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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顾夕暖心中微滞。
容真一袭话句句切中要害,容连旭对容千槿向来有目共睹,一句多年的情分又哪里会有假?顾夕暖勉强扯上一丝笑容,她也总算知晓之后几年,他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般牵挂,委实用心良苦。
“小婶婶?”容真略有迟疑。
顾夕暖已是起身,笑容有些牵强:“该说的我都说了,稍后让人去给你置套衣裳。”行至房门,遂又回头,神色平和了许多:“无须担心,我定会安稳送你回苍月。”
容真愣了半晌,她已掩门而去。
她是容千槿,却似乎和过去不同。将他安稳送回苍月绝非易事,她这般笃定从何而来?
许邵宜虽承诺帮他送信,却始终是一面之缘的外人,能放他一条生路已是万幸,他本就不抱太大希望。
外人又如何比得了容千槿?
她肯为自己铤而走险,他替他身份保密也是理所应当。
又在府中逗留了一个时辰才乘了马车出门。容真方才知道,她所谓的换身衣裳原来竟是女装!
容真生得清秀俊逸,扮起女子来无伤大雅。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端倪,竟比他乔装乞丐流民更难分辨。
他是一国储君,此番荒唐之举若非顾夕暖提出,他是决然不会去做。顾夕暖倒也坦白:“命重要还是无人知晓的颜面重要?”
语气中的不容置喙,容真只得默不作声。
替他梳妆打扮的人便是思齐。
见到思齐时双方,都有惊愕,一旁的顾夕暖低眉思索着如何带他离开南顺,并未多做觉察。
容真凤眸一脸,佯装不知。既然当日答应过许邵宜不轻易透露他的事宜,即便此时认出思齐也断然不会言及更多。
眼见容真缄默,思齐又岂会多生事端。
待得顾夕暖离了房间,才轻声开口:“容公子,姑娘于我有恩,我愿侍奉左右,已与我家公子无关。容公子与我家公子之事,思齐定然不会多言半分。”
容真沉默,心底清明。
无论思齐现在还是不是许邵宜的人,都无关紧要。当日许邵宜既然肯冒险放他一条生路,便不会再费周折找回。顾夕暖设法送他回苍月,许邵宜只会顺水推舟,不会横加阻挠。
只是思齐和许邵宜是旧时主仆,顾夕暖是否知晓,他拿捏不准。但眼下不宜再生事端,日后再提醒她便可。本是上位者,这般心性自然是有的,
是以抬眸端详她片刻,缓缓言道:“我信你。”
思齐遂才舒眉。
顾夕暖踱步出了房门,却不见子寻,小丫鬟说公子先前出去了。
这个时候会去何处?
小丫鬟只道不知,公子出门时很急。
子寻果然有事瞒她,顾夕暖敛眸不语。
出门时马车上气氛有些怪异。众人皆知晓容真身份,乍一看这身女装,还未习惯,有些滑稽。
容真也觉尴尬,便佯装看想帘栊之外,不甚在意。
顾夕暖不时打量子寻,他却相比之前神色安定了许多。不知是方才出去见了何人,还是做了何事?
子寻的身份她从未做过怀疑,他是雅桐的弟弟,她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路以来他对她的照顾没有半分虚情假意,只是这一趟南顺之行,先是求她留下思齐,再是今日神情恍惚。
全然不似他从前。
子寻有事瞒她,本也无可厚非。只是该不该问,她心中稍许衡量。
未及多思,一旁的容真声音有些发紧:“城门口戒严了。”
顾夕暖便是一惊,也顺势望向帘栊之外。昨夜路过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便多了诸多守卫和盘查之人?
事情来得太过蹊跷。
子寻和思齐也是诧异,顾夕暖唤了车夫停下,只说要忘带了路上的干粮。容真眼中掠过一丝流光溢彩,这种时候还这般冷静,丝毫不乱阵脚。
车夫果然照办。
“子寻,你和思齐去买干粮回来,路上备用。”语气甚是平淡。
以买干粮为由,打听下戒严的缘由是真。两人自然听得懂其中意思,先后下了马车,未有慌乱之色。
放下帘栊,顾夕暖安慰道:“应该无事。若是冲你而来,也不会刚好巧合到今日才戒严,放宽心,不惹人生疑便可。”
容真心中一动。
他认识容千槿的时日不短,也认为坊间传闻不假,她是骄横跋扈多了些。今日看来,才觉她韬光养晦。
不多时分,子寻和思齐折了回来。
“听闻是入水守城萧大人的好友来此,昨夜和家人走失,遂而请萧大人帮忙盘查,怕有人贩子拐走。”子寻交待清楚。
顾夕暖几分宽心:“原来如此。”
“听守城侍卫唤那人为容公子,一旁有人称他简榆兄。”思齐向来细心。
顾夕暖稍许错愕,容简榆这个名字倒是在哪里听过,只是容这个姓,她心有戚戚。“没有听错?”
思齐摇头。
容真湛眸一紧:“容简榆是西秦定远侯府的二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日的三更,实在晚了些,对不住。。。
第六十五章 相好(上)()
第六十五章相好 (上)
容简榆,西秦定远侯府二公子;容千槿的二哥?
