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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遗梦之海上花-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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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来,不是与您吵架的,我要见二叔。”

    “不见!”刘王氏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还污蔑我们是鬼,是凶手。怎么,今天突然就良心发现,来道歉了?”

    我看着她有些得意有些猖狂的脸色,真忍不住去撕开她的嘴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长的,“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看我这样问,不由愣道:“什么真的假的?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我反问了一句,突然气急反笑,“二叔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还是他连你都瞒着?”

    “他瞒我什么了?”

    我看她一副真不知道的表情,大概明白了她是真被蒙在了鼓里,转瞬一想,又觉得一切也在情理之中,他做出这样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他的太太还是她这样藏不住事儿的。

    刘王氏等了半晌看我不说话,转头又去问一直未插上话的贺叔同,“我说二姑爷,你们这大中午的跑到我们刘宅,到底是来找茬儿的,还是来砸场子的?你要是来找茬儿的,我正好也有时间陪你太太练练,你要是来砸场子的,我们刘家这屋里上上下下也有些人,轰你们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二姑爷啊,想当初你父亲贺部长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儿向刘家提亲的时候,我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你们说好话的,你这新婚第二天就带着太太来砸场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我们家可没得罪你!”

    贺叔同看她这样说,也笑道:“二婶婶,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找二叔有急事要商量。还请您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请二叔出来行个方便。本该明日再带着礼品来府上拜见的,只是今日确实有要事相商,还请您见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好啊,既然我们侄女这样急着见她二叔,那就随我来吧。”刘王氏瞟了我一眼,突然转变了态度。

    贺叔同正要跟上一起,刘王氏见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等等,我说的跟我来,是指我们家二小姐,姑爷你么,还是在前厅喝喝茶等着吧。我们小门小户,怕招待不周,何况家里还有未出阁的小姐。秦管事,还不好好招待二姑爷。”

    贺叔同看着刘王氏,突然就笑了,“原来说来说去,二婶婶还是把叔同当外人。”

    刘王氏笑盈盈的,大概等着我发作。我看她一眼,又看看贺叔同,温言劝道:“不用担心我,你就坐那里等着我。”

    见我坚持,他原本准备好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只暗暗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心”。

    刘王氏见了,不由得有气,便冷言冷语道:“瞧二姑爷这样不放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二房有什么龙潭虎穴,即是这样,还嚷嚷着见什么二叔,不如尽早回去。”

    我不欲搭理她,就等着她说完领我进去,贺叔同也转身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只当没听到。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段时间,刘王氏自己也觉得没趣,甩了甩手里的绢子,一扭腰往里走了。

    紫榆百龄小圆桌上铺着红毡条,婉昭一边坐着,正拿着小钳子磕核桃,看到她母亲领着我进来,竟也没了平日里的亲昵,而是转头将身子拧到了另一边,当作没看见。

    我不欲与她计较,也没放在心上。

    “你就在这院里等着吧,我去问问老爷,看他愿不愿见你!”二叔果然是在的,她说着,径自丢下我走进了屋里。

    这一等,比刚才那盏茶的功夫还大,日光渐渐稀了下去,院子里吹来一阵风,好似有细梢的雪从树上飞下来,因是后院的院子,四方天地里的空间特别大,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唯有婉昭坐在厅前剥核桃的声音唏沙的响着,还算证明着这间屋里并不是没人。

    我等在那里,心里将父亲的话,昨夜木伯的话,小顾氏的话通通细细的响了一遍,还是没等到二叔出来见我,就连刘王氏,也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这样的寂静,是难熬的。

    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周围并没有人,没人在乎你的感受,没人想着你的冷暖,只有无尽的冷意从心底往外蔓延,再透过衣服料子,从内而外,一一征服。

    不知站了多久,站到腿已麻木,脚上穿的高跟皮鞋也成了冷冰冰的套子,我这才体会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我终于忍不住,向着里面吼道:“二叔,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样算是默认你对我们家做的一切吗?所以连出来见上我一面都不敢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会等在这直到你肯见我为止!”

    里面依旧豪无响动,倒是一直磕着核桃的婉昭见状,趔趄着她的小脚慢慢悠悠晃到了我面前,盯着我一身衣服发了会呆。

    “二姐姐,你以前欺负我就罢了,如今伯父成了杀人犯,竟还好意思跑到我们家来欺负我爹,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晦气!”

    欺负她?阴魂不散?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很悲凉,原以为她的母亲已经很会作践人,没想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比她的母亲还会语出惊人。

    待笑够了,我问她:“我怎么就欺负了你,我竟然不知晓?劳烦你和我说说。”

    婉昭看着天边那抹已经褪去的夕阳,突然扬了扬脸,悠悠说道:“怎么欺负了我?老太太在时只宠爱你一人,在你面前,我总是低人一等的。姆妈给我裹了脚,你却可以好好的上洋学堂,谈恋爱,我只能在家里大门不出的绣花,做个活在旧时的人。凭什么?我一样是刘家的三小姐,可我却总像个可有可无的人,还得活在你的光环里。二姐姐你连起的名字都是与我们不同的稀罕玩意儿,‘罕昭,罕昭’,世间罕有的光明,哪像我们,随随便便一个‘婉’,一个‘长’,一个‘冬’就敷衍了事了。可是呀,凡事太过特立独行,太过青奇,总是不长久的。现在好了,你变成了杀人犯的女儿,可见老天还是公平的。”她说着,轻嗤一声,将一枚核桃丢进了水里。

