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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心疼了很久。
洛绝尘说再让人画一面,顾夕暖浅笑摇头,再画的也不是原来那幅了。提到画扇,她便想起这一幕,也不知何故。
到了丹凤坊,才算大开眼界。牡丹图,梅兰菊竹图,抚琴图,玉兔图,琳琅满目,又不失雅致。手艺精致,栩栩如生,令人爱不释手。
心猿意马,只是走到一面画扇前,脚下顿生踟蹰。
扇中笔墨极少,色彩也非艳丽,一轮圆月下一颗月桂树,其余不着一物。竟是,和自己从前那面一模一样。顾夕暖不禁伸手,拿捏在手中,却是百感交集。
不想掌柜满脸歉意:“实不相瞒,这面画扇是许老板早前订下的,说了今日来取。店里伙计觉得新奇,就展了出来,是我们疏忽了。”言罢又转向身后的伙计:“还不快收起来。”
“实在对不住,老生再给您推荐其他样式?”掌柜回头,却发现有人在门口立了许久。他虽未见过许老板的面,但是身后两个侍女他是见过的。
“许老板,稀客稀客。”掌柜自然是要迎上去的,以许邵宜的身价和背景,足够他贴面相迎。
顾夕暖回眸一瞥,许府的煮元酒名扬天下,但许邵宜本人她也是初次相识。相貌平平,气度尚可,年纪在二十三四左右,能把一个酒庄经营得有声有色,也算是有本事的人。
“许老板,您订做的画扇已经好了,这就让人给你装起来。”掌柜极尽谄媚,能博得许邵宜好感,和许府攀上关系,商路肯定顺畅许多。
许邵宜心不在焉点头,一旁的芷嫣取来给他。
顾夕暖惦记着给苏哲平买酒,便匆匆离开。
许邵宜伸手轻捏眉心,他应该没有看错,长得太过神似。她若是回到十三四岁光景,也许便是这个模样,还是自己的幻觉,境由心生,她怎么会巧合得来此处?
从她踏进丹凤坊,他便移不开目光,站在门外凝眸远眺。又是如此巧合,她也喜欢这面画扇,可笑得很,他自己在乱想什么?
回神之际,她已出门。许邵宜信步追出,对方全然消失踪迹。意兴阑珊时,踱步到西市的酒坊,却见她正在买酒。
付钱,而后拎起小酒壶打量,好不开心。一颦一笑,如出一辙,像极了某人。
许是感觉到了这道目光,顾夕暖便是回头。眼前之人明明不识,眼神却似曾相识。顾夕暖放下酒壶,便见那人朝自己走来。
酒坊掌柜眼睛一怔,便恭敬唤了一声:“许老板。”
顾夕暖唏嘘,原来,他便是许邵宜。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许老板的身份终于曝光了
第三十七章 掘坟(下)()
第三十七章掘 坟 (下)
初见许邵宜,他便是不苟言笑;更多的时候静默在一旁看她。顾夕暖窃以为他便是这般性格的人;倒也不觉突兀。后来临走时,许邵宜又松了一壶珍藏的煮元酒给她;她起先并不知其贵重,也未推辞。
结果苏哲平好酒;一饮方知是许府最有名的醉生梦死。一年不过产几壶,许邵宜就送了她一壶。翌日她和苏哲平去许府还礼;结果吃了闭门羹。管家说许老板忙;吩咐不见客,姑娘留下口信即可。
如此,顾夕暖和苏哲平只好相视而笑;留了礼品打道回府;反正礼数到了就行。
彼时芷嫣悠然地立在一旁磨墨,许府有棵大槐树,从前公子很喜欢在槐树下面作画题字。只是近些年,他总是来回奔波的时候多,做事的步伐不断加快,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闲情逸致。
芷嫣其实私下以为,如果他们能一直这么安静祥和,不用整日徘徊与刀光剑影之间该有多好。就像今日一般,永远风和日丽,她磨墨,公子作画,思齐在一旁不懂装懂。
偷得浮生半日闲。
许邵宜正好落笔。看来公子今日的心情委实不错,一气呵成。
王管家来打扰,说门外有一位顾姑娘和一位苏公子求见,说是来给公子道谢的。
许邵宜微怔,她倒是有心,刻意来回礼;他也倒是有心,特意跟过来;那自己就只能无心了,漫不经心拿起画纸,欣赏下自己的作品,毫不在意地告诉管家,说我正忙,不见客。
王管家只得照办。
芷嫣瞥他一眼,心中暗自腹诽,公子今天奇怪得很,明明显得无事。
“倒是近年来,画得最满意的一幅。”他不甚喜悦。
芷嫣凑过头,咦,好生眼熟,这不是昨晚在丹凤坊见到的顾姑娘吗?公子平日只画夫人,今日怎么画起别人来?
