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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慈母-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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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她十分清楚;但谁能保证感情会永远这么醇厚,一直不变?

    当热情渐渐褪去;当她年华不在容颜渐老;谢崇会不会后悔娶了一个和离过的妇人?他身为指挥使;只要稍有表示;什么样的天香国色都会送到面前;她的出身远不及宁玉芜;除了调香外再无所长;也许终有一日谢崇会突然醒悟,发现她没有那么好,也不值得这样相待;到了那时;她该如何自处?

    修长手指捏住了柔白细腻的下颚,谢崇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女人眼底的慌乱挣扎他看的一清二楚,既是心疼又是恼火,冷着脸开口,“你何必害怕?本官不是罗豫,答应会一辈子对你好、对铮儿好,此言即出,便不会反悔。”

    周清摇了摇头,嘴里溢出低低的笑声,“指挥使可记得隋文帝?史书上说:初,高祖与独孤后甚相爱重,誓无异生之子。

    原本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老来却变了心,前有尉迟氏,后有宣华夫人,可见感情是靠不住的,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纳妾蓄婢,也不愿与别人相争,或许指挥使认为小妇人和离过,不配拥有这些,但我本性善妒,根本改不了的。”

    说完,她握住谢崇的手腕,借力直接站起身子,挣脱开男人的钳制,淡淡道,“大人髓海有疾,受了多年的折磨,一直没有找到减轻痛苦的法子,去年遇上了小妇人,能用香料压制一二,让您觉得舒坦了,心中怕也生出误会,错把这种快慰当成感情。”

    周清两手按着香几,跪坐在蒲团上,不知为何,她不敢去看谢崇的神情,只能低着头,按部就班的调香。

    灼烫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如芒在背,好似能看穿她内心所有的隐秘。

    “今日时辰不早了,小妇人先将藒车香点上。”

    方才听到清儿的话,谢崇初时有些诧异,但他很快便理清了思绪,确定自己并非是什么快慰,而是切切实实动了情。

    他想得到这个女人,想光明正大的呵护她,想一辈子对她好但他不善言辞,无法将心中的感情尽数吐露出来,只能气闷地坐回了蒲团上,贪婪注视着她。

    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谢崇并不后悔,起码他再也不必伪装正人君子,可以将脑海中的妄念尽数宣泄出来,免得逼疯了自己。

    许久没听到男人的声音,周清还以为指挥使已经被她说服了,岂料又过了半晌,他陡然开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初心一直不变,清儿是否愿意嫁给我?”

    手上研磨香料的动作微微一顿,周清面颊烫的厉害,强自镇定道,“要是真能不变,就再说吧。”

    藒车香的味道很快在香房中弥散开来,髓海传来阵阵钝痛,让谢崇不由皱眉,好在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折磨,此刻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等到宣炉中换上了安神香后,痛意才慢慢消失。

    从香铺离开后,谢崇径直去了北镇抚司。

    一见到指挥使,谢一沉声通禀,“大人,去年岳州知府畏罪自尽,而后那些税银便再也找不到了,甚至整个郑家无一活口,怕是被灭门了。”

    黑眸中透着无尽的阴郁,男人手拿绢布,轻轻擦拭着绣春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情肯定会留有痕迹,郑临韬虽然不在了,但他的亲信却还活着,想要昧下八十万两纹银,势必要打通层层关节。”

    本朝立国不久,国库尚不充盈,那八十万两是岳州府两年的赋税,突然凭空消失,陛下大为震怒,命锦衣卫半年内查清税银去向,将之收入国库。

    即使岳州府与京城相隔千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税银失窃与诸位王爷脱不了干系,想要查明案件,定会遭到无数阻挠,半年之期,委实有些艰难。

    坐在案几后,谢崇翻看着岳州府递上来的信报,突然瞳仁一缩。

    郑临韬自尽后,郑家着了一场大火,满门五十五口,全都葬身于火海之中,但义庄收敛尸首时,拢共只有五十四具,少的人究竟是谁?

    “郑家怕是有人逃了,义庄缺了一具尸体,信报记载不明,你亲自去一趟岳州府,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指挥使的吩咐,谢一自然不敢违拗,他抱拳应声,刚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昨日二少爷偷偷跟宁玉芜见了面,也不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谢一口中的二少爷,除了谢岭以外不作他想。

    谢崇面色一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这个堂弟会蠢到这种地步。

    税银失窃案尚未查清,户部尚书宁成风嫌疑极大,就算陛下尚未表态,满朝文武仍嗅到了异样的气息,不敢与宁家人走的过近,但谢岭却反其道而行之,一再与宁玉芜接触,为了美色不顾身家性命,与傻子有何分别?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谢崇摆手赶人,面容冷肃,显然是动了真火。

    谢一早就看谢岭不顺眼了,先前还敢陷害指挥使,若非他是老指挥使的独子,犯下这么多事,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可能安生活到现在?此刻他自寻死路,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天色擦黑,谢崇回到府邸,还未等走进书房,便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堂兄且慢。”

    脚步微顿,等谢岭追上前后,他才迈过门槛,面上不辨喜怒,低声发问,“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

    看着坐在案几后的男人,谢岭心头仿佛被无数虫豸啃噬,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何这么不公平,指挥使的位置让谢崇夺取了不算,就连玉芜也对他情根深种。

    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谢岭的呼吸不免急促几分,恨声道,“堂哥为何不愿娶玉芜表妹?她对你一片真心,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是家世身份,都挑不出一丝瑕疵,哪里配不上你?”

