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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我妈叹了一口气,转而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张建业和赵寡妇的事么?”
我爸嘴里嚼着饭,说:“咋还跟赵寡妇扯上关系了,人家可是刚走没多久呀。”
我妈说:“赵寡妇倒是个可怜人,死的不明不白,说不定就和张家脱不了关系,兴许是报复,也许是赵寡妇想和张建业做个阴世夫妻,所以把他带走了。”
闻言,我爸厉声道:“别胡说,传到人家耳朵里,少不了要怪我们嚼舌头。”
我妈点了点头说:“我晓得,但你是没看到张建业的死相,那……”
说着,我妈看了看我,跟我爸使了个眼色,也就把话题一转说别的了,可能是害怕吓到我,不过从我妈的神情之中,我已经意识到张建业恐怕死的不怎么好看。
而且我妈刚才说也许赵寡妇想和张建业做阴世夫妻,我不知道有没有阴世夫妻这么一说,但是我心里隐约感觉到,这事可能真的与赵寡妇有关系。
不敢和家里人说我见过赵寡妇的尸体,更不敢说小叔把赵寡妇尸体的肚子搞大了,只是闷着头吃饭,同时就觉得左腿脚腕处越来越痒,简直痒的钻心,恨不得用铁刷子去挠挠。
我妈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张口问道:“虎娃,你这是咋的咧?”
我应声道:“妈,腿好痒。”
我妈急忙把我拉进屋里,在灯下一看,顿时啊了一声,冲我爸喊道:“道仁!你快来看看,虎娃这腿是咋的了。”
我爸似乎从我妈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对劲,急忙冲进来,蹲下来看了看我的左腿,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儿子,疼不?”
我摇了摇头说:“不疼,就是痒,钻心的痒。”
“邪门了,明明皮肉都被你挠烂了,居然一点都不疼?”我爸皱着眉头纳闷道。
我妈压低了声音冲我爸说:“该不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还是去崔三爷家看看吧。”
我爸嗯了一声,把我背起来就往外跑,我的左腿脚腕处有一圈紫黑色,像是淤青,而且已经被我挠的皮开肉绽,但却没有流血,只有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就是止不住的痒。
虽然不知道我的腿怎么会这样,但是我知道这肯定和赵寡妇有关,中午在她家地窖中,我就感觉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腿,难道说赵寡妇又活了?
我爸背着我快速的跑着,我能感受到他心急如焚,但同时我也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扭头看了看四周,顿时就吓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我看到了赵寡妇,她就站在路边的一颗杨树后面,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在盯着我。
我的天!赵寡妇不仅活了,还从地窖中跑了出来,难道张建业的死真是她干的?
好在她只是站在那,并没有追上来,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的抱紧了我爸,他边跑边说:“忍着点,儿子,到了你崔三爷爷家就没事了。”
所谓的崔三爷爷,就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名叫崔子山,当时我只知道他本来不是我们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我这里落了户,现在想起他的口音,原来老崔是东北的呀!
村里的大人都叫他一声崔三爷,所以到我这里就得叫崔三爷爷。别看老头七十多了,身体可棒着呢,精神抖擞,鹤发童颜,完全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大家都说崔三爷以后肯定会成仙得道。
但在我的印象中,崔子山顶多算个老中医,而且他使的路子都很野,换句话说,就是偏方,这其中就免不了会涉及怪力乱神的事情,所以村里面有什么疑难杂症就会找他,包括一些邪乎的事。
我爸敲门敲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谁呀?”
“崔三爷!是我,周道仁。”我爸急忙道,“求你给我家虎娃看看。”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崔三爷爷摇着手中的蒲扇说:“是你们爷俩啊,先进来再说。”
我爸背着我赶紧踱进去,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见崔三爷并没有动,而是扶着院门,冲着外面好像在看什么。
我心头一紧,暗想他不会也看到赵寡妇了吧,张口吆喝道:“崔三爷爷,你看什么呢?”
崔子山哼了一声,关上房门,说:“没什么。”
虽然话这么说,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变的有些古怪。
把我们招呼到屋里,崔子山就戴上了他的老花镜。
要说他这老花镜,那也挺奇怪的,两个圆圆的镜片居然是黑色的,戴上就跟电视里演的汉奸似的,你说这玩意能看到啥,尤其到了晚上,那还不就跟瞎子摸黑一样。
看了看我的腿,崔子山啧了啧嘴,对我爸说:“你家娃天生童子命,命轻又易招邪秽,恐怕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对于我是不是童子命,我爸并不惊奇,因为我是阴历七月十五生的,我爷爷早就请人给我算过,而且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小灾小难的不断,以前廋的打针都要把皮拎起来才能打。
所以我爸也算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我这次又招了什么邪秽,急忙道:“三爷,能治不?”
