怪阿灼一眼就看中了,摄雍心道,而后宠溺的看着陶灼微微一笑,轻声道,“好,”
陶灼也就笑着,拉着摄雍走了过去。
摄雍急走两步,和陶灼并肩而行,不过几息时间,就走到了那盏花灯的摊位之前。
陶灼收回看着那盏花灯的眼神,看向摊位老板,随即柳眉微挑。
这摊位老板的模样,也太过年轻了一些。
而且,家境应该也不太好。
陶灼的目光自对方清秀的眉眼,以及有些磨损的衣袖领口上略过
而后也没有太过在意,口中轻声道,“老板,将那盏花灯拿给我看看。”
那年轻的老板丝毫没敢耽搁,立即起身,将花灯取了下来,小心的递给陶灼。
陶灼一笑,接了过来,越看越欢喜,遂直接问道,“多少银子?”
那年轻的老板看了陶灼和摄雍好几眼,最后才喏喏道,“十两,十两银子。”
陶灼也没有在意这个价格,便就准备拿钱。
这时,摄雍却已经拿出了银子,递了过去。
摄雍顺带着又看了那老板一眼,陶灼不知,他却是知道,这个价钱,贵了。
现今普通的花灯,也才几个铜板,便是精致些的,描了花鸟的,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这飞鹰灯纵使精巧,也不会超过五两。
不过,阿灼喜欢,自己又不缺这几两银子,给了,也就给了,摄雍只是不喜欢被人糊弄罢了。
陶灼的确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只看着摄雍欢喜一笑。
摄雍见此,立即把心中思绪抛到脑后,伸手接过飞鹰灯,一只手扔牵着陶灼,便欲离开这里。
谁知,两人步子还未抬起,就听一道声音响起,“两位贵人,你们被他糊弄了,这灯笼,也不过是五两银子”
其中满含恶意和谄媚。
恶意,是针对那个摊主。
谄媚,则是针对他和摄雍两人。
她的这里,陶灼柳眉微挑,却并没有如那个人预料般的勃然大怒。
而是转身看了那后来之人一眼。
那个人一愣,眼中顿时满是惊艳痴迷,依旧垂涎。
见此,陶灼的桃花眼微眯,这个人的眼神,真是令人作呕。
这般想着,陶灼轻声道,“所以,你是说我们两个很傻,是吗?”
听到陶灼这样说,那来人一愣,随即连连摇头,赶紧说道,“我是说这展云太过奸诈,竟然敢骗您二位贵人罢了,绝无此意。”
说道这里,他瞄了眼一身华贵之气的陶灼和摄雍,立即收了眼中的垂涎,恭敬的站在那里。
陶灼却不准备搭理他,转身看向摄雍,轻声道,“阿雍,我讨厌他的眼神。”
摄雍就知道陶灼没耐心再搭理他了。
便转头看去,眼神之中哪里还有看着陶灼时的温润,里面一片冷意,仿若凛冽的寒冬一般。
沉声说,“来人,把他拖下去。”
听到这句话,那个后来之人顿感不妙,正欲告饶。
就有两个黑衣侍卫骤然出现,扶起那个男子,还捂住了他的嘴,无声无息间,就消失在了热闹的街市上。
陶灼这才开心一笑,拉着摄雍离开了这里。
见此,那个满含歉意和感激,正欲开口的年轻老板一愣,随即低下头抿了抿嘴,站在那里没有再动。
这厢,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陶灼转头,对着摄雍轻声道,“阿雍,那个老板也是个可怜之人,你唤人帮帮他吧。”
见此,摄雍一顿,心中细想了一下后,就轻声问道,“阿灼,你可是又看见……”
话未说尽,可陶灼却是直接点了点头,道了声不错。
她刚刚在那老板身上发现了一个守护灵,又听了一耳朵,方知那老板也是可怜人,幼年丧母,父亲久病,将家中底子耗了个一干二净,在年前去了。
这老板却还上着书院,一众亲戚想要接济,却被他硬气的拒绝,遂用着跟他父亲学来的手艺,在今夜出来摆摊。
这般情况下,陶灼也不欲和他计较,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今夜能遇上,且陶灼也喜欢他扎的花灯,也是缘分。
见此,摄雍也没有拒绝,就点了点头,轻声道,“等我回去便让管家安排。”
陶灼嗯了一声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和摄雍继续开开心心的逛起了灯市。
直到戌时末,方才打道回府。
不过,却在回身前行几步后,停下了脚步。
看着身前不远处,早就被她忘在天边的男女主,心道一声这是什么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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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傅婉瑶和摄宗明也是一顿; 直直的看着陶灼和摄雍。
