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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亲王突然一凛的眼神下,王妃停顿了一下,无奈道。
“为什么会这般的像?就连性子,也都这般的淡泊名利,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容亲王抿了抿唇,良久之后,幽幽一叹:“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孩子大了,心性已经是我们无法捉摸的透了的,他的坚决你也不是没看到,他不喜欢,就随他去吧。”
“事实上,我也不想让他活跃在朝堂,之前是把他将来后悔,既然他如此坚持,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儿子自己说的也没错,咱们容亲王府如今已经活在风口浪尖,将来璃儿若是入了朝堂,只怕结局未必会比杜家好到哪里去!”
听自家相公这般一说,王妃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真的,真的有这么严重?”
容亲王没好气的看了自家妻子一眼:“他连自己的枕边人,岳丈,大舅子,小舅子,还有杜家上下几百口子人说杀就杀,亲生儿子说弃就弃了,我这个所谓哥哥,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他敬着我,容忍我,那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那是看在咱们扶持他登基的面子上,那是不想落人诟病,倘若有一天璃儿入了朝,你看他会不会找他的麻烦,就算不找,也会制造麻烦,时间久了,容亲王府的未来,还不是他说了算?”
王妃面色一白,“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可真是……。”
容亲王清俊的眉宇微微皱起:“不止是男人,后宫里的女人哪个是干净的?就连先皇后,恐怕也要沾染几条人命。”
“人就是如此,你不争,别人逼着你争,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这个社会,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照如今这形势,璃儿只怕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要相信他,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免得伤了和气。”
王妃这才渐渐的平息了心下的火气,“罢了,连您都这么说了,臣妾还有什么好说的?到底是妇人家,没有你们男人目光深远,我只是希望这俩孩子平平安安的,那比什么都好。”
“至于权利这些身外之物,也确实得有命享用才是,那才是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唉,做人难,难做人啊!”
在容亲王妃转身的瞬间,容亲王的眼底闪过一道讳莫如深的暗芒。
就在容王夫妇准备休息的时候,准备回摘星楼休息的卫璃,恰好碰到一名慌慌张张的侍卫,看到他,连忙请安:“给世子爷请安,不知王爷可已离开?”
“起来吧,父王刚起来,还未曾上朝,如今在梨芜院,怎么了这是?”
侍卫一听容亲王还未离开,不由长松了口气,而后看着卫璃,一脸凝重的道:“回世子爷的话,刚刚接到消息,文昌侯府,被灭门了!”
卫璃一听,唇角抽起一丝近乎于无的冷笑,朝着侍卫摆了摆手,那侍卫也顾不上去看他的反应,跐溜一下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世子爷,咱们要不要也过去?”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出了这么一起大案子,黑鹰和白隼怔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脸。
梨芜院,容亲王正在王妃的服侍下吃早膳,看到侍卫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不由眉头微皱:“怎么了这是?”
那侍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大变的道:“不好了王爷,刚刚属下得到京兆尹派人过来传信,说是一刻钟之前,文昌侯府突然着火,火势之大,根本就靠近不得,且侯府大门紧闭,地上有血,京兆尹已经速度赶过去,请王爷您……,”
话音未落,容亲王腾地一下就站起了身,面色铁青:“你说什么?文昌侯府?难道,这又是,又是……。”
接下来的话即使他不说,其余人也都谈之色变。
慢一步进来的卫璃,想起某人的提醒,再看这起子大火,不由冷笑一声,看来这卫瑜琛,只怕又要坐不住了。
“父王,我们一起去看看。”此言一出,容亲王这才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走!”
容亲王妃见父子俩着急慌忙的离开,也没了吃早饭的心情,命人撤了下去,而她则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呐呐的看着身边的嬷嬷:“您说这世界上,当真有鬼神之说吗?”
“哎呀我的姑奶奶啊,这件事可不是咱们女人能议论的了的,不管有没有鬼神之说,咱们容亲王府行得端做得正,自然是不怕的,倒是没想到文昌侯竟然也会与这件事有关,委实出乎老奴的意料之外啊!”
容亲王妃若有所思的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照之前的几家情况来看,此事不可能是无中生有,所谓空穴不来风,我们或许被蒙蔽了双眼呢?”
她一个女人家不能抛头露面,自然不能得知第一手消息,目前只能期待王爷和世子爷赶紧回来,杜家的事她一直很在意,因为……
将军夫人落英和她的娘亲是多年的闺中密友,而她亦和杜云歌的关系十分的融洽。
在未出阁之前,她们就已经是趣味相投的好姐妹,这嫁了人,又成了妯娌,关系何曾的好?
当年杜家灭门之日,她却被强制留在府里,开始不明白是为什么,等后来知道的时候,却什么都已经晚了。
没能最后一次见到杜云歌,她一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与自责,因为此事,她甚至与容亲王大吵了一架。
可是,逝者已矣,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不但是她,容亲王当日,也是被皇上的人强行滞留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防的就是他们提前报信,不能将杜家一网打尽。
这件事时至今日,已经折磨了他们十二年之久。
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杜字索命’,身为皇上的近亲,杜如晦的好友的容亲王清楚的知道,杜家血脉到了杜如晦这一代,算是彻底的断了。
杜家人根本不可能存活,那么时隔十二年,究竟是谁在为杜家人复仇呢?
