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罢了。”她摆摆手,如此痛心的事她也不打算再说下去。只道是奇怪:“怎么你如今说话左右都离不开他,全是他说他说,你自己怎么不说些?”
苑淮南渐渐正了神色,面色坦然,甚至带着虔诚:“我这一生就想征战沙场,做个像师父一样的人。”他眼神澄亮,双拳紧握着,语气笃定,“且师父答应我,若是我能在这两年里,习好他交给我的东西,他便让答应带我去边塞看看。”
见苑九思不语,他继续道:“皇姐,我自小身体不好。皇兄死了,我便只有你与三皇姐。师父说四皇姐在我们几个中最蠢钝了,叫我要保护好姐姐,若是皇姐想要的,我一定。。。。。。”
苑九思看着他孩子气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莞尔。
她打断不再让他说下去:“边外的苦,人家避之不及,哪有你这样特意想去看的?你倒是也安分些,好好留在皇城。”
说着她心里倏然像有暖意蔓延开。
宣武殿外的号令声仍振聋发聩,响彻云霄。伴随着窗外的秋叶,气势波澜壮阔,却又隐隐含着一丝苍凉。
苑九思想到他方才在殿前顿下脚步。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
两人距离一丈之远,秋意萧瑟中有风吹满他的衣裳,她听见他说:“自从认识公主的那日起,哪件事,微臣对您不是有求必应?”
第65章 秋雨()
英国公府。
书房内间断地传出谢彻与朗弘的说话声。
背倚着书房外的漆红如玉的雕花梁柱上; 朗月歌一动不动地盯着藕花池,眉头紧锁; 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细细的雨丝低落塘中; 混杂着书房里半似愠怒的争论; 素来寂静的院落此时变得嘈杂起来。
那日凉亭; 他将东西丢进太液池后就后悔了。
秋末的霪雨绵绵。
朗月歌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院落中的一切,似乎谢彻与父亲商议之事,与自己毫无瓜葛。
*
书房中古檀木的香历久不减,近半个时辰过去; 谢彻的脑子中还清醒的很。目光不经意划过窗外; 看着那道清瘦落寞的身影,谢彻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左右不过是儿女情长之事; 他有些恨这个弟弟不争,却又不敢直言道明。
稍作沉吟后; 他悄声试探朗弘的态度:“姑父,这德柔公主道佛门乃清静之地,这段时日她心中悲恸; 只愿安心为文献太子祈福。”
谢彻面露一丝无奈,“这番将自己置身事外; 摆出副无争无求的模样,她怕是真不愿意见咱们。”
如今宣帝再尝丧子之痛,又日夜操劳,致使龙体抱恙,身子骨每况愈下; 一日不如一日。
他们现在必须要稳步依照之前的安排行事,不能再有半点妇人之仁。何况白亦然也有了个一官半职,是时候该仔细部署后面的事。
谢彻瞥见屋外的朗月歌此刻两眼空洞,毫无心思,遂太息一声,弯腰与朗弘说道:“只是三弟还这般念着淑仪公主。。。。。。”
朗月歌耳中听得屋里在说苑九思,心中忽地一惊。待回过神后,立即起身步入书房,歉意的向朗弘道:“父亲,孩儿错了。”
看他心神不宁的模样,朗弘不由皱起眉头,挥了挥手,不予作声。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噼啪的雨声拍打着屋檐,映衬得书房静谧得诡谲。
谢彻默不作声地看着二人,无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寻一张木椅坐下后,也独自思索起来。
许久后,朗月歌渐渐抬眼看朗弘。他俊朗的眉目中带着深深幽色,似矛盾困惑地朝朗弘拱手:“父亲为何推荐淑仪公主为储君,这岂不是与我们所想要的背道而驰么?”
朗弘依旧不应他,朗月歌无奈补充下去:“是孩儿无用,困于儿女私情让父亲失望。可事至如今孩儿也未对自己曾经所作后悔,因为孩儿心中是知晓的分寸,明白自己是国公之子,姑母之仇不能忘。。。。。。”
他神态诚挚,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宫中的风声他依稀知闻一些,淑仪公主与朝中上卿走得颇近。
朗弘暗自冷笑一声,真是聂如扇养的好女儿,书念得平平,蛊惑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差。
虽然不知道苑九思与儿子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但朗弘相信自己儿子的品行,至少打朗月歌出生来,他就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初尝情爱,能想通便好。“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好,莫要再做什么丢国公府脸面的事来了。至于为父的目的——”朗弘声音温和些许,略显苍老的声音低沉叹道。
接到朗弘的示意,谢彻忙上前解释:“姑父一心为圣上,目的自然是好好辅佐圣上,为陛下铲掉那些个奸佞之人。”
若有所指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朗弘接着道:“这几日宫中你暂且别去了,其余为父自会处理。”
见父亲如此言语,朗月歌知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
雨刚停不久,天上的云压得矮矮的,虽刚下过一场,仍没见半点转晴的样子,看样子怕还会再落。宫中的宫道湿漉漉的,天气越来越阴冷。
“娘娘,娘娘。。。。。。”川穹面色仓惶地一路进了庭院,双手用力攥着帕子,似乎在努力维持着平时那股有条不紊的模样。
瑰延宫中幽香阵阵,聂如扇正在饮茶驱寒,被这声打搅,不由薄怒地朝她进来方向瞥一眼。
川穹看见慵懒坐在榻上的美人,心中的慌乱倏然平息许多。是的,贵妃娘娘这么聪明,不管发生什么她肯定都有法子解决的。
骤然收住脚步,川穹连喘气声都压了下来。
软榻上聂贵妃悠悠呷了一口茶,淡淡看向川穹:“这宫中的人好歹都称你一声姑姑。怎么,在这地方呆了几十年还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她尾音微扬,贵气逼人。
