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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我知道你一番好意,是我连累了你。可被抓的这位女学生是我学堂里的同班同学,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到。”
“小姐,您既然执意如此,容阿布先把车停到一旁,现在戒严散了,街上太乱,您等上一等,等小的把车靠了边,也好陪您去交涉。”
我急于去找早惠,见他如此只匆匆点点头先求他放开我。
人声攒动,阿布方放开我的衣袖去停车,喧哗声便从早惠所在的方向再次响起,我回头看一眼停车的阿布,转身往喧哗处跑去。
原来,早惠挣不过警卫的撕扯,慌乱中开口咬了那人手腕,警卫见自己被咬得见了血,盛怒之下“啪”得一声打在早惠脸上。
“你怎么打人?”
我气愤地问。
“呦,正愁抓不到人不好交差,正好又送上门一个。”
“罕昭,你总算来了,快救救我。”
“救你?”警卫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的一笑,扯着早惠的胳膊越发用力。“她连她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还妄想救你?你们这群穷学生,既然读了书就乖乖待在学堂上你们的学,跑到中华门来撒野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着我们进局子呆几天!”
“你凭什么抓我们?”早惠道。
“凭什么?凭我是警察,你们是学生。凭我是老鹰,你只是小鸡。如果这些理由还不够,那不妨告诉你,是你倒霉被我逮到了。收工!”他说着,指挥着两名手下来抓我。
“慢着,”我后退一步,走到早惠身边扶着她,“既然您不分青红皂白要抓我们,总要叫我见见你们的陈探长。”
“陈探长?”
“我们自然会叫你见到,带走!”
阿布停好车本欲继续劝我先行回家,却发现刚刚还答应他不轻举妄动的我已被两名警卫连同早惠一起带到了陈探长面前。
“这不是刘小姐吗?今日您又跑到了中华门参加学生集会啊,看来小姐虽然年少,却有一颗关心时政的心,陈某真是佩服。”
“让陈探长见笑了,昨日因家里的事劳烦您跑了一趟医院,今日罕昭又要劳烦您,实在过意不去。”
“哦?小姐今日又有何事?其实陈某一直很纳罕,您是翰林家的二小姐,按理来说这书读得是比我们这些粗人多得多,可为何总是不长记性扯入到是非中呢?着实令陈某为您惋惜。”
我听了心里冷笑,惋惜吗?你是心下高兴罢?昨日就想拿我去警局,只是被顾先生拦下了,现下我不请自来,不正如了你的意?心下明白,口中却继续与他拖延:“陈探长,罕昭只是想问您,我的同学好端端在路上走着,您的手下却无故去扯人,还非给我们安个非法集会的帽子,这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呢?”
“哦?有这等事吗?我以为我的手下拿住的是带头闹事的学生!”陈探长转声询问手下,“老三,有这等事吗?”
那警卫听了只摇头道:“老大?咱们可是听着您的吩咐抓捕闹事之人,这位小姐的朋友刚刚可是手里拿着标语喊得最大声的,所以咱们拿她也是情理之中,您看看,这女学生不仅反抗还咬了咱们一回,如果不是这位小姐耽搁公务,咱们早将其他人也一并逮捕归案了,也不会只抓了这一位反倒叫其他人跑了。”
陈探长等着就是这句话,“您看,这该叫陈某如何是好,虽说您是顾部长未来的小姨子,可这妨碍公务这一条”
“老大,咱们挨冻受累了这一遭,让刘小姐一搅和就跑了犯人,这叫兄弟们以后还怎样办公?您得为弟兄们讨个说法?”
“刘小姐您看”
我冷冷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嗤笑不止:“陈探长,您的属下打了人,反倒倒打一耙,这样的本事罕昭学不来,如果非得跟着您去一趟局子才肯放我的同学,这我倒是愿意。只是妨碍公务这一项,我们却是要从头说起。”
“好,既然小姐爽快,陈某理应尽力办案,老三,带两位小姐回局子!”
第五十二章()
我扶着早惠因惊吓而略显单薄的身体,心中揪痛不已,只能尽力安抚她:“早惠,我陪着你,我会陪着你直到回家的。”
陈探长的脸在暮色中变得晦暗不明,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再多言,只是用他细细的鹰眼看了看我,这一眼好似意味深长,但细看又无甚特别。
阿布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我们,乍看之下,他额头细密的汗珠随着急促地奔跑滚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那水珠很快浸入石板,微小的看不清痕迹。
“这不是警署的陈探长吗,您可还记得小人。”阿布恭谨地向陈探长打着揖。
陈探长正要上车,冷不丁被阿布这么一问,不由回头看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和他搭讪。
“我当是谁,原来是顾府的阿布先生。您这是”
“说来惭愧。”阿布歉意道,“小人奉我们先生的命令送刘小姐回家,没想到不过片刻功夫小姐就到了您这里。”
陈探长“哎呀”一声,嘴上却只装听不懂:“昨日见你们先生没来得及说上话,还请阿布先生替我向顾先生问候一声。”
阿布微微颔首,“这个是自然,我家先生也说昨日时间仓促,未来得及与陈探长好好叙旧实是惋惜。先生常说陈探长为人深明大义,与王司长每每提起您总是赞不绝口。”
陈探长听了,笑道:“为南京城的百姓服务是我们警局的义务,陈某得长官夸奖,定当尽心尽力为南京的长治久安出一份力。”
我咬着唇,看着两人不动声色的寒暄,好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早惠被警卫打肿的右脸,好似自己也被那蛮力扯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浮印。此时才明白,我的莽撞也许并不能帮到早惠,而阿布的曲折迂回或许才是应对陈探长最好的办法。
黄昏外的风景晦暗异常,一切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迷雾,朦胧里给人不真实的感觉。冬日里的天光黑得快,经过刚才的****,街上行人步履匆匆,看到黑色的铁皮车依旧闪着红光停在路口,不由拢紧大衣加快了脚步。躲避是非是人的本能,眼前警卫刚刚抓补了几个游行的学生等在路口,谁会晓得下一个倒霉的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他们唯有埋下头,沉默地走开,才会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求得片刻安宁。
“老大,六点钟局里还有犯人要审,您看我们是不是”被称为老三的警卫几次忍不住开口,都被陈探长瞪了回来。这次,他看了看天边暗下来的天色,终于还是打断了两人继续的寒暄。
“糊涂东西,没看我和阿布先生聊得正欢么?”