顾夕暖面色微沉;蓦地想起昨夜在布庄遇到的华服男子。见到她时复杂的神情语气,焦急中参杂着惊喜;唤她一声“槿儿”。
他是容简榆无疑。
入水守城萧大人和容简榆是知交好友;那城门口的盘查和戒备便是冲着她来的。
不想昨日一面;竟然惹出这样的事端。计划总没有变化来得快,别说是南顺国,眼下要过入水都是件头疼的事。
容简榆是否认得出容真,她拿捏不准。但若是自己被容简榆带走;容真即便当下没有被人认出;恐怕也轻易回不了苍月。
变故已生;顾夕暖脸色并不好看。只可惜这里不是长风,若是在长风,她有李珞和李瑾的令牌,定是畅通无阻的。
思齐一脸茫然,先前尚好,顾夕暖却突然敛了笑意。子寻竟也在一旁蹙起了眉头,不着一语。恰恰相反,容真倒是面无异色,只是侧颜隐在一旁安静打量容千槿。
上位者,越急越应沉得住气,他深谙其中道理。
顾夕暖既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定有打算,此时贸然开口反而会扰乱她阵脚。不如等她好生思量一翻,再做商议。
是以马车之中,四人各怀心思,最为不安的便是子寻。
容真能说出容简榆的身份,则不会有假。姐姐就是容千槿,城门口盘查时容简榆不可能认不出来。她大费周折想摆脱容千槿这个身份,若此时被带回西秦,便前功尽弃,她断然不肯。
偏偏眼下车内又有容真,如果强闯出城势必引起更大祸端。容真的身份暴露,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于容连旭,于苍月都是百害而无一益。
虽然今日早些时候,她趁着顾夕暖和容真私聊之时,去了容连旭安插在入水的据点给他传了消息,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马车已缓缓驶入盘查范围,此时贸然掉头只会更遭人怀疑,得不偿失。形势迫在眉睫,子寻手心已渗出丝丝冷汗。顾夕暖方才抬眸,撩开帘栊望了一眼,心中已有定论。
容简榆想一口咬定她是容千槿,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顾夕暖的身份在成州业已坐实,她无甚好顾忌的。只是眼下容真尚在此处,她不想弄巧成拙。容简榆和她讲理自然好,回成州便见分晓。
若是不讲理,硬要将她带回西秦,也必然要路过苍月。宋诗蕊有罗刹门的屏障,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将她牵涉其中。若是行至苍月还没有解决办法,她唯有出此下策。
当下将子寻唤至身旁轻声交待,子寻面色渐沉,略有恼意道:“不可,我不和姐姐分道。”
顾夕暖说的小声,思齐和容真并未听清具体,而子寻这一句斩钉截铁,两人也猜到了十之八/九。
眼见城门逼近,顾夕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又继续交待。这次便也不再避讳两人:“托人将我方才的话转告给家启,他自会想办法,不必担心我。只是容公子,恐怕还要委屈你在南顺迁就一段时间。”
容真并不意外。
容简榆是容千槿的哥哥,顶多是认出她带回定远侯府,哪里会多难为她。
思忖至此,又见她莞尔一笑:“容公子可有口信让我带给他人?”
容真微顿,方才明白她的用意。
若是她回西秦必定途径苍月,途径苍月便可将口信带给稳妥之人。容千槿不是外人,他不会担心中途变故。眼下虽不知道自己的亲信之中谁是叛徒,但皇叔身边的人是可用的。
皇叔不在京中,肖扬却在。
肖扬是皇叔的左膀右臂,自会有办法处理此事。
思及此处,眸间不觉浮上一抹流光溢彩,遂而附上她的耳朵悄声言语。
顾夕暖便是点头。
“我把人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这句是嘱咐子寻的。子寻骑虎难下,一面是顾夕暖一面是容真,他难以兼顾。在容连旭手下做了多年死士,却分得清楚轻重。
容简榆不会为难顾夕暖,苍月国中却有人想要容真的命。
两害相权取其轻。
容连旭也定然不会置他二人中任何一人于不顾。
前面车辆也盘查完毕,已可听到车夫和守城官兵交谈的声音。子寻终是开口:“那姐姐需将思齐带在身边。”
思齐?顾夕暖几分错愕,不知他为何会提到思齐。她是准备让思齐和他一路的。
思齐的武功不差,又是他信任的人。子寻方才的话看似说与顾夕暖听,实则是说与思齐。
思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乖巧颔首道:“我会照顾好姑娘的。”
顾夕暖略有迟疑,守城士兵的声音伴已随着撩起的帘栊传来:“城门口例行盘查。”顾夕暖眼眸一扫,示意容真不要出来,又领了思齐起身朝帘栊处迎去。
思齐向来机灵,先下了马车又回首扶他,朝一旁打量的士兵笑道:“我家公子是长风成州人士,到慈州做生意的,此次是顺道来入水游玩。”
言罢从袖袋取出两锭银子递上,官兵假意推辞,思齐声音便有些急:“给各位官爷买酒的钱哪里能少?我家公子人生地不熟的,又不知发生何事,若是江洋大盗的画像看一看提防也是好的。”
顾夕暖垂眸而笑,有这般冰雪伶俐的丫头,许邵宜平素省心不少。
收了银子官兵自然欢喜,只管将画像递于她。一人例行公事上车检查,一人咋咋呼呼向思齐言道:“哪里是什么江洋大盗,我们守城大人的故友和亲人走失,怕碰上了人贩子拐走,才有了这么一出。”
思齐佯装惊异:“原来如此,倒是虚惊一场。”
上车检查之人也没瞧出异样,目光停留在顾夕暖身上打量了少许,又移走目光。古时画像本就不像,难以看出端倪,一旁的思齐又霸着画像和两人寒暄,两人的注意力不在夕暖这边。
再说了,若是人贩子哪有如此大张旗鼓的?两人也没有多戒备,只收了银子,挥手放行。
顾夕暖心中便是一舒,恰逢思齐回眸眨了下眼睛,顾夕暖对遂她好感不少。
听到车外这般动静,子寻和容真亦是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