崔子山没有回答我爸的问题,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片刻又走了回来,右手里好像还捧着什么,走到我爸面前,二话不说,竟然伸出右手就在我爸的脸上乱抹起来。
第三章 落魄()
出其不意,等我爸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崔子山抹了几圈,一边呸呸呸的吐着,一边大吼道:“三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虽然也不明白崔子山的意图,但却看的好笑,因为我爸已经被抹成了大花脸,黑乎乎的就跟唱大戏的一样,而且不难看出,崔子山在我爸脸上抹的是锅灰。
崔子山急忙阻止我爸擦脸,厉声道:“不要擦,这是用来保你一路平安的,你就这样先回去,出门一直往家走,不要停下,回到家再洗掉。”
我爸虽然相信崔子山,但仍有不解的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回去了虎娃怎么办?”
崔子山摆了摆手说:“你只管听我的先回去,把你家娃留在我这一宿,等过了今晚再说。”
我爸哦了一声,又问道:“我家虎娃没什么大问题吧?”
崔子山不耐烦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磨叽,让你回去就回去,别废话,滚犊子!”
病急乱投医,我爸也没办法,而且村里人在这方面都相信崔子山,他也不例外,于是对我交代了几句,也就走了。
崔子山送走我爸,我见他也不关门,紧张道:“崔三爷爷你咋不闩关呢,万一她来……”
说着我急忙打住,却听崔子山笑呵呵的说:“该来的总归会来,那门又挡不住,还关它干什么。”
说完崔子山一脸狡黠的看着我,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却什么都不说,也不问我什么,只是让我在一张竹芭床上躺好,就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隐约听到瓶瓶罐罐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过了一会,崔子山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块白布,白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见他一脸严肃,我也只好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接着又听他说:“可能有点疼,你要挺住哟。”
还没等我回应他,就感觉他把什么东西按在了我左腿的脚腕处,我立即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就觉得好像有烧红的烙铁贴在了我的腿上,而且张眼一看,居然还真在冒烟。
崔子山一手捂住我的嘴巴,眼神示意我咬牙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神,我居然还真就照做了,攥着拳头咬着牙,眼泪和冷汗一起往下流,真他娘的疼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崔子山把那块白布拿开的时候,我的腿立即就不疼了,而且那一圈紫黑色的“淤青”也消失不见。
崔子山划着火柴,就把那块白布烧了,洗了洗手,端起一把紫砂壶边喝边说道:“你小子是怎么染上尸毒的?”
尸毒!我的心里一惊,立即想起了地窖里的赵寡妇,但又不想把小叔供出来,于是装糊涂道:“尸毒是什么?我这是不小心摔的。”
崔子山哈哈一笑,接着厉声喝道:“臭小子,再不说,不仅你自己大祸临头,就连全村的乡亲也要遭殃。”
要是我没有碰见赵寡妇,可能还会以为崔子山这话是唬我的,而此时此刻,却由不得我不信。但,尽管小叔把死人的肚子搞大了,可他毕竟是我的小叔,所以我也就只是把赵寡妇的事说了出来,并没有提及小叔。
哪知道崔子山听了我的话之后,直接把吸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一脸惊慌的说:“你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赵寡妇?而且还鼓着大肚子?”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腹诽着是不是自己的话有什么漏洞,听他这么问,也就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接着崔子山的反应就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只见他一会双手紧握,低着头,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一会又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一会又摸着他的胡茬子,点着头,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看他这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崔三爷爷,你这是怎么啦?”
崔子山却冷笑一声,说:“我没事,不过你却摊上大事了,因为确切地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我被他这话吓的一哆嗦,也一头雾水,慌张道:“三爷爷,我怎么就不是人了?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崔子山拍了拍我的脑袋,说:“稍安勿躁,我说你不是人,那是因为人有魂魄,而你现在却只有魂,没有魄,也就是说你落了魄。”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不相信的说:“真的假的,三爷爷你又逗我玩。”
崔子山二话不说,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他用右手大拇指沾了一些,趁我不注意,快速的就在我双眼上摸了一下。
我本能的闪躲,但就跟我爸一样,还是没有躲过崔子山的偷袭,两只眼睛就跟沾了辣椒水一样,顿时火辣辣的,眼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但崔子山却根本不理会我,而是厉声喝道:“别吵吵,你小子的冥途很快就会关上,快看看我。”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强睁着眼睛向他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我立即惊呼道:“火!三爷爷你头上和肩膀上着火了。”
崔子山冷笑一声,拿了一面镜子放在我的面前,说:“再看看你自己。”
我往镜子里一看,顿时就用手去拍我的头,因为我的头上也着火了,但是拍着拍着,我的眼睛又不辣了,崔子山和我身上的火也消失不见了。
看我一脸不解的神情,崔子山淡淡的说:“别拍了,冥途关上,你也就看不见了。每个人都有那三把火,但是你注意到了吗?你现在只有头上一把,肩上的两把阳魄火已经熄了,也就是说你的阳魄此时不在身上。”
被他这么一弄,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道:“好好的我怎么就落了魄的呢?”
“我猜你应该实在赵四海家的地窖中丢的。”崔子山轻描淡写的说:“其实严格的说,你并没有跑出地窖,因为赵寡妇夺去了你的阳魄,这也正是你为什么会轻易沾染尸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