老三陪笑道:“咱们不是怕老大误了正事么。”
“呵呵,既然陈探长还有要事要办,阿布也不敢多加叨扰您了。阿布这就送小姐回去,您也好回警局审问您的犯人。”阿布说着就要从警卫身边扶着我和早惠离开。
“阿布先生且慢。”陈探长笑着,伸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虽说与阿布先生相谈甚欢,可您也不能带走我的犯人啊。”
“犯人?”阿布重复一遍,装作不懂的样子。“阿布并未带走探长的犯人,只是寻小姐回家而已。”
“呵呵,可能您还不知道,刘小姐恰好与我们抓的女学生有点关系,所以我们得带她回去询问一二。”
“哦?那不知这位女学生犯了何事呢?”阿布问道。
“何事?聚众闹事,非法集会,哪一个不够我们带走问话的。”
“老三”
陈探长拉长了声音,语调里有浓浓的责备:“怎么可以和阿布先生这样说话,我们是需要两位小姐配合调查学生非法游行一事,所以阿布先生,恕我无能为力。我还有事,就不与您闲话了。老三,收队。”
“陈探长,这件事非得惊动先生吗?阿布以为今天本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这位小姐只是恰巧出现在中华门附近而已。”阿布说着不动声色地往陈探长身上塞了些什么。
“呵呵呵呵,阿布先生,您不是要护送刘小姐回家吗,老三,送刘小姐,但是这位小姐却得跟我们走一趟。”
“罕昭,救我,我不要去警局,我不要一个人。那么多人都参加了集会,凭什么只抓我一个,我只是站在那拿了旗子而已。他们还打我!”早惠呜呜地哭着,紧紧拽着我的衣袖,如同一只小小的困兽,做着徒劳而无力的挣扎。
“早惠,早惠,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也是学生,既然陈探长仍旧认定你有罪,那我们不妨认真去警局理一理。阿布,你也看见了,我是躲不掉的,今天劳烦了你,就此别过罢,你就说已经送了我回去。”
我知道此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刚刚虽未看清阿布往那人口袋里塞了什么,但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七八分。再挣扎不过是徒留时间浪费罢了,他想拿我并不只是今日,不过是又寻得一个借口好冠冕堂皇。
心中的焦苦直逼舌尖,早惠不再说话,唯有眼泪不停的刷下一滴一滴很快结成了雾气。
我们最终被带回了警局,即使阿布巧舌如簧,依旧辩不过一个名义和身份。顾府的司机?终究是差了脸面的。就如吹不尽的寒风,即使是顾部长,也不好总去麻烦警署的办案。所以,我平静地对待这段于我来言永生难忘的经历,正如我平静的面对顾少顷并未如想象中来警局救出我的事实。
第五十三章()
这一夜注定是难忘的,早惠和我被关到一间单独牢房,阴暗的墙壁满是青苔,四周狭小的空间里,一张简单的木床摆在墙角,陈旧又腐朽。
我侧过身扶着早惠的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右肘,慢慢在木床坐下。
能得这样的牢房已是万幸,从刚刚进门开始,两边女犯人凄厉的喊叫已没过无边的黑暗传入我的心中,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漫无边际的黑暗充斥着这所阴暗的房子,潮湿的霉气隔着铁栅栏的缝隙一点一滴的侵润着你的皮肤,窗口一缕幽光闯入,谩骂的女声不绝于耳。
早惠还在淅淅沥沥地啜泣着,从刚刚开始她的身子就在发抖,握着我的手也更加箍紧,我知道她是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我也一样。原本以为进警局只是问话,说几句也就放我们离开了。可是正如世珂所说,我太天真,陈探长既然动了让我进来的心思,怎会就这样轻易叫我离开。阿布的阻拦没有丝毫效果,我们是落入狼群的羔羊,进了这里,不受点罪,怎会知道世事如此艰难?
“早惠,我已让阿布去你家里通知你父亲和大哥了,他们很快会来救你的。你放心,被关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会被放出去的。”
早惠呜咽着抱着我的胳膊,小声说道:“罕昭,这里这样黑,这样暗,我真害怕。我今天干嘛要听王宛因的煽动跟着她们跑到这里来,我真是傻透了”
王宛因?她怎么会煽动学生搞**游行,她的父亲可是北平城的防守司令。
“早惠,你刚刚说什么?这次游行难道是王宛因叫你们来得吗?”
早惠看着我一脸惊讶,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昨日说,孙先生在广州搞起了二次护法运动,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学生也该出一份力,去年的‘五四’不就是由学生最先挑起的爱国运动吗,所以我们听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