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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现在只想赶紧从这麻烦事中脱身,明哲保身,最好是让董氏走的远远的,再别回来为好,听她这么说,赶紧道:“好好,你快回娘家去,呆他个一年半载的,就说跟他过不下去,怕被他杀了,让你爹娘去找他,让他休妻,以后咱们不就还可以在一起吗?”
董氏狠狠啐了他一口,说道:“你就嘴巴上那点功夫,真要到事头,什么时候见你有个主意。我现在才算看清楚,我当初怎么瞎了眼,非要找你这么个窝囊废,我守着我男人吃香的喝辣的,指不定他还能做官呢,跟着你一辈子只能受穷,现在他回来了,你也再别来找我!”
说罢,董氏转身朝着巷子口跑去了。
轿夫站起身,抓着那个蓝布包,望着董氏跑出了小巷,他目光收回,望在怀里的蓝布包上,只觉得心里憋屈。将那蓝布包狠狠一下砸在了墙角的一块石头上,蓝布被扯碎了,里面廉价的簪子手镯洒了出来,落在了被踩的满是泥泞的雪地上。
朱小吏放出来了。
他站在开封府衙门的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一阵寒风吹来,扬起了地上的碎雪在空中飞舞,迷住了他的眼睛。他抬头抬手揉了揉,总觉得恍若隔世,原以为这条命已经死定了,却不料竟然又活了过来,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让他欣喜若狂。
刚才判官老爷告诉他,他杀人罪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他还没从那一刻那种全身都要炸开一般的狂喜中清醒过来,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轻轻的发颤。
他抬起手,手上有一纸公文,是证明他的案子证据不足,他获无罪释放的证明,这文书能证明他不是逃出来的。他一直将那张证明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甚至都不敢将它揣到怀里,好像担心揣到怀里之后,再伸手进去就找不到了,又要被关入大牢似的。
他在大牢中已经蹲了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他每天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刽子手一刀将脑袋砍下来,脑袋在地上滚,感觉到天地也在滚。停下来,面却朝地,什么都看不见,也呼吸不过来。
他还梦见自己被吊在绞刑架上,可是绳索勒着脖子,一直勒着,却怎么都勒不死,那种窒息的可怕让他在梦萦中都能惊出一身的冷汗,而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上刑场了,他已经是无罪之人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衙门,此刻已经黄昏,他看见了衙门的门房用冷漠的眼睛在瞧着他,他赶紧赔了个笑脸,小心地踩着结了冰的青石板阶梯,走下了衙门的台阶,到了街上。
到了这里,他才赶紧将手里的那张释放证明折好了,贴身放着,用手拍了拍。
他就算找到车,要赶回封丘县还有半天的路呢,而现在,去封丘的车只怕已经没有了,除非自己雇一辆车,但是他手里没钱。他住进大牢之后就没有人来看他,包括他的新婚妻子,也不过是在最初两天来看过,以后就再没见过她。他带到大牢里的钱早就花光了。
在衙门大牢里,如果自己不掏钱,衙门的饭菜那是连猪狗都不愿意吃的,没办法入口,而且还要干很重的活。就他这小身板,根本经受不了的。好在他是个孤儿,上无父母供养,下无弟妹抚育,自己挣钱自己花,所以挣了一些银子,才娶了这么个水灵的媳妇,还剩下些钱。
他入狱的时候,曾经跟牢头说了,让他们去找自己媳妇要些银子,他也亲笔写了信。这种信衙门的牢头是很愿意去送的,因为多少会有好处。而且帮犯人要回钱,犯人总是要交给他们保管的,要买什么也是由他们去买,中间还可以吞没一些。
然而牢头回来满脸怒容,将那信砸在了他的脸上,告诉他说,他媳妇说了,人都要死了,干嘛还要浪费钱?那些钱已经赔给了他前妻的家人,家里连一文钱都找不出来了,连他媳妇都还是娘家给钱才能够活下来呢,哪还有钱供他在大牢里头花。
这番话把朱小吏气的要吐血,但他却无可奈何,那以后,他只能跟那些没有钱的犯人一样,整天做活,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勉强吊着命,幸亏他能写些字,文笔不错,给那些犯人们写写书信,勉强换几文钱,还能稍稍过得好一点。
想起在牢里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以往在衙门,他是书吏,大牢也没少去,也见过那些可怜的囚犯遭受的罪,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来受这份罪了,好在都过去了,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去。他要去瞧瞧他的长得跟狐狸一样狐媚的媳妇。——这几个月在大牢里,他一旦有了空闲,想的就是媳妇。
虽然媳妇对他可谓恩断意决,不肯给他钱,他开始的时候很是气恼,可是后来时间久了,他也就平静下来,反而主动为媳妇去着想,或许媳妇说的是真的,家里的钱都赔给了原来的岳父。他知道岳父那个老头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拿出大把的钱,他只怕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正因为如此,又加上新婚,所以这几个月过去之后,他发现他已经不恨他的媳妇了,反而格外想念她,想早点回去见到她,重新抱着她温暖的身子温存,过小日子。
想着媳妇的温柔,朱小吏一下来了精神,他一定要回去钻进媳妇那温暖的被子里,在这寒冬腊月,那才是人过的日子。不管怎么样,哪怕乘坐牛车到封丘县,在衙门找个朋友借点钱,先把路费给付了。
他相信这没问题,他既然已经无罪释放,那就是说衙门的那份差事仍然是他的,只要能回到衙门,有了薪水,一切又都会好起来的。
朱小吏快步来到了距离衙门不远的一处客栈,这地方是这一带租赁牛车驴车最主要的聚集地,朱小吏以前也在这里坐过车。
到了客栈,果然院子里停着一匹匹的驴和牛车。——牛车要比驴慢,而且还比较贵,牛车其实主要是用来运货的,而驴车才是人主要的骑行工具。
他很快谈妥了租一头驴,驴的主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必须是这样的人脚底下才有劲,才能牵着驴跑还不耽搁功夫。
