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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夙觉得，自己应该和苏奕再谈一次，否则这么下去折磨的只会是自己。
“苏奕。”
“恩？”冷不丁被叫到，苏奕反射地坐直了身。
“我和你没有可能，离我远一些。”苏夙面无表情，看上去冷漠极了。
苏奕假装没听到，侧头看了看周围。
苏夙皱眉，提高了一些声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苏奕点头。
“那我再说一遍，苏奕你离我远一点，我们之间应该两清了。苏奕，我不欠你什么。我不想每天都有一个变态在我身边。”
周围没有熟识的人，所以苏夙说得直白又无情。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冰冷的，像是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冻结了一般。
苏奕盯着刚刚端上桌的热腾腾的饭菜，黑润的眼瞳有几分柔软和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夹了一筷子的鱼香肉丝，夹到苏夙碗里：“苏夙，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来尝尝，不知道这家的味道好不好。”他话语熟络，举手投足都是股熟练的味道。
那种带着热情的态度，苏夙看了都觉得灼人。
苏夙紧皱着眉，连筷子都没有动：“苏奕，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苏奕把筷子塞到苏夙手里，又给苏夙夹了几筷子菜，苏夙以为他又要装傻蒙混过去的时候，听见一声小小的：“可是你阻止不了我喜欢你。”
这声音有点小，却在这热闹的餐厅被苏夙清晰地听在了耳里。
苏奕的眼神坚定又带着点苏夙看不懂的温柔。
苏夙撇开眼，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苏奕。
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苏奕有点无奈，他也不想的。但显然现在的苏夙并不像好好和他谈谈，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
这场沉默最后以苏夙拿起筷子扒了第一口饭结束，苏奕喜笑颜开地看着他扒进自己夹的饭菜。有些东西苏夙还是不排斥的，苏奕暗暗思索，也许苏夙并没有表面上这么排斥自己。
人终究是会被感动的。
苏奕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如果苏夙在这一卷目不能爱上他，那么错一定不在苏夙，而在自己。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吃晚饭，苏奕不知从哪儿来的莫大勇气，一把拽住苏奕的手道：“苏夙，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苏夙眯着眼，有点危险：“苏奕，你不要得寸进尺。况且，我不觉得你的成绩可以和我上同一所学校。”
“我会努力的！”
苏夙对这句话笑了笑，不予评价。虽然今天的苏奕很努力，但是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景。他每次都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好好学习，追上自己，但是要不了几天苏奕的动力和兴趣就会土崩瓦解。
苏奕的这句话，信誉度着实不高。
更何况……苏夙沉了沉眸，自己要考大学拼命学习，不就是想离苏奕远一点吗。
“随便你。”
苏奕笑了笑，跟在苏夙的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回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在午睡，部分还在做题。苏奕看了看苏夙，后者收了书，趴在桌上，准备午睡。
苏夙有午睡的习惯。这一点苏奕很早就知道了。
记得以前有几次不上班休息，中午买了菜回来，苏夙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的样子恬静得像是教堂彩绘玻璃窗上的天使。
想到这里苏奕抿嘴笑了笑。
如今苏夙就在身边，那些宛若刀片似的美好回忆，便是真的美好。回忆起来，总是过于让人心醉的甜蜜。
苏奕没有午睡的习惯，趁着这个时候他就做题，看看书，背背书。唯一庆幸的是他的外文水准十分好，这是唯一一门不需要复习的功课。
苏夙睡得很快，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安全感，双手抱得很紧，头埋在双手之间，柔软的黑发铺散下来，盖在手臂上，挡住了他大半的脸。
苏奕很想扒开苏夙黑色的短发，看看下面那张脸是不是和自己认识的那张一样恬静。苏夙的睡眠比较浅，苏奕想到可能会吵醒他，放弃了这么做的想法。
现在正是夏日，阳光正浓，温度正高。室内开着空调，苏奕担心苏夙吹凉，在课桌里找了件薄外套轻手轻脚地给苏夙盖上。
给苏夙盖上后，他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书本之中。
感受着身上这件衣服的重量，不知道为什么苏夙觉得自己的心也有点沉重。
他透过铺散黑发的缝隙看出去，朦胧地看见苏奕认真的表情。
总觉得苏奕这一次是来真的。
苏夙垂下眼，半晌之后，在苏奕发现之前重新阖上眼，怀着满腔莫名的思绪睡着了。
苏奕，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道题一道题的做，苏奕觉得强度还好，比起工作时候的工作密度要好得多，只是他常年不怎么写字，一下子写得多，手酸软得像是被车碾过一般。
苏夙醒来的时候苏奕有点累了，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苏夙看着手里的外套，看看睡着的苏奕，又侧眼看了看周围的人。握着外套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将外套塞进苏奕的抽屉，别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书上的题不曾有什么变化，一如往日，苏夙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苏奕，苏奕，苏奕……