    我看着她,竟像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孩子般,她才不过十岁,去年春天九岁的时候被她母亲裹了脚,见到我和母亲还会哭,在我怀里撒着娇儿,就在几个月前,我订婚时,她还像一般小姑娘那样躲在我房门外与安昭书昭一起斗嘴,如今我竟不知她的怨恨藏得这样深,我看着她,总算明白了,老天真是公平的。

    “婉昭,你不应是这样的。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你怎么不像我们刘家的女儿,到像了你外婆家的闺女。”

    婉昭笑道:“随你怎么说,我只当是个笑话,一笑了之。刘家的女儿有什么好,还不是嫁给人家做了继室?至少,姆妈是不会把我嫁给都能当自己爹的人,或者是上赶着贴给有权的人家。从前我总羡慕你和大姐姐,可以穿洋装,谈恋爱!现在么,我还是乖乖等着姆妈给我寻一桩好亲事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吧,我们早分了家,大伯父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我们家已受了牵连,如今伯父都入狱了,还想怎样拖累我们!”

    “好,好,我真是不该来这趟。”

    正说着,刘王氏走了出来,故意扯着嗓子问道:“婉昭,你在同谁说话?”

    婉昭笑看了我一眼,回道:“姆妈,你忘了,杀人犯的女儿还站在我们院里呢!”

    “哦,那泼皮还没走呢?”刘王氏说着,走到了院子里,看我站在那,忙做势捂了嘴:“哎呦呦,还以为你等不及已经走了!原来还等着呢!也对,父女情深,总是要求一求的。可是我说罕昭呀,你就是给你二叔把头磕破了,他也没办法帮你呀。你那做部长的姐夫和公公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家二爷能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听着她们母女两的一唱一和,只死死地握着拳头,以指尖触进手掌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要忍耐,眼下除了忍,我还能做什么呢?刘王氏说的对,我那做部长的姐夫公公都没办法,我还能指望谁来替父亲翻案?

    婉昭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地叫着,再加上她母亲的冷嘲热讽,多年来对长房的怨恨,怕是都解气了吧?

    我突然能想到今早在祠堂二叔对父亲都说了些什么,他的妻儿尚且如此,作为一切幕后的主谋,他的怨恨,只怕比起这些是更上一层楼吧?

    等她们笑够了,我才重新看向刘王氏道:“二婶婶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再去帮罕昭请一回二叔,不然的话,罕昭不介意擅闯您的内室!”

    “呦,二小姐这是威胁你婶婶我呢?这些不顾礼义廉耻的话也只有你能说的出口了。”刘王氏插了腰道。

    “威胁?罕昭哪里敢?只是,我既做了杀人犯的女儿,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杀人放火的事我都不怕了,礼义廉耻又算得上哪般?劳烦婶子行个方便,我在这院子里等的时间也够久了,剩下的时间,我怕是等不起!二叔不来见我,只好我这做晚辈的亲自去寻了。”我说罢,不再看她,径自往室内走。

    正走着,婉昭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装着凉水的铜盆,不管不顾迎着我一泼,那冰水“哗”得一声,兜头兜脸尽数泼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得一个激灵,全身的毛孔悉数张开,大衣里的旗袍料子冰冷彻骨,激得我打着冷颤。

    “二姐姐清醒了吗?”

    是啊,清醒了吗?我问自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还有当初吗?

    “阿昭,阿昭!”贺叔同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进来,看到我这幅样子,急忙脱下自己的大衣裹住我的身子,惊怒交加,“你们做什么!”

    婉昭看到贺叔同,到底有些胆怯,“咣当”一声,铜盆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姆妈”

    “你们该庆幸我不打女人!”贺叔同咬牙切齿,“阿昭,我们不见他了,我们回家!”

    刘王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很快回过神来,看着我们转身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别人不要了的烂鞋被你捡了,还宝贝的什么似的,你以为顾少顷为什么放手了,还不是看他们家是个无底洞,怕把自己载进去,亏你们贺家还是大户人家,娶了个破落户儿,还当宝贝似的,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觊觎刘庆松死了,好分我们刘家的家产!”

    原来心里积得怨久了,化成语言是这般恶毒,我听着这些话,由着它们化成刀子往心里钝着,冰冷刺骨的水珠滑过一样冰冷而麻木的面孔,我只觉得头越来越重,靠在贺叔同身上也觉得恍惚。

    “二太太,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麻烦你转告二老爷,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他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今时往日的账,我们一并算!”

    说罢,贺叔同一把抱起我,从这里走了出去。

    我由着他抱着走出了徽园,这才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你认得路?”

    “我要是不进去,你还预备被他们羞辱到什么时候?阿昭,我记得初见你时你不是现在忍气吞声的模样,如今”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吩咐老贺开车送我回贺公馆。

    “不不能回去,我们去警局,我还有话对父亲说。”

    “你这样还怎么去警局,不马上换掉这身衣服,你会生病的,到时候岳父没救成,你自己病倒了,你拿什么去到处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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