跟驴的主人说了,到了封丘县再付钱,还说了自己的身份,那人见他穿着布袍,样子倒是斯文,也不怕他跑,于是也想做成这笔生意,因为朱小吏着急着回家,所以他给的钱还比较高的,牵驴的也就答应了。
骑上毛驴赶紧出城,在城门关闭之前他们赶出了城,一直往封丘而去。
牵驴的大汉脚程倒快,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朱小吏坐在驴上,被寒风吹得缩头缩脑的,可是没办法,他没钱雇马车,更没钱雇轿子,只能挨冻坐着驴了。
牵驴的不时跟他说话,好像不说话就会打瞌睡似的,朱小吏倒还是有些兴趣,因为对方问的大多是衙门的一些事,往往只有衙门的人才答得上来,这让朱小吏着实有些成就感。
说到家人,牵驴的问他怎么那么晚往回赶?朱小吏没说自己被关到大牢呆了好几个月才放出来,而是随口编着谎话,说自己出公差好几个月,想念媳妇,赶紧回去看看,所以连夜往回赶。
第390章媳妇去哪里了()
牵驴的靠近他,神秘的说道:“兄弟,我可得提个醒,你好几个月不在家,这媳妇儿到底有没有乖乖在家等你?你可得长个心眼。——我以前也经常出去拉活,一两个月才回去,每次我都要仔细盘查,看看家里有什么惹眼的东西,媳妇身上有没有什么自己看着眼生的东西。还有媳妇身上的味道。媳妇有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你都可以看出端倪的。”
“嘿嘿,我以前的浑家的奸情就是这样被我发现,结果我也没休她,就把她交给族长。我们家族直接把她跟那奸夫一起浸了猪笼。这种事官府也不会管的,有真凭实据,两个人都承认,官府当然乐得清闲。所以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去这么久,刚回到家,可千万要长个心眼,别自己被媳妇卖了都不知道。”
朱小吏原本坐在驴上悠然自得,虽然冷,但心情还是舒畅的,毕竟劫后余生。可是待到听到牵驴的人这番话之后,他便一颗心沉到了底。
在娶新媳妇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位新媳妇在村里头就不大守妇道,而且新婚的当日也没有落红,这让他很是沮丧。虽然他老实巴交的性格让他没办法因为这件事跟媳妇儿发火,但现在自己一去好几个月,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景色,自己的妻子会怎么样,那可还都不清楚了。
赶驴的见朱小吏如此紧张有些奇怪,不过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朱小吏他们到了封丘县城门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城门要等天亮才会打开。
在城外等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骑着毛驴进城来到了他家的院子。
他发现院门是虚掩着的,推开进去,院门并没有上栓,更觉有些奇怪,——这天才刚刚亮,难道自己新婚的妻子出门了吗?也不对,出门应该关门上锁,怎么没有上锁呢?
推开房门进去,院子里还是和他刚被抓走时一样,正屋的门竟然是洞开着的。于是他叫了一声:“娘子,我回来啦,衙门把我放了,说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娘子,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答应我?”
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堂屋里空空的,没人,卧室的帘子放了下来。难道妻子还在睡觉吗?那也不对呀,她要是还在睡觉,干嘛把院门、房门都开着,于是朱小吏便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赶毛驴的脚夫牵着毛驴在门口等朱小吏进去取钱给他,他好回程。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朱小吏尖声的惊叫,那叫声几乎要击穿房顶了。
脚夫大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刻将毛驴胡乱绑在门口一根拴马桩上,跑了进去。听到声音是从屋里发出的,非常的凄惨而且恐惧。他吓坏了,冲了进去,便看见朱小吏坐在地上,用手抱着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赶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朱小吏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手指着里屋。
脚夫撩开帐帘往里瞧,也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屋里床上躺着一具死尸,头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嘴角和脖子下面有大量的带着血液气泡的唾液,眼睛鼓了出来,圆溜溜的,很是吓人。裸露的手臂和脚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水泡以及紫色的条纹,裤子的裆部被鲜血染红了,触目惊心。
大批衙役来到了朱小吏家。
朱小吏和脚夫蹲在院子里,两人显然吓得够呛。闻讯赶来的街坊看见恐怖的尸体也吓坏了。封丘县尉大着胆子在客厅远远看了一眼,就吩咐仵作进去验尸。
仵作很年轻,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尸体,差点吓死过去,硬着头皮简单看了看尸体,然后捂着嘴出来,到墙角呕吐了半天,才对县尉老爷说:“是个女的,模样认不出来了,不知道是谁。”
县尉已经问过院子里的朱小吏,知道他是昨晚放回来的,说他没有证据证明犯罪,而且带有开封府司房出具的证明。
县尉看过之后很是有些惶恐。因为朱小吏这案子是他跟知县老爷一起办的,而现在被上官卓然给无罪释放了,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政绩这可说不准,说不定会被归于错案。
正忐忑间,仵作出来说里面的女尸认不出是谁。县尉便问朱小吏说:“屋里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妻子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