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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在两名青年的搀扶下分开人群,来到门前,拉长了调门道:“刘泰啊!老三回来是好事,人家客人还在外头站着,这多没礼貌,有话进屋去说!”
刘家人这才发现,杨浩不知何时已经把大金鹿停好,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微笑着站在一旁,那份鹤立鸡群的气势,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哪还不知这是让自家孩子大变样的贵客?
刘泰慌忙拉起老三,期期艾艾的拱手:“怠慢了客人!万请包涵!”就要拖着一家人给行礼。他年轻时走遍周围的山岭采药,去沈疃店和日照城贩卖,甚至连莒州都去过,算是见识比较多的,眼光又超出一般的本地乡邻。
杨浩赶紧上前一步拦住,笑道:“刘大叔不必如此,我今天来的唐突,倒是要请您一家不要见怪。”
他这一开口,正宗的普通话,在众人耳朵里那是再标准不过的官话,越发的恭敬,那老头眉开眼笑,缺牙的嘴巴张开,故作矜持的劲儿也绷不住,毫不客气的喧宾夺主,把刘家人推进院里,然后吩咐两个青年看住了自行车----那必定是贵重物件,不可有丝毫损伤!
有人打岔,缓冲一下,刘老三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家里的屋子低矮的伸手能够到房檐,拥挤逼仄黑乎乎的没法待客,干脆就在院子里,四邻八乡的搭手布置下桌椅板凳,团团围坐。
他庄重的把家人向杨浩一一介绍。那位后来的老头是刘氏当家的五叔公,一听杨浩是从几万里外的米利坚国回来,什么克莱登大学的学士,类比两榜进士,吓得差点跪下。
杨浩当然不好生受,呵呵笑道:“主人家不必多礼。我们一家从海外归来,时隔多年造忘了故宅的详细位置,多久老三帮忙才辗转找到。今日前来,一则是聊表谢意,二则,想当面请刘大叔允许,聘请老三当我家开办的公司职员。”
公司职员?什么东西?刘家人一脸茫然。
刘老三轻咳一声:“就是店铺伙计!不过比他们高级一点。”
众人恍然,彼此面面相觑,五叔公老眼眨巴眨巴,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但不知杨公子所说的公司,有多大?老三当职员,可有薪水若干?”
杨浩心说这老头不错,很会配合嘛。点点头:“我家的产业比较杂,医药、机械、造船、粮油、纺织均有,此番回国,便是要把西洋先进的工业生产传授到本土,造福乡里。一开始不会弄的太大,会先择地开一个商铺,投五十万两银子的货物试试水。至于老三的薪水,因为他还在学习期间,先开五块大洋一个月,四时八节另有奖金……。”
五十万两!五块大洋!
两个数字,已经把他们全部震的脑袋晕晕乎乎,云里雾里的不知东西南北了。天爷爷,那得是多少钱?把整个日照县都卖了,值不值?
再看刘老三,墙头上大门外竖起耳朵围观倾听的乡亲们眼珠子都绿了。狗日的老三,平时不学好,四处祸害,老天不长眼教他撞了大运,一个月挣五块大洋,也不怕福气太大担不住压死!
五十万两是个什么概念,没人能想象的出来,有会算数的扒着指头,拿三十两一亩最好的水浇地换算,足足两万亩!别说一个南湖集,整个日照县有这么大的财主么?
听听人家怎么说的?试试水,那杨家到底得多富裕啊!
当地人很老实,刘老三这样的就算能祸害的了,没人想过要把杨浩绑票了勒索一比巨款。看他一身洋装那么大气派,估计县太爷也惹不起吧?
光空口大话是没有说服力的,杨浩示意一下,刘老三急忙叫着弟弟一起,去把三个大箱子卸下来提到院里,全部打开,五花八门的稀罕物一张桌子都堆不下。听杨浩一样一样的解说,老三又拆开一包奶糖散给围观的人品尝,那柔滑甜腻透着心儿的幸福味道,让所有人差点忘乎所以。
一时间,无数道眼神死死盯着那一堆东西,恨不能冲上去全都搂到怀里。
甜味的东西,是最能打动人,也最有说服力的。自从糖诞生开始,一直是全世界最畅销也最不可缺的重要物资。一看居然有十几样不同口味、不同包装的糖,更有细的如同雪晶的白糖,稀缺到往常只能当药用的红糖,一大包就是十斤的摆在眼前。
白糖都要四五十文一斤,质量根本没法比。而杨老爷子自己抽的烟丝,这年头能卖到300文一斤!很普通的茶叶,这边都要上百文一斤,桃酥蛋糕之类更是没有百文之下的。
三个大箱子,整整一百来斤的东西,论价值少说也得几十个大洋,那些没法估价的不锈钢制品、银镜、精致玻璃器皿、精盐、奶粉、糖块、成包的过滤嘴香烟、香喷喷的香皂、香水,还有人工养殖的珍珠项链手串,方便的钢壳打火机,成套的针线……琳琅满目够半个展览,把所有人眼睛看的彻底花了。
刘老三也没想到,杨大少爷一出手就是这么多他都不认识的东西,算来算去,把自己卖十回都值不当的,心里头反倒踏实了。反正咱就卖给你家了,爱咋咋地吧!
刘泰震惊的说不出别的来,反复的念叨:“太多了!太多了!这怎么好!”
