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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威严的警局也不能让周大富安心。
房间里的惨叫声跟狼嚎似的,一人多声,高低几重唱。
屋内一片漆黑,隐约雾气涌动。
几个黑影鬼鬼祟祟。
“……”
明越站在床边,歪头凝视着周大富,黑暗中她一只金色眼睛火炬般亮起,像个一千瓦的小灯泡,衬着刺耳惨叫,诡异极了。
白琳琅拿着明越画的显阴符上下左右研究,寻思着时间太短了背不下来,房门外安雪茹不耐烦,压低声音催她俩:“你俩好了没有!”
“别玩啦!干正事!”
“这儿还有个把风的呢!”
室内两人比了个“欧克”的手势,开始干活。
显阴符可以让活人见鬼,骇破胆什么的家常便饭。
但是周大富挣大钱也懂点阴阳道,街边随便一个游魂很难打动他。
但是此时此地不同以往。
这里是水西门警局的禁闭室。
警局的禁闭室平常会用来作甚麽?想想也知道。
会有自杀的人吗?
当然会有。
这里充满了阴气,却刚正不阿。
“……”
明越摸摸正在吃阴气的左眼,觉得眼下禁闭室阴气给她的感觉,与白无常类似。
她抬起头,和一群只露出脑袋倒挂在平面屋顶的老客们,来了个亲密对视。
老鬼:“……”
明越:“……”
看他们脑袋圆溜溜,密匝匝挤在一起,排列整齐,不说话也不眨眼,表情不动。
像一片如来佛的疙瘩头皮,又像是吊着一屋顶西瓜。
看来,这水西门警局,有年头啊。
明越冲白琳琅伸手。
拿着显阴符,白琳琅有点犹豫,“合适吗明越?你看看这屋里这么多鬼头,万一周大富一睁眼,给吓死了怎么办?”
明越:“……”
明越这才想起来,上次她给张爱华用显阴符时,旁边站着的是大四学长还有颜峻。
“你都没吓着,担心他?”
“没事。”
“这都是有气运的人,一点小事就吓屁了,还聚得了那么多财?”
“放宽心,显阴符只能看到三息时间。”明越道。
白琳琅还是不放心,“我们这样太……冒犯了吧,赵队他们会找我们事儿的。”
这一点明越倒是赞同。
“我也觉得赵队会找我们事。”
“不过,我同时又觉得那赵叔叔就等着我们来偷摸作妖,毕竟,这法子,突破人的心理防线多快啊,是吧。”
“我猜,这房间的监控一方面是盯着周大富,一方面就是等着我们呢。”
说着,明越指了指黑暗的周围。
暗中盯着监控的赵队:“……”
这谁家妮子!
说什么大实话!
话都说到这儿了,白琳琅只得将符纸递给狼人室友。
床上周大富还在和噩梦作斗争,鬼压床压得稳如五百斤猪头肉。
床前,明越手法利落,她左手照着周大富眉骨眼窝凹陷处【注】狠狠一摁,在他惨叫弹起来的瞬间,右手快速将符纸贴在了他满是汗水的脑门上!
啪一声。
汗液浸润黄纸,黑暗中,显阴符上一缕灰光闪过。
周大富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狱。
好不容易他喊动了床边站着的两个兄弟,拉着他俩喝杯酒,仨人喝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结果还没倒完苦水求得苦主原谅,周大富就觉得眼窝上一阵剧痛,像是有人冲着他脑门邦一拳!他立刻惨叫起来,拼命挣扎——
眼睛忽然又看不清东西了,脸皮上也被人蒙上了一层东西,闭目塞耳,让他张皇失措。
刺骨的寒气长脚似的钻进他的眼球。
周大富惨叫着,费劲力气,终于睁开眼睛!
黑暗的室内本该让他一时间抓不住焦距,显阴符却在瞬间给了他画了重点!
这种惊喜感,仿佛高考前三天狂做十本五三!
爽感,贯彻寰宇!
耳边是少年时代老师“哐哐哐”砸黑板的声音。
眼前是天花板上佛祖长满皮屑的褐色头皮疙瘩。
这些“疙瘩”密密麻麻挤挤挨挨,都长着一双眼睛一张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困顿得转动着,和呆若木鸡的周大富对视。
周大富:“……”
他慢慢露出舌头。
三个学生极有眼力见,见此立刻堵住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五六个监视禁闭室的警察弟兄见识了一把中年男人肺活量有多么巨大!
“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
周大富抱着脑袋尖叫。
“哐。”
拿着监听器的赵队被魔音贯脑,没忍住扔开仪器。
周围几个兄弟也是一样,神情难受地揉着耳廓。
“上天了真的是。”
“这些斩鬼师幸好都是良善人,这要是干刑讯,唉谁架得住?”
“别说了,周大富冷静下来了!快听!”