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鬼神之说,可如此费尽心思,豁出所有的大胆做法,又是谁呢?
宁淑媛幽幽的叹了口气,“杜夫人的娘家,几个儿媳妇的娘家全都在杜家被灭之后,或抄斩,或流放,他们不可能再有翻身的可能,更不可能有这般干净利落的本事,这个幕后之人,可真让我好奇呢!”
“王妃,莫要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郑嬷嬷抚了抚额头冒出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立在宁淑媛身边,一脸的谨慎。
宁淑媛看着她的样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嬷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一日,我就是豁出自己的命,也要去杜家报个信,你不知道,这世间有比生命更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人的感情,这一点,你是不会明白的。”
郑嬷嬷欲言又止,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的看着宁淑媛一脸落寞的出了花厅。
这世间的事,哪能那般的顺风顺水呢?
人尚且如此,家族,更是如此啊!
当卫子恒带着卫璃到达文昌侯府时,侯府的大门已经被撞开,里里外外奔跑着无数手持水桶的官兵,可是火势之大,这些人力根本就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眼睁睁的看着文昌侯府彻底的被大火所吞噬。
即使是站在外面,从里面传出的刺鼻味道,还是令不少人呕吐。
京兆府尹看到卫子恒,忙上前请示:“卑职参见王爷。”
容亲王目光幽深的注视着火势逼人的文昌侯府,看也不看京兆府尹,声音凛冽道:“可有什么发现?”
京兆府尹立即派人将一个小铁箱捧到了怀亲王面前,声音有些发颤。
“这里面,有文昌侯亲自画押的罪状,这些罪状加起来,长达十几页,另还有诸多与侯府有关联的亲戚犯罪证据……。”
“可有活口?”
如此场面,不但是容亲王,甚至于其他官员,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也因而神色间并没有最初的恐惧与震撼。
可即使如此,站在这里,感受着大火的炙烤,还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戚感。
以往,但凡没有被燃起大火的,基本上都留下了活口,只斩杀了最主要的罪人,像这种直接葬身火海的,几乎是全家被灭,一个活口也不会留下。
可即便如此,容亲王还是怀抱希望的问了一句,自然而然的,答案是否定的,一个活口也未曾留下。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之际,人们才在焦黑的文昌侯府的正殿房檐上,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悬挂在那里的巨大的奠,围绕在奠字周围的,赫然是杜府三百八十八条性命的名字,一个不拉的全都写在了那张巨大的白布上。
京兆府尹刚从宫里面出来,一听到那个巨大的白布,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几乎成为废墟的文昌侯府前,气的浑身发抖的质问身边的侍卫。
“你们这些饭桶,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居然没看到?谁?到底是谁?”
“大人,那些人动作太快了,几个纵越之后,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属下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的动作。”
“啪”的一声,京兆府尹用尽全身力气赏了那侍卫一巴掌,“混账东西,你还有理了?看到人为什么不喊叫?为什么不派人跟踪?可看清他们张什么样了?究竟几个人?这些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那侍卫冷不丁被甩了一巴掌,心里也是委屈的不行,可是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回大人,属下等看到的时候,就冲了过去,可是他们武功高强,跑了几条街之后,还是讲我们甩掉了,一共四个人,四个角固定好之后就跑了,他们穿着黑衣,带着面罩,看不清是何样子!”
“一群废物!”李信今天被卫瑜琛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下本就不忿,如今自己的下属又办事不利,自然而然要将这些火气全都发出来。
三个月,三个月内京城发生如此之多的命案,且目标一致的指向十二年前的那宗震惊整个司幽国的灭门之案。
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地方大的芝麻小官,根本就不清楚这件事,虽然后来升官升了上来,可这十二年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谁又知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的灭门之案?
且这些案子的主角都和杜府的灭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拿今天早上的那些案卷,当时他和容亲王细阅之后,都忍不住倒抽凉气。
谁能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人诚恳,人缘极好的文昌侯,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让人掉下巴的事?
甚至于当年他的诸多战绩,都是踩着杜家人的血爬上去的,他清楚的记得容亲王当时警告他的眼神。
“这些案宗,由本王交给皇上,若是上面问起,你就说未曾看到。明白?”
现在想起来,李信都忍不住摸了把自己仍然发凉的脖子,他当然知道容亲王是什么意思。
亦知道这些事若是公开出来,对于皇家会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心里发毛的同时,不忘咬牙切齿的瞪了眼文昌侯府的废墟,暗暗咒骂一句:“活该!”
如此虚伪之人,倘若没有这些拥戴杜府的幕后英雄爆料出来,只怕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辛秘之事。
虽然他是京兆府尹,可是近三个月来的惨案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以用‘活该’两个字去形容,或许是因为太过丢人,就连皇上对于这些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