    若清儿未曾出现,和谁成亲对于谢崇而言,都没有半点差别,甚至为了查案,他很有可能会同意这桩婚事。但此时情况全然不同,他心有所属,再也容不下他人,又怎会因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将清儿越推越远?

    “我跟宁玉芜只见过一面,她便生出了一片真心,可见这情意有多廉价,且她还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堂弟最好与她保持距离,否则日后必定会后悔。”

    谢岭根本听不进去这种话,在他眼里,谢崇无比自私,惯爱抢夺别人的东西,无论是朝中职位,还是心爱的女子,他都不放过,像这种卑鄙无耻之徒,说的话怎么能信?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伯父伯母早就去了,堂哥的亲事按理应由我娘做主,她属意玉芜表妹,想让表妹嫁进谢府。”

    “那又如何?”谢崇面色不变。

    额角迸起青筋,谢岭倍感屈辱,他死死咬牙,还没等开口,门外便进来了两名侍卫。

    “将二少爷带回小院,好生看守,三月内不准出府。”

    听到这话,谢岭破口大骂:“谢崇,你才比我大一岁,竟然要禁我的足?你这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连我爹都是被你害死的,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你根本不配!”

    无论谢岭说什么,谢崇都无动于衷,从小到大,再不堪入耳的谩骂他都听过,甚至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此时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

    两名侍卫站在一旁,眼底皆流露出浓浓怒意,指挥使讯问囚犯的手段虽狠辣,但对待手下却不算苛刻,甚至还三番四次救过兄弟们的性命,极为重情重义,又怎能受到这等侮辱?

    他二人立刻冲上前去,三两下便将谢岭制服,由于怒意高涨,还冲着要害狠狠捶了几下。侯氏只得了谢岭一个儿子,十分娇惯,也没有督促他习武,因此这人只练了些花拳绣腿,比普通的衙役还要不如,当真是虎父犬子。

    谢岭被带走后,书房中终于安静下来。

    谢崇从袖中取出了银熏球,置于手中轻轻摇晃,听到合页转动的声音,不由暗自低叹。

    他知道清儿害怕,但却不能因噎废食,总沉浸在过去之中。若是如此,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

    一个人的耐心有限,若三月之内,清儿一直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便只能另辟蹊径了。

问罪(捉虫)() 
谢岭被禁足的事情;侯氏第二天才得到消息。

    此刻宁玉芜坐在堂中;就见姨母气的浑身发抖;伸手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斥骂;“谢崇当真是个冷心冷血的恶鬼;岭儿是他的亲弟弟;说禁足就禁足,他丝毫不念骨血亲情,哪里对得起老爷?”

    听到侯氏的抱怨声;宁玉芜眼神不断闪烁,软声安抚,“姨母莫要心急;指挥使虽然严苛;但他到底也是您的亲侄儿,只要好生劝说几句;事情便能解决了。”

    “劝什么?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岭儿恭敬孝顺;为人本分;哪像他那样贪慕权势;使尽浑身解数往上爬;这种人汲汲营营,根本没有良心。”

    话一出口,侯氏就后悔了;宁玉芜的嫁妆极为丰厚;万一她改变主意,不愿嫁给谢崇了,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侯氏完全不必担心这个,因税银失窃一事,偌大的宁家如同陷入泥沼之中,若是镇抚司再查到什么消息,宁成风户部尚书的位置就坐不稳了。所以无论如何宁玉芜都必须嫁给谢崇,利用他将所有对宁府不利的证据都给抹去。

    为了达到目的,就算使出下作的手段,也在所不惜,谢崇的人品究竟如何,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玉芜不是带了些香料吗?崇儿有头疼的毛病,若能安神静气最好不过,否则他也不必找了调香师傅日日焚香。”侯氏忍不住提点。

    “木密香能避恶驱邪,想来也能缓解头痛,只是私底下与谢大人见面,未免有些不合规矩。”先前谢崇说过的话,每一个字宁玉芜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生生撕下来,狠狠踩在了地上,这种羞辱的感觉,简直快将她逼疯了!

    在她心里,那人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狗而已,若不是为了他指挥使的身份,谁愿意嫁给这种声名狼藉的东西?

    侯氏巴不得外甥女能跟谢崇多多接触,宁玉芜容貌娇艳美丽,身上带着一股淡雅的气质,又颇有才名,比起普通的闺秀强了不知多少,只要相处的时间长了,不怕他不动心。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崇儿是你的表哥,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私下相会就无妨,姨母陪着你过去。”边说,侯氏边拉着宁玉芜的胳膊,直奔书房的方向。

    谢崇正欲出门,便看到二人相携而来。男人浓黑剑眉紧紧皱起,心中升起了无尽的烦躁,但侯氏是长辈,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将那股邪火儿强行压下去。

    “崇儿这是要去哪儿?”

    谢崇淡淡答话,“北镇抚司还有不少公事要处理,侄儿必须过去。”

    “何必如此着急?玉芜听说你髓海有疾,特地带了木密香过来,你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侯氏生怕侄儿离开,急急说道。

    自打明白了清儿的想法,谢崇根本不欲与别人有半点牵扯,否则若生出了误会,想要将心心念念的女子迎娶过门,更是难上加难。

    俊美面庞上隐隐透出几分不耐,他斩钉截铁道,“婶娘,侄儿绝不会与宁玉芜成亲,您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否则惹出祸事,到时候恐怕整个谢府都会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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