禁闭室内,周大富喘气喘得像拉风箱,他双手护胸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望着面前三个学生。
巨大的鼻息吹得额头上黄符纸打呼噜似的飞起来,又飞起来。
明越:“……”
明越规规矩矩给他摘掉了符纸,鞠躬给周大富道歉,站直腰后说话却并不客气:
“叔叔,给您用显阴符实在是对不住。”
“事急从权,求您多担待啊。”
“相信您肯定看到了——”明越指了指头顶上的天花板,此刻水泥顶看起来完好如初,周大富却忍不住发抖。
他忘不了那一屋顶的佛祖头皮。
“——如果您再有隐瞒,您工队的两个兄弟,以后也会这样。”
“活人和死人之间的羁绊不单单只是承载着希望苟活下去。”
“还有偿还恩义和告知真相的义务。”
“死亡真相不明的亡魂,入了地府,会无法说话。”
“无论是下油锅还是上天庭,他们都不能说出任何感受。”
“幸福说不出,苦痛也说不出。”
明越停顿了一下,尽量不要让眼神带上责怪:
“叔叔,观您的面相,我知道您不是坏人。”
“我请求您,给死去的两个兄弟死后的自由尽一点力,可以吗?”
周大富看着明越手中稀烂的符纸,怎会不明白它的作用?
他忽然大哭起来。
二百多斤的汉子,蹦起来地板都要震,这会儿嚎啕哭也是气势迫人。
“我不想的……”周大富说道。
“我真的不想的……”
“我对不起那两个兄弟我对不起他们啊……”
“当初我就不该从了交通部,选什么狗屁地方家暴村,我该再争一下的……”
中年人痛苦地将脸埋在手掌中,肩膀抖动不停。
明越三人互相对视。
监视那头,几个夜班警察也互相点头。
心理防线已破,真相昭然若揭。
“上午您说水西门周围家暴的新闻、还有塌陷时的人骨让您不安心。”
明越挑大梁发问:“叔叔,您从业多年,什么活都干过。”
“我不信您会被这点伎俩吓住。”
“当时……”明越一字一顿问道,“当时让水西门站地底塌陷,您和工队到底看到了什么?”
周大富肥腻的脸被泪水冲开两条痕迹,他惨笑:
“你们还挺聪明。”
“我看到了什么?我能看到什么?”
“魔鬼,我看到了魔鬼……我,我,”周大富急得气都喘不匀,“我看到的东西你们不会相信的。”
明越:“……”
鬼我们都见过,还怕什么?
身后两个室友摇头,安雪茹抱胸冷漠道:
“周大富,别人不会信你看到的。”
“我们还不会信吗?”
“刚才的符纸,白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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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点多。
月黑风高,押解警局犯人亲赴案发现场,在没有明确知会警方的情况下——
这几点因素无论哪一点,听起来都很倒运势。
405寝室三大因素全凑齐了。
今天的月亮是白毛月,泛着雪光,菜田在黑夜中的颜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遥远处天地一线,高大的水西门站废墟一般挺立在夜空中,白琳琅搓搓鸡皮疙瘩,觉得单衣有点冷。
“神鬼辟易神鬼辟易神鬼辟易。”
“保佑保佑保佑。”
白室长什么话术这会儿都会说三遍,分别给自己寝室另外两个不省心的上份保险。
安雪茹不断地回头看来路,嘴里嘀咕着:
“明越你真是疯了。”
“赵队醒过神来肯定要扒我们的皮。”
明越提着灯给前头戴手铐的周大富看路,回过头来小声道:
“我知道这事儿不对。”
“回头我给赵队磕头认错也行。”
“可是周大富死活不肯说看见了啥,非要领我们来看看——好不容易心理防线打开,你说咋办?”
“不来吗?你甘心吗?”
“……”
安雪茹撇撇嘴,心中认同嘴上却不想表示。
“这周大富真是事儿多……”她抱怨道。
明越耸肩:“宽心。”
“你看我们走出警局多么容易,简直不可思议。”
“一道关卡都没遇上,门口的旺财跟聋了似的。”
“你觉得……这里面没有门道儿?”
安雪茹:“……”
安雪茹死鱼眼:“请停止你这种大胆的想法,明土豪。”
明越晃晃菊花手机,手电筒的强光跟着摇晃:“直勾我也咬了。”
“愿者上钩。”
周大富一路唉声叹气,戴着手铐走路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倒,带着学生们在水西门地铁站工地里面七拐八绕。
土坑背后是转弯,转弯背后是石板,看的后面几个崽啧啧称奇:
“真是行家啊,这绕路绕的,给我地图我都找不到这儿来。”
“要不人家怎么是建站的呢,你就是个买地铁票送钱的。”
“这地质构造听别致啊,怪不得塌陷也没有波及其他地方,这么‘立体’‘勾回’,确实塌不着别的地。”
建筑洞穴越走越深,周大富终于在一面土壁前停了下来。
他绑着手,飞起几脚踹在土上,露出一个洞,这个洞三两下接连垮塌,瞬间练成侧面地面一片,学生们拉着周大富快速后退——
轰隆隆一阵响。
面前出现一个一人半高的洞口,连着脚下还有一米宽,像张血盆大口。
周大富低下头:“这是当时挖到塌陷的旧址。”
“本来是想人力下去填平的,毕竟还要修地基。”
“但是人一下去就看到了尸骨还有……”他声音一哽,转了个话头:
“后面我们杀了几条黑狗,取了血买了符泡好,丢进去了。”
“也不知道现在里面消停没有。”
明越好奇问:“什么符?”
周大富:“急急如律令。”
“说是太上老君的,贼好用。”
三个灵院生:“……”
这符纸的名字真是槽多无口。
三人胆大包天,商量着就要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