可是再一细看,又觉得这画像和夫人的画像果真有几分神似,又像是小了几岁。怪不得昨日见到顾姑娘时,觉得几分眼熟,年年看公子的作画,也将夫人的摸样印入了脑海。
公子明明在画她,她上门找他,他又特意不见。不知道公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许邵宜把画放回桌上,便又提笔。抬头望天,思索写些什么合适。
突然之间思绪涌上心头,大笔一挥,仅着一字,顿觉心情大好。又吩咐芷嫣表好,送到他书房。
芷嫣点头,低头一瞅,今日太阳果真从西边出来了。公子大笔一挥,题了一个“猪”字在画像旁,呃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许邵宜一抹浅笑,诚然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来得好。
他既然送她珍酒,就料到她肯定会回来;她既然回来,他肯定不会轻易见她。女孩子的心思向来如此,猜不透才会总去想。
昔日他认识她时,便是这般。只是那时她叫顾夕暖,此时,好像是叫顾千金。
再到后来,听说她要离开富阳城,他便派芷嫣跟随。芷嫣的轻功极好,苏哲平并未发现,不想却和容连旭身边的白鹤遭遇。
芷嫣受了伤,容连旭亦是顺水推舟知道了他在探查顾夕暖的事情。容连旭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再清楚不过。若是因为此事而暴露身份,得不偿失,况且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许邵宜的一贯作风。
再者,关于顾千金的身份查不到更多信息,只知道是苏哲平将她从容连旭身边绑来。既是如此,他便更应该去会会容连旭才是。
敲当时苏哲平被天山派九鹿长老打伤,事后又和容连旭斗气,挨了一身刀子后跑去和他骑马较劲。
抵达富阳的时候,苏哲平已是浑身散架。顾夕暖去给他喂药,敲许邵宜登门造访。不想连她的面都没有见着,便被容连旭挡在院外:“许老板,天色已晚,千金卧病在床,实在不方便起身相见。”
许邵宜笑脸相迎,又吩咐芷嫣端上来一个盒子:“既是如此,倒是遗憾了,还请容公子将一物代为转赠。”
容连旭悠然一笑:“许老板你太客气,本是外人,千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厚礼。”一句外人,刺耳得很。
许邵宜打开盒子,里面便是那面画扇:“当日在丹凤坊遇到顾姑娘,她很喜欢这面扇子。今日听说顾姑娘病了,所以想将此扇赠与。”
容连旭倨傲扫过一眼:“许老板当真有心,又是美酒相赠,又是画扇相与,千金果然好福气。”话中有话,想来都能听得出来。
许邵宜便是开门见山:“容公子,许某只是生意人,若是无意之中有了冒犯之处,还望容公子海涵。许某是近日在富阳城中一直寻不到顾姑娘踪迹,才派人四处查看。几乎找遍了富阳城,才找到此处,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他是七分真,三分假,容连旭会如何接。
容连旭果然追问:“容某愚钝,许老板如此大费周折,千金可与许老板是旧识?”若非旧识,他何以如此?