说着一边屏退其他婢女,聂如扇缓缓道:“说吧,什么事。”
川穹赶紧走到她身边,垂着头:“娘娘,前些日子您让奴婢查的事儿,奴婢都一一探清楚了。御史台新来的那位司务,他。。。。。。他名为白亦然,是柳城来的。”
“正是那位。”此时川穹已经冷静下来,声压得极低,在聂如扇耳边道。
聂贵妃夹着茶盖的纤细手指忽地一滞,“他来这作何?”柳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几十年过去,他不是早在柳城娶妻生子了么。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来皇城做什么官,再者,她真真从未听闻过白亦然在这儿有什么达官显贵的亲戚。
他是她的故人,还是关系不寻常的故人。
聂家是柳城富甲一方的商贾。而白家不过是有个当地的小官,后来家道又中落。年轻时候她确然有些荒唐,被白亦然的甜言蜜语与俊俏外表哄得晕头转向,甚至差点私授终身,酿成大错。
幸而她醒得早,没一脚踩进泥沼。
聂如扇是个口风紧的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这件事连川穹也不知道。
“真是许久前的事了。”低低沉吟半晌,聂如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茶具,眉眼间颇为不屑。
“想不到朗弘对这类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如此上心,还将人带入宫中,许了职位。想必也不仅仅是为了文献太子的事吧。”聂如扇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完全在忆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秋日凉爽,但此刻川穹两鬓已略有汗意。她心明知事情严重,没料到贵妃娘娘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于是领了命顺从地退下。
“朗弘,白亦然。。。。。。”眼看房门合拢,聂如扇低声念着二人的名字,冷冷地嗤笑一声。
“到底想做甚?难不成还想凭这些胁迫本宫么。”聂贵妃嘴角带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目光悠然。
***
深秋欲尽,普陀寺最近却下起了秋雨。
虽说都是绵绵细雨,可一连就下了好几日。普陀山山势陡峭,下山的路本就不大好走,加上这几日雨水冲刷,山路都泥泞不堪,已然无法通行了。宣帝也派人捎话来,苑西荷回宫的日子可以往后延几天。
雨天的云,低沉沉的,压的苑西荷有些喘不过气。
苑西荷沿着寺庙中斑驳的长廊,前行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或许是走得有点乏,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看着廊外细雨纷纷,心里不免叹息:“明明就该是回宫的日子,便逢上秋季不常见的绵雨,不知老天爷是真的在帮我,还是觉得我一身罪孽尚未洗净,留我几日—— ”
“不过终究雨,还是会停。”长廊的石板路回荡着苑西荷的声声叹息,雨缠绵而惆怅。
此时的秋风都夹杂着冬日的凛冽,和着细雨,丝丝凉意侵袭着周遭。
苑西荷陷入沉思,浑然不觉,直到打了声寒噤,方才从沉思中转醒。将欲起身回去,一件褪色到有些发白的薄袄子披到了她身上。苑西荷转过头发现,清玄正在自己背后。
“近日凉意四起,方才见施主衣着单薄,本着施主乃寺中之客,贫僧就取了一件薄袄给施主披上。袄子有些破旧,施主莫要嫌弃,身子为重。”
他本是回自己住处取佛经的,不料就看见她一个人衣衫单薄地坐在不远处的长廊中出神。
拢了拢披在背上的衣裳,苑西荷垂头间便嗅到上头干净的皂角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眉宇间前一秒的愁云惨淡,转瞬之间已经消散大半。如同一道和煦的暖阳照在心间上。
她不由笑了起来:“不打紧,真正让人觉得暖心的,是师父您,并不是这件衣裳。”说罢觉得自己言辞有些不妥,脸微微一红,不再看他。
但左右又想瞧瞧清玄对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反应,苑西荷按捺不住地偷瞟他。
她有意无意地向清玄透露了一丝暧昧的情意,清玄却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地回应:“施主近些日子抄写佛经,倒是悟出许多禅理。举手之劳,与人方便而已。”
清玄的回答,虽在苑西荷意料之中,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和无措。在他眼里,她应该也和每日来这儿拜佛烧香的信男善女一样吧。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有意的回避自己的话,还是真的那么单纯,不懂一点红尘俗事。
说话间,天空的阴霾已经渐渐散去,放晴开来。
雪白的手指微微遮了遮穿破云层的刺眼阳光,苑西荷终于展颜笑了,犹如荷花尖儿上晶莹的露珠,干净而清澈。
“最近的天都阴沉沉的,这下子突然就放晴了,暖洋洋地倒是十分让人亲切。”
空幽的山间有鸟声回荡,苑西荷来了兴致:“不如师父带我去别处走走,早听说普陀后山有风景怡人。”小脸上半是渴望半是少女的娇俏。
清玄本是看她冷,打算送件衣服后,就前去禅房诵经礼佛。于是推辞:“贫僧事有不便,施主不若叫款冬施主或其他僧人陪您同行。”
听闻推辞,苑西荷难得地使起小性子:“款冬被我差遣去别处了,不在身边。再者我与这寺中其他僧人也不熟悉。近日抄写佛经,柔德有些许不懂之处,还想请师父指点一二。”
后山的路不大好走,清玄见她只身一人又放心不下,于是首肯下来,带着苑西荷走向后山。
山路幽寂,偶闻鸟啼。清玄道着佛理,一一为她解答,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