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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山村守夜人、邙岭守墓人、南岗摸尸女,这些隐藏在市井中的神秘人群,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时间的长河里众生如蝼蚁,而蝼蚁亦能撼动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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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葬坟()
十八年前,平县东营村。
北岭上,几个光膀的汉子正挥着镢头修大渠。
有人的镢头底下咣当一声响,抡在了一块青黑色石板上。
“真他娘哩晦气!谁家祖坟搁这洼地儿,也不怕淹求了呵!”歪嘴壮汉气愤地踹了脚石板,震得那碎土直往鞋里灌。
村里大渠堵塞多年,农田灌溉不便,最近村大队拨款重修,这些人顶着烈日忙活大半月,没想到在完工之际挖出个荒坟来。
坟地多虚土,若不填平夯实,永远都是个隐患。
“这该咋整?”旁边的小毛头一脸不悦,“本想今儿个领了工钱,带俺家杏子去城里头转转,看势又得拖上个三两天了!”
“回去挨个儿问问,谁家的祖坟谁来迁,咱几个也好少费些劲儿!”歪嘴抖抖鞋壳里的土,张罗着要收工回家。
“别问了。”边上一个瘦高个青年摸了下青石板,拈拈手指说道,“这坟不会渗水,继续干活,日落前收工领钱。”
小毛头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阴转晴:“山叔,还是你会来事!对哦,管求它咧,只当咱没看见这个坟!”
他还以为山叔的意思是叫大家视而不见。
“你小子瞎几吧邪活啥?”歪嘴扇了下小毛头的脑壳,转头问瘦高个,“山哥,恁是说真的?”
瘦高个点点头,操起铁锹又忙活起来。
这瘦高个青年叫司徒山,绰号山鬼,平日里靠给人办丧事为生。
谁家有人死于意外或者非命,都会找山鬼来守夜,安抚死者灵魂,然后入土为安。
因为山鬼赚的是死人钱,所以平时的口碑并不好,但是像歪嘴、小毛头这群混混之辈,对山鬼那是敬重的很。
山鬼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大渠完工后,太阳还没落山,大伙坐在地上抽烟歇息。
小毛头笑嘻嘻地跑到山鬼跟前说:“山叔,听说你搁那灵堂睡上一晚,能挣大把大把的钞票,咋就金盆洗手啦?你看俺中不,能做你徒弟不?”
山鬼盯着那块青石板走了神,并未回话。
歪嘴哈哈大笑:“你这小崽子,哪远蹲哪去!死耗子都能把你吓尿一裤裆,还敢守夜哩?”
小毛头咧咧嘴,敢怒不敢言。
闲聊之余,大伙问起山鬼,为啥说那坟不会渗水?
山鬼犹豫半天,道出三个字:“自葬坟。”
“啥叫自葬坟呀?”大伙好奇,问个不停。
“就是自己把自己给葬了。”山鬼讲话透着怪气,接着又解释一番:
“古代有些厌世的人,会修一座密不透风的石墓,在墓中点上一圈烛火,自己躺在棺中。待墓中氧气越来越少,烛火慢慢熄灭,人就会不知不觉地睡死过去,长眠于此。这种自杀方式比较文明,也不用担心死后被人弃尸荒野。”
大伙听完山鬼的一番言论后,全都兴奋了起来,因为这群混头只在意那“古代”二字。
既然是座古墓,里面定能掏出些宝贝来。
最兴奋的就是小毛头,磨拳擦掌一副要干大事的样子。
然后被山鬼泼了盆冷水:“自葬坟的门,从外头是打不开的,除非你有大炮,或者你叫墓里的人把门开开。”
山鬼说的话,小毛头是绝对相信的,他只是有些失望,便学着歪嘴之前的样子朝那石板上重重地踹了一脚,嘴里还念叨着:“俺就不信…;…;”
结果话没说完,惊叫一声跌进了石板裂开的大缝里。
在场所有人都傻愣了。
过了好几秒,大伙才反应过来,急忙凑上去朝洞里喊话。
只听小毛头在底下嘚瑟地大叫:“木事儿木事儿!好像有幺棺材!太黑啦,谁扔个电筒下来!”
“谁几吧有电筒呀!你寻寻山哥说的烛火,看能点着不?”歪嘴听小毛头没事,还听说下面有棺材,那兴奋劲儿一下子上来了,说着就跳了下去。
其他几个工友也都是混头,操起铁锹跟着歪嘴往下跳。
一溜烟功夫,沟渠上只剩下山鬼一人,木讷地站着。
自从媳妇怀孕后,山鬼就放话,三年内不再碰任何阴事,眼下他也只能视而不见。
墓室里,六个人摸黑点着了没有燃尽的残灯,眼前瞬间敞亮一片。
空间只有普通卧室那么大,正中央摆着一口青木古棺,棺椁上雕刻着龙凤图案,相当之气派,看得大伙眼都直了。
歪嘴二话不说,上前就将棺材撬开一道缝隙来。
大家一拥而上,手法不专业,三下五去二竟把那棺盖撬得稀巴烂。
掀开内层棺帘的一瞬间,有人不自觉地后退好几步,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都没见过这般场景。
只见棺中躺着一具头戴凤冠、身穿嫁衣的女尸,皮肤白皙透红,宛若活人。
一时间,墓室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这群半道子莽夫,以为他娘的今儿个活见鬼了!
可是,莽夫终究是莽夫。
静观几分钟后,发现没有危险,小毛头咕噜咕噜直咽唾沫,声音在这小小的墓室里异常清晰。
“这妮子有点正呵!”小毛头不禁感叹起来,十六岁的他,连城里都没去过几次,哪见过这般风雅的女子。
“去恁娘的头吧!”歪嘴甩了小毛头一记脑壳,“甭几吧没大小,这是恁祖宗!”