摄宗明的是满脸惊讶和复杂难明。
傅婉瑶则是有些惊慌,又带着微弱的希冀以及藏得很深的愤恨。
戌时将近; 摄宗明身上的情蛊刚刚被禁制所抑制,恢复了理智。
便就强行压住心中的愤恨无力,略带歉疚和欢喜的带着傅婉瑶出来,准备逛一逛灯市。
谁知道; 竟刚好遇到了准备打道回府的陶灼二人。
陶灼惊了一下; 随后就桃花眼轻眨,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
那边; 摄宗明正是一愣,有些出神的看着今日娇颜如花,满脸欢喜愉悦的陶灼。
心中正是复杂难明,竟忍不住想; 若自己未曾退婚,若……
自己家里; 是不是还是那个荣王府。
自己还是荣王世子; 而不是现在这种让自己感到嘲讽的荣郡王世子。
想到这里; 他心中愈发复杂; 竟忘了收回看着陶灼的双眼; 直直的盯着对方。
傅婉瑶收回看着陶灼那暗恨不已却又无力的视线;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殊为了解摄宗明的傅婉瑶; 如何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中顿时又酸又涩。
与此同时,摄雍亦是发现了自己这个侄孙的失神; 就目光冷漠的直直看了过去。
摄宗明被看的浑身一冷,立即回神。
而后挽着傅婉瑶上前一步,恭谨的向摄雍低声道,“见过叔祖——陶五小姐好。”
话到后来,就转向陶灼,有些复杂的说。
陶灼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随意的道,“荣郡王世子有礼了。”
话毕,拉了拉和摄雍相牵的手,想要离开这里。
唔,她陶灼报完了仇从来不记。
跟着男女主又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好说的。
见此,摄雍温柔的笑笑。
而后看向摄宗明两人沉声道了声起,又说,“你们自去玩吧,我和阿灼先回去了。”
话毕,也没有多看摄宗明二人,牵着陶灼就离开了此处。
陶灼完全视摄宗明二人为无物,丝毫没有搭理二人的想法。
只偶尔转过头和摄雍指一指好看的花灯,说说笑笑间就离开了此处。
摄宗明就见自己那个一身白衣,生的温文尔雅的叔父,一手提着一个飞鹰灯笼,一手牵着陶灼,满脸温柔笑意的牵着她,离开了此处。
陶灼,自己的前未婚妻,亦是对着叔父笑的娇颜如花,低声轻语间,尽是亲昵。
而后,几人错身而过,两人完全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看到这里,摄宗明心中一空,总感觉自己似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而且,总感觉自己的人生不该这样的。
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惊觉自己这个想法,摄宗明不由心中暗问,却没有答案。
而他身侧的傅婉瑶,亦是在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之后,便又沉默起来。
不同的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她,完全可以想象出,若是没有陶灼,自己和摄宗明未来的模样。
自己娘亲和荣王的计划会顺利进行。
皇帝无嗣,过继宗明为嗣,宗明会是大乾国的皇帝,自己则会是大乾国的皇后。
立于万万人之上,贵不可言。
自己会和宗明恩爱有加,说不定还会有几个可爱的儿女。
宗明不会中所谓的情蛊,自己和他不会受此煎熬。
可是,偏偏就有了陶灼,偏偏她就是活的好好的,还有一身能通鬼神的强大能力。
强大到,自己看着她时,只能感觉到无力。
想到这里,傅婉瑶不由苦笑了笑,却只是一瞬即逝,立即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
不约而同的,两人具都沉默了一瞬,便就又强自笑笑,掩盖住自己心中的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