如此便算是寻根究底,两人均是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许邵宜娓娓道来:“容公子取笑了,千金姑娘和内子年少时有八分相像。当日去丹凤坊取的这枚画扇,便是内子生前最喜欢的样式。当时看到顾姑娘在观赏画扇,亦让许某想起诸多往事。谁知巧合,又在酒坊遇上,便送了顾姑娘一壶酒酿。后来她到府上还礼,正值有生意往来在商谈,所以不曾分神相见。向来至今和千金姑娘也只有一面之缘。”平淡叙述,却处处透着感触,语气更是恰到好处。
容连旭啧啧两声:“原来竟有这番曲折。”
“听闻顾姑娘要离开富阳城,此后恐怕无缘相见,逝者已矣,只想将此物赠与顾姑娘,也算为内子寻一之音。再者,许某亦有私心,想再见一眼千金,犹如内子尚在人世,以为相思之情,所以才会不惜重金,聘请各路高手。个中缘由,尽如方才所言,还望容公子不要介怀。”言辞恳切,毫无破绽。
容连旭冷目一瞥:“原始许老板思妻心切,又何来见谅之说?反倒是容某之前多虑了,想许老板一个风生水起的生意人,为何高院内宅之中,尽数高手。又恰逢南顺多事之秋,频频派人探听行踪。”容连旭特意停顿此处,方才继续开口:“还以为,许老板你深藏不漏,身后不知道掩了多少秘密。”
许邵宜亦是赔笑:“容公子说笑了,许某何德何能?”
容连旭顺水推舟:“自然是说笑,要不许老板,你才是瞒天过海,委实不容小觑。”
这一趟,他终究还是没能见到她。而后也才知道,那面扇子终究也未到顾夕暖手上,不知所踪。
这一路倒是芷嫣高兴得很:“白天还在想公子为何去找容连旭,即便他是苍月亲王也未必争得过公子。现在算是明白了,与其让人怀疑,不如主动出击,将计就计,寻一半真半假理由,安了他的心。公子真真想的周道。”
许邵宜却是无奈摇头:“容连旭的确不简单,句句含沙射影将我置于尴尬境地,费了一番心思,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他不会轻易相信我,只是一时半刻不会再起更多疑心。如今苍月国内暗潮涌动,最大的一把矛头便是指向他的。他还真落得清闲,在此处怜香惜玉,也不知是风流成性还是挖心掏肺?”
芷嫣尴尬一笑:“公子,你今日说话好生怪异。”
许邵宜驻足,唇边一抹轻笑:“这不叫怪异,兴许该叫醋意横生贴切些。”
六月初,许邵宜和曾辞抵达少阳郡。顾千金葬在少阳郡南边的一处庄园附近,白日亦有往来之人,待到夜里,两人方才靠近。
“看来便是这里了。”曾辞望望墓碑上的字迹,应是容连旭所书。许邵宜俯身,心中似有万千情愫,曾辞只是安静站在身后。
半晌他才起身,拿出锄头和铁锹,递了一个给曾辞。
挖坟!许邵宜寻他来的要事,便是来别人墓地挖坟!
“我敢打赌,如果埋在此处的不是嫂子,她一定诅咒我们几辈子,不,几十辈子。”曾辞愤愤不平。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被诅咒了吗?”许邵宜冷冷言道。
曾辞微楞,继而哈哈大笑:“有道理!从大一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说话很有道理!”
许邵宜不置可否。
“不管是不是嫂子,好歹也是容连旭安葬的,陪葬品也差不到那里去。想不到啊,来了这里,还当起了盗墓贼。”曾辞再一锄头下去,反馈的声音不在是泥土或其他,而是木头:“挖到棺木了!”
两人对视一眼,接下去的动作温柔了许多。不多时,棺木的整个表面已经全部显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