倒是五叔公当家拿主意惯了,心理承受能力高一些,思来想去自家也实在没啥可让人图谋的,大手一挥:“既然杨公子赏赐,你就全都收下!老三的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ps:大伙儿看完了别忘推荐和收藏。
第十三章 招兵买马()
太多东西摆在外头太招人嫉恨了,吩咐小的们赶紧收拾到屋里去,再看杨浩的眼神,那跟见了财神爷似的。
杨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子雪白的复印纸,上面用蝇头繁体字密密麻麻写了无数的条款,放到桌上道:“我们杨家开的是正规公司,一切行事必有章法、雇佣人手须得白纸黑字签订合同,烦劳长者寻一个识文断字的来,当面讲解清楚,有个见证,才不致出纠纷。”
依着老头的意思,直接卖给他那才叫稳妥呢,那样成了一家人,自己这边要打个秋风再容易不过,刘家上下都能跟着沾光。
不过人家定了规矩,他不好上杆子硬来,那样坏了大事反而不美。五叔公是个能决断的,立即命人把村里的落第秀才寻来。
其实那位名叫管中宽的书生早就在外头看热闹的,对刘老三的狗屎运别提多羡慕嫉妒恨。心说老子才是本地第一有才的人,那么大的好事怎么就没落到咱头上捏?
里面一招呼,他还拿捏着点架势,整理下油乎乎的长衫,拿唾沫抹平了乱发,不过那几撇胡子就实在撑不住场面,又营养不良干巴精瘦,风一吹摇摇欲坠,迈着四方步进来,两眼却忍不住跟着最后一趟搬走的面袋子一直进了屋,才硬生生收回来。
到了桌子前,一本正经的抱拳行礼,特别对杨浩这位据说是大学毕业等同进士的高手尤为恭敬。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甭管人家多大年纪,你丫到七十了还是童生,见了也得乖乖的低头。
读书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直接而残酷。
杨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用子虚乌有的克莱登大学忽悠人,是多么的可耻。对于这年头的酸腐文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没好感,除了帮助统治阶级愚弄黎民百姓,他们就没起到什么好作用。传承文明?啊呸!
孔子自己都说“礼失求诸野”,可见传统文化早就渗入了千家万户的衣食住行,而不在这帮子歪解四书五经,舞文弄墨对民生建设一点贡献都没有的嘴炮先生身上!
大喇喇的坦然承受管童生的礼敬,心说你这厮是没机会科举出头了,大清国都进入了倒计时,很快就戊戌变法、废除科举开新学校,就算你老人家今年能考中秀才,前头还有举人一关卡着呢。
拱手表示一下,杨浩指着合同道:“烦劳管先生给诸位乡亲念一念,诸般条款都讲清楚。不致产生误会。”
这种事儿管童生是经常干的,谦虚两句后,拿过来一看,登时心惊肉跳!打印机打出来的小四号宋体还没豆粒大,偏偏比划清晰干净,人手根本写不出来那么整齐划一,印刷?那得多好的铅活字和油墨啊!皇家专用的版本也没这么细发!
再看里面的条款,唰啦一下汗就下来了!哪怕都是白话文,文理粗的他这三十好几的老童生都能指出一大堆错误来,但其中的逻辑之严密,规定之细致,比他见过的所有文契复杂了何止十倍啊!这尼玛什么人才弄出来的合同,不就是雇佣个人么,至于弄得那么绕么?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规定的足够细致,工作范围,工作纪律,劳动报酬,福利待遇,劳保规范,休息假期,甚至连平时住宿条件和婚丧嫁娶的额外补贴都明文规定!这还是去做工的么?这是去当大少爷的好吧!
这年头,去给人当工作学徒的,哪个不是任凭人打骂折腾,吃的住的什么都不要讲,还福利待遇?那得看遇到的东家是不是善人。就算是善人,也没说一个月多少粮油肉食的定额给,他们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再看工资待遇,福利补贴,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年少说一百个大洋!当店铺掌柜的能有这纯收入不?管先生自己都心动,要不干脆把我也卖了得了,整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有到这家当工来的舒坦!
不过再看下边的违约责任,保密条例,他的腮帮子又是一抽。这家是锦衣卫出身的,还是粘杆处军机处帮忙拟的?密密麻麻林林总总几十条,归拢起来一句话,谁敢出卖公司机密,最好先把自己了断了为上。吃官司?你想的那么美!
管童生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片高墙林立警卫森严的城池中,无数个深不见底的地牢里陈列一百零八样刑具,历朝历代包括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一个不拉,就等着哪个倒霉蛋跳进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没那么夸张,不过管中宽算明白了,这杨家人出手固然大方,对背叛的人也绝对的凶残!光明正大写在纸上让你先明白,省的以后再骂主人家苛责无情。
泛起袖子擦擦冷汗,他喝一口茶润润喉咙---嗯,茶很香啊!估计少不了一百文一斤的上等货,平时他都舍不得。
先一摇三晃的把足有六页厚的合同念了一遍,不用他解说,完全的白话文版本老百姓基本能听个差不多。里面绕老绕去相互勾连的部分难以理解,不过收益、权利、责任,都很明白。
出乎杨浩预料的,众人对违反合同的严厉条款居然没太大反应,好像理所当然一般。五叔公更捻着胡须赞道:“这是应该的!为人家做事还吃里扒外,当场打死都行!泄了东家机密,肥了你一人,坏的却是大家伙的生计,此等人得扒皮萱草,立碑为证!”
合着比我还狠啊!
杨浩心里头那个汗。他却是不知道,这片地方,什么工业也没有,种地根本养不活多少人,稍微有点天灾**,就得饿死多少。好不容易能有个人来办产业,让他们能挣钱,一个人的收入就能养活一家人呐!照他的说法,起码招工几百口子,那就是几百户,几千人的生计!再大一些那就是几万了!
试问,谁敢坏了几千几万人的活路,那等于捅了马蜂窝一样,不群起打死,还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