也不知道旁边的人怎么就像突然带了魔咒一般，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这整颗心都躁动得停不下来。
在草稿纸上烦躁地演算着，苏夙定眼一看却是一团混乱，完全没有逻辑。
他从鼻子哼出一口气来，忍不住侧眼去看苏奕。
苏奕似乎在空调的作用下有些冷，蜷缩了一些，略微有些发黄的发色看上去很柔软地铺散开来，越发衬得他肤色白皙。
他动了动，短发散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有几个小小的粉色印子。印子颜色还比较鲜艳，一看就是不久前才弄上去的。
苏夙自然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盯着那鲜艳的印记，苏夙呼吸一窒，随即宛若魔障一般地想起前天发生的事。
如今想来才觉得那天真是太疯狂了。
到现在苏夙都还回忆得起那天的场面。
苏奕白皙的肤色，匀称的躯体，在动作下摆动的腰肢，因为动情而微微泛起的粉红色，喘息着的唇……
还记得那天苏奕一边哭着一边想要快断气一般地喘着求他，苏奕具体说了什么苏夙想不起，只记得那个时候确实是疯狂至极。
简直像是……入了魔怔。
苏夙怔怔地想，不知不觉想得有些深。
那时候明明只是一桩交易，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疯狂？
连带着第二天醒来的苏奕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光是想想，苏夙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起了反应，他皱了皱眉，从苏奕白皙的脖颈上别开眼，轻缓地呼吸着，希望借此缓解一下刚才联想所带来的火热。
好不容易平静了些。
手上的书本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前面的女生回过头，看了苏夙一会儿，又带着点鄙视地看看埋头睡着的苏奕一眼。状似无意地向后靠了靠。
众所周知，高三学生的书摞在书桌上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卷子和练习本更是多得没话说。苏奕早上整理了课桌，书正好全在桌面堆着。女生的动作恰好打破了书堆的平衡，小山似的书本哗的一下倒下来。
“苏奕。”
谁叫我？
苏奕茫然地抬头，苏夙就在他跟前，伸着手揽着书，书堆一面倒的局势被苏夙控制住，一部分顺着侧面滑落。只有两三本拦不住的练习册落在苏奕身上。
苏奕几乎立刻就清醒了，看着眼前的局面，很明显是苏夙帮了自己。
他连忙伸手帮着苏夙把书扶正，前排的女生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弄得苏奕莫名其妙的。
“苏夙谢谢。”苏奕小声道。
苏夙淡淡地收回手，撇开眼：“衣服的还礼。”
苏奕看着他别开头的样子，想到了苏理。
苏理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冷漠得要命，但其实只是做什么都带着点小变扭。
把苏夙的冷漠想成苏理式的小变扭，苏奕忍不住勾着唇角笑起来，总觉得这么想，苏夙忽然变得很萌。
也许现在苏夙和苏理一样，只是有点别扭。
因为书堆被推倒，苏奕只能重新整理。不过却是心情愉快。
总觉得又靠近了苏夙一步。
他整理完了，侧头看苏夙，苏夙还在做题。他侧脸的轮廓没有他正脸那么柔和，反而带着几分菱角，逆着光，边缘微微有些亮，认真的表情很有吸引力。
午休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下午的课全是英语，苏奕对此兴致不高，学校里教的大多都是基础，他这方面的基础基本没忘，听了一会儿，对古板式的教学和框框条条的规则失去了兴趣。
苏夙倒是听得很认真，苏奕看他记笔记，做题都比其他谨慎一些，生怕像是漏了什么。
苏奕微微凑过去一点，看他记录，苏夙很明显发现了苏奕的行为，却没有制止，只是移开视线，当做没发现。
苏奕盯着苏夙的笔迹想了很久，才抿嘴轻笑起来，他想起来了，苏夙虽然全能，但是语言上唯独和英语过不去。到了苏奕认识他的时候，苏夙的英语能力几乎还是初中水平。
现在这么一看，就算是早就知道了结果，苏奕还是觉得苏夙有点可爱。苏奕还从来没有看过苏夙这么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着实觉得神奇又让人印象深刻。
他轻笑着想，等以后带回了苏夙，说不定还能把这事打趣给他听。
“你笑什么？”
苏奕感觉手上被人拽了一下，他回过神才发现苏夙侧眼看着他，瞳孔深幽。
他觉得苏夙可能误会了，连忙凑近了一些，看了看还在唾沫横飞的老师，压低了声音道：“只是想到点以前很好玩的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瞄着老师，活像是一直偷偷摸摸的小老鼠。
苏奕距离苏夙很近，近得苏夙只要轻嗅一口气就能闻到属于苏奕的淡淡清香。
只是苏奕说的话让他眼眸更暗了几分，他收回拽了拽苏奕的手，端坐着，继续记笔记，态度冷漠。
苏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突然惹得他不高兴，只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在英语课上啃着厚厚的理科题。
苏夙握着笔的手，骨节泛着几分苍白，他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以前？
以前有什么好回忆的。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都是……乱七八糟的。
为了更靠近苏夙一些，为了能和苏夙考同一所大学，苏奕几乎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潜能，前所未有的认真，啃题。
苏奕做事很认真，但是有个缺点，就是做起来，其他人其他事就几乎看不到了。
所以当他做理科题做得正好的时候，被英语老师提溜起了理科书，用一种淡漠客气的语调“请出去”了。
苏奕下意识看了看苏夙，苏夙望了他一眼，目光平淡，苏奕松了口气。总觉得现在什么事都很在意苏夙是怎么看的。
乖乖地带着书和题出了门，在走廊上的水泥栏杆上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