“俺知道!”小毛头揉揉脑袋,憋了一肚子火不敢言,小混混也是有脾气的,上前就将那棺中女子的凤冠给摘了下来。
大伙吓得忙后退,却啥事也没发生。
凤冠上嵌满了珠宝,微弱的光线下依然闪闪发亮。
小毛头根本不知道这凤冠价值千金,甩手扔给了歪嘴,还得意地仰仰头,心里定是在暗骂:“这群怂包,屁点儿胆量都没,就知道欺负俺!”
这一来二去,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围在棺材跟前指手画脚。
棺中女子没了凤冠,头发散乱,愈显风姿迷人。
小毛头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打小暗恋歪嘴的妹妹杏子,可人家姑娘从没正眼看过他。
眼下,小毛头着实有点忍不住了,伸手就往那女尸身上摸了一把。
大伙一瞧没事发生,便纷纷效仿,都想看看古人跟现代人有啥区别,七手八脚一通胡闹。
越闹越胆大。
漂亮的嫁衣被撕破了,肚兜也被扯成了两半,糟蹋完还不忘取走发簪耳环等佩饰…;…;
墓室外,山鬼蹲在沟渠上抽烟,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起初他以为是年代久远机关老化的缘故,所以小毛头才能轻易踹开墓门。
后来他又想到,歪嘴最先也踹过墓门,而且力气肯定比小毛头大,门却纹丝未动。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山鬼是守夜人,对古墓了解不算太多,但他常年外出办丧事,认识不少盗墓的土夫子,听土夫子们说过,自葬坟里没有油水可捞,因为厌世之人一般不会把尘世之物带入棺中。
可是这群工友下去那么久,为啥还不上来?
山鬼越想越觉得不对,烟头烧到手指了才回过神来,起身跳进了墓室里。
“你们几个在干啥?”山鬼吆喝一声,喊停了围在棺材跟前的六个人。
棺中女尸已被糟蹋得不成样,通体没有一处遮掩,不堪入目。
“山哥,这位祖宗为啥子不腐烂呀?”歪嘴乐呵地问山鬼,手里还抓着那半块红肚兜。
山鬼最熟悉的就是尸体,所以并不惊讶,淡定地走上前,把手放在女尸胸口神藏穴,闭眼静思:
皮肤冰凉,胸腔却有丝丝余温。
虽无心跳,心房却有微弱脉动。
这些体征就算名医也难察觉,会被判定为死亡,可是在守夜人的眼里,这是心愿未了,魂魄不散。
简单说,就是还活着。
歪嘴在边上坏笑:“呦!山哥,手搁哪儿摸哩?回去俺可告诉嫂子啰!”
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坏笑。
山鬼没搭理,手顺势向上一滑,捏住女尸的下颚,另一只手从女尸口中夹出一块玉蝉来。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大伙看得目瞪口呆,纷纷称赞叫好,都没想到,山鬼刚下来就能找到如此宝贝。
这块白玉触手冰凉,雕刻的蝉形栩栩如生,山鬼盯着看了好半天,眉心紧锁。
“山叔,咋滴啦?”小毛头凑到跟前询问。
“很熟悉,在哪见过…;…;”山鬼自言自语,“或者是在哪听说过。”
“恁经常搁外边儿干阴活,见多识广嘛!”歪嘴奉承道,看看自己手里抢来的肚兜,再看看山鬼手里的玉蝉,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宝贝。
山鬼扫了眼棺材壁,上面的龙凤图案异常醒目。
古时候龙凤图案在民间是绝对不敢用的,否则将是大逆僭越之罪。
这名女子的棺材上竟然刻着龙凤图案,究竟是什么身份?
诸多疑问,让山鬼也没了头绪。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此地不宜久留,便摆手让大家速速离开。
大伙也都很听山鬼的话,揣着从女尸身上摸来的珠宝佩饰,相继从洞口爬了出去。
外面,太阳已经落山,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一行七人扛着镢头铁锹,欢声笑语地往家走。
山鬼走到家门口,正要推门,一滴水珠啪嗒一下落在了脸颊上,冰凉冰凉的。
山鬼一个激灵定在原地,抬头看看天。
啪嗒——啪嗒——
雨越下越急,眨眼工夫变作倾盆大雨,哗啦啦地流淌而下。
明明刚才还看到火烧云,怎会突然下起雨来?
山鬼心头一紧,自古以来,天显异象乃大凶之兆,定是这片区域里有人沾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他们刚刚闯入的自葬坟。
呆愣片刻,山鬼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玉蝉来,越看越熟悉,猛然间手一抖,差点掉地上,冷汗混着雨水沿脊梁往下淌。
“难道是…;…;”山鬼心里大叫一声不好,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破铁棍,转身迎着大雨往回跑。
如果来得及,他会把这铁棍正正地刺入女尸心口,一击毙命。
跑回北岭,踹开石板,跳进墓室里,山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雨水顺着头发模糊了双眼。
而棺中,空无一物。
山鬼虽然惊讶,但也知道刻不容缓,没作歇息便又爬出墓室,狂奔回家。
这一来一回,天色已全黑。
推开家门,妻子正在做衣服,是为他们即将出生的宝宝准备的。
没等妻子问话,山鬼就慌里慌张地喘气说道:“红妹,我要出去一趟,你把这卧室的门锁上,不要离开半步!”
红妹听得一愣。
她和山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走南闯北替人守夜,不管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山鬼从来都是最冷静的。
犹记得第一次跟着山鬼出去办丧事,那具淹死的尸体半夜突然坐起来哈哈大笑,当时把她吓得魂儿都要没了,而山鬼竟然跟那尸体对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