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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怼他也是一点不虚。
“您觉得哪里审美不好?”她反过来乘胜追击,“是鼻根还要再高点吗?可那就破坏眉眼额这块的衔接和平衡了啊,还是鼻头不用那么翘?听您和求美者交流,我还以为您就想做得俏皮点呢。”
鼻根是不必再高了,做图技术虽然糙,但也看得出来,她示意中鼻头的角度还不错。仔细看的话,照片里几个瑕疵都是ps不自然带来的结果,胡悦做图技术的确说不上好,但几处技术示意点还算中规中矩,要说的话,再缩个鼻翼这鼻子会更漂亮。挑这个说她审美不行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怕胡悦顺杆子往上爬,又要参与手术,师霁又抽了抽嘴角。“你病历整理好了没?行政那边又催了。”
这是强行换话题了。办公室里颇有些人很不可思议:胡悦不是师霁分到的第一条住院幼犬,自然也不是他折腾的第一个。十九层有谁不知道师主任的鼎鼎大名?能和他有来有回的,胡悦都是第一个,更别说把师霁逼到转进如风的地步了
胡悦虽然长得丑,但一双眼睛却很亮,黑白不怎么分明,这段时间想来是累着了,有些血丝,但双眼依然有神,表达力强,很会说话,这是因为她的眼仁比一般人要大——也是为什么别人会觉得她亲切,大瞳仁一样是婴幼儿的体貌特征,猫狗等萌物圆溜溜的眼睛之所以可爱,就是会让人想起人类幼崽。
现在这双表达力很强的眼睛就盯着师霁看,唇边也抿着若隐若现的酒窝,就这样很有深意地看了一会,胡悦才说,“做完这批示意图就去做。”
是让步了——到底还是给他留了面子,要是再顶一句‘不是你说的,病历没必要那么急’,师主任就真的下不来台了,现在,明知胡悦是看在他身份上才让了一步,师主任就感到自己还是有点尊严的,他哼了一声,“病历里不是都留了她们的邮箱和手机号的吗?做完了就直接发出去,不要什么事都由我交代你。”
这火发得更没根没据了,胡悦一声不吭地挨着。“那您看看,这张图还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吗?”
鼻翼再缩点,修饰得更精美一些——其实胡悦的审美也不是不能挽救,某种程度来说还算可以,如果她手上细活不错的话,也许还能勉强算是个不错的整形外科医生苗子——
“别发这个,发那张垫鼻基底的效果图。”师霁说,这里面蕴含了很多智慧,不过他绝不会随随便便就传授给胡悦,“也不用再改正了,就这样发过去。”
强行把鼻子p高,肯定是不自然的,圆脸和高尖鼻子也实在不怎么搭配——自然生成的琼鼻其实有很多种类型,带点驼峰,有点儿鹰钩,鼻翼稍宽,这些很可能呈现效果都自然好看,但整出来的鼻子,如果不是微整而是大动,那某种程度来说一定会趋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韩国小姐看起来长相都特别相似的原因,一个脸型搭配的鼻子是有限的,鹅蛋脸、长、尖、高的鼻子,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搭配。跳出这种固定搭配,看着就会伤眼,胡悦不解地看着师主任,过会儿,脸上闪过了悟,仿佛自以为明白了他的用意——自作聪明。
师霁根本就不应该多搭理胡悦,她要跟着他,无非是想多学点知识,老王也说过,更想要博取他的欢心,让他为她的主治医推上一把。此女脸皮这么厚,言辞打击是没有用的,不过只要让她明白这两样她都得不到,苦力做多了她自然会走,所以他实在不该多说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我让你发这图是叫她知难而退吧?”但他禁不住就想把胡悦脸上的得意抹掉。
“难道不是?”
“呵呵。”师霁又抽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天真。”
这是一张天真不知世事的脸,现在写了惊愕,让他想起几天前那个隆。胸的求美者于小姐。胡悦另一点令他不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她好像是相信这世界还有梦的那种人。
方方面面,她是真的都不适合十九层。
师霁觉得自己是日行一善,他比之前愉快,“邮件发出去了?你打个电话叫她看,看看她喜不喜欢。”
病历里是有电话的,胡悦依言打过去,“南小姐,那个,我是昨天的胡医生”
几句话一说,南小姐电话都没挂就去查收邮件,“我看看我看看——哇啊!”
没开功放也能听到她的尖叫,但不是惊吓——反而充满了惊喜,胡悦的后续劝说全被堵在喉咙里。“这就是我想要的鼻子!好好看啊——我就想要这样的鼻子,胡医生,你能不能劝一下师主任,让他给我做这样的效果?”
???
胡悦的表情很明显是写满了疑惑——她终究不是笨得无可救药,过几秒自己也明白过来:太想要个好鼻子,她这是
“入迷了。”师霁冷笑,“她已经完全进入自己的审美了——如果不是这样,经济条件这么一般,怎么会迫不及待来挂主任的号做鼻整形?”
他怎么看出南小姐的经济条件的?胡悦眼底又开始闪烁新问号了——他怎么知道南小姐入了迷?师霁不屑于解释,但过一会,她眼底一闪一闪的光黯淡了下来,自己琢磨出点门道了:肯定是在十九层,见多了这样的求美者。
这一次她猜对了,师霁告诉她,“十九层这样的人很多,一个人执着久了,就会失去判断力,审美没有国家标准,是很容易被扭曲的。”
胡悦没说话,她看起来是有点难过了,小脖子垂下来,永远笼罩在她脑后的小太阳,好像也被阴云遮住。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马医生看到,肯定会更喜欢这个好心眼的小姑娘,师霁看了却觉得刺眼,能打击她他有种异样的快乐。他想起刚才在走廊里见到的一张面孔,心情更愉快,“噢,对了,你猜我刚刚在走廊里见到谁了?”
“谁?”
“那个想要二度丰胸的于小姐。”
会再回来这里,没挂他的号那就是找王医生的,她的术后复诊期是已经过了,再过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自己的二度丰。胸向王医生咨询。胡悦的头垂得更低了一点,师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稳稳地摘下上次那场争辩的胜果。“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建议你还是早点离开十九层,在这里,我们做得就是这种生意。”
胡悦不禁看了看电脑上的复原图,又瞪大眼望着师霁,质问是无声的,但两人都能懂:你还真打算就按鼻基底方案给南小姐做?
“做啊,为什么不做。”师霁笑吟吟地说,他的心情很愉快,“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方便交钱——我不但会给她做,而且还要插队给她做。”
肉饼蒸蛋()
“我不但会给她做,而且还要插队给她做。”
师霁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荡,透着满不在乎的潜台词:脸是她的,只要她喜欢,效果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啊!!!——”
伴随着愤怒的低吼,一块肉被摔到砧板上,刀锋猛敲,敲得好像是某人的脸皮,夺夺夺的声音说不出的孔武有力:能塞假体的腕力可不是盖的。“真的呀?”电话里南小姐的声音又惊又喜,“我马上就安排来挂号——明天可不可以啊?是不是直接找师医生加号啊?”
“可恶啊!”
一块肉转眼间被剁成肉泥,还不够解气,胡悦打开两个蛋,怒吼着把蛋液在碗里打得四处飞溅:“好贱好贱,好贱啊!”
的确是贱,师霁摆明了还是在针对她,南小姐可以说是受了她的影响,是好是坏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在南小姐看来自然是好消息,她终于可以摆脱自己的蒜头鼻,但对胡悦而言,师霁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这样恶劣的人,接受不了,她可以选择不在他手底下做。
这不是日剧,理念之争不会有大段大段拗口的对白争执,更不会有人标榜什么‘心中的道’,大部分人走进医院的时候想的是完成自己的工作,而不是救死扶伤的梦想——现实生活充满了琐碎,没有人只是为了理想而活。就像是胡悦,进入十九层以前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适应,曾以为整容和面部修复无非是镜子的两面,沉浸进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终究天真。
不是小孩,已经不再天真,大部分求美者,她可以忍,不会自不量力地用自己的世界观去说服别人。只有南小姐这样的病人让她最惋惜,胡悦不知道自己气谁多一点,是南小姐还是师霁。
满腔说不清的怒火都发泄在碗里,一碗鸡蛋液快被她打发了才消气,蛋液一混肉碎,随便洒点盐,看看表,她上锅一蒸,洗漱出来正好用乐扣盒子一打包,装着就走——中午的午饭就是它了。
“好香啊!”
刚进办公室就有人说,当医生的五感都敏锐,一个个抽着鼻子在那嗅,其中也包括生人——却是熟面孔。解同和使劲抽着鼻子,狗一样敏锐,“肉饼蒸蛋吗?哇,你们医院的员工食堂不是挺好吃的吗?怎么你还自己带饭啊?”
关你什么事?胡悦很想一个白眼翻过去,但终究有教养地解释,“很久没吃家常菜了,换换口味。”
这些年轻医生多数都是外地人,食堂外卖吃久了,哪个不想吃点家常味道?只是工作这么忙,也没几个能自己做,此时闻到香味,若有若无都聚过来打转,解同和一下就打开局面,正好搭讪着一个个问过来,“有没有遇到可疑的男客户?”
答案自然是没有,马医生那边,戴韶华是不会过来的,她组里资历更深的周住院说,“这几天来做面部结构的男客人是有,不过年纪都很轻了,大多数都是20岁左右,和你们追捕的嫌疑人肯定是没关系的。”
师霁人还没到,不过办公室这边有行政卡,整个部门的挂号都是可以查的,胡悦带解同和去找了一下张主任,也没什么收获,师主任这里一号难求,除非买高价黄牛号,否则一般都要提前几周预约,除非是老客人来复诊,还能事先联系医生现场加号,不过这也要通过护士台,解同和早和那边打过关系了,没有遇到疑似人选。
“年纪长的客人来做面部结构的也是有,但主要还是集中在眼睛,切双眼皮、祛痘、消痘印,这是男性求美者造访十九层最主要的诉求,来我们面部结构这边,做隆鼻和磨颧骨、下颔骨的也有,比较少,而且年龄一般都比较小——”
年轻人爱动骨头,这应该是一个公理了,个中缘由不言自明,胡悦对解同和介绍,“我看了过去几年的病历,过来我们这边就诊的求美者,男性年纪在35岁以上的,大部分是比较模糊的跨界整容——一般都是事故后遗症,过来做修复的,前些年科室范围可能不是很清晰,有些患者是事故后面部皮肤挛缩,不影响功能,但是影响外观美容,会来这边做修复。纯粹出于美观考虑的一般都在35岁以下,倒是有不少磨下颔角、做正颌手术、磨颧骨,做下巴和隆鼻的,其实人数的确也不少,而且是呈现逐年上升的态势。”
“确实,小胡不说没感觉,一说就觉得这几年男客人是多了。”办公室里忍不住有几个老医生也加入讨论,“以前是女孩子多,现在男客人真的很多,而且怎么说,以前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完全大方。”
“不是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