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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此时此景,她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担忧与受责并重,她又怎堪承受?
想像着蕊欣面对那咄咄『逼』人的家仆,解释并又赔罪的谦卑神情——隐忍、担忧、恼怒,顷刻间,我心头的苦涩更甚,泪水则顺势涌出眼眶并沿着脸颊一路滑去,冰冰黏黏的,便慌忙用手擦了去。
我仔细地聆听着窗外的动静,良久,蕊欣那女扮男装惯常所用的装饰男声响起,嗓音中充满了不尽的压制与艰涩,“秦某并非无良之徒,你家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至死都弗敢相忘,可是,我的兄长至今都尚未清醒,所以,还请你家公子能够谅解,待兄长醒后,我定会前去重谢,绝不会食言!”
我意识到这样的请诺定难说服于他人,便想唤蕊欣进房来,可发现自己竟无大声喊出的力气,只得暗自叹息。
“匹夫之言,怎可信赖!?我家公子乃万金之躯,怎会贪恋钱财等身外之物?你的报答不要也罢!”那男声愈发地鄙夷和刻薄,声调凌厉,“你等还是快快……”
“同禹,休得无礼!”一柔润得体的女音及时地阻止道。
“舒姐姐,这……”那男声立马变得迟迟诺诺起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人方便亦即与已便也方便,夫人的轿辇已到了,公子交代该启程了。”那女声沉稳得当,不急不徐,甚是悦耳。
“什么?”我听到了蕊欣的急呼声,其嗓音甚至有些变调和异常,“你们即刻就要离开?连日来,我只顾为兄长的病症拜走奔波,还未曾寻机会报答于你家公子,你们这样便要离开,我的心中甚为不安和惦念……”
“无妨,我家公子并不计较如此些微末节之事,还望你能好生伺候你兄长的病疾。”紧接着,步履离开的声音响起,轻盈和缓,尔后顿住,“同禹,还不快走!”
过了片刻,又一橐橐的脚步声响起,由重渐轻越来越远。
我再次环顾了一番房间的布局,紫『色』的帐幔,翠润『色』的屏风隔断,清雅素馨,窗台花架上一株滁菊正开的艳丽,衬着那褐绿『色』的茎苇,情趣昂然活泼。
迟疑了片刻,还不见蕊欣进来,我便尝试着下了床,但是脚甫一挨地,整个人便晕眩起来,如踩在柳絮上般,飘飘地,虚虚地,一个踉跄,遂带倒了床边的几案,人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不禁痛呼出声。
这时,门“晃呀”一声被急急地推开,蕊欣径直冲到我的身边,惊呼道,“姐姐!你…可有大碍?”
我看了看蕊欣那慌『乱』不安的神情,虚弱地笑笑,“只是…疲惫了些,你毋须担忧。”
只见蕊欣的眼睛突地蒙上了一层雾气,泪影斑斑,“姐姐,你的这场病疾来势汹汹,大夫已说不大好医,我怎么能够不担心不焦虑?姐姐你且听我一句,待把身子彻底养好之后,再启程前往宛城也不迟,如此…可好?”
本想劝慰她几句,可是看着她那双越来越朦胧不晰的眼眸,仿若泪水即刻会滑落般惹人怜惜,我动了动嘴唇,终是不知该从何处起言,于是,只得低低地答曰,“好”。
蕊欣边服侍我躺下边问道,“姐姐,你可想食些糯米白粥?我顺便在粥里加了些蕃邦的水晶红枣,清淡爽口、香滑怡人,可补血气,是极好的膳食呢!”
我苍白莞尔:“也是,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倒真是感到有些饿了。”
立刻地,蕊欣收起了脸上的忧虑凝重,轻快地言道,“姐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久,她便去而复返,双手端着海棠花纹饰的托盘,上面搁置一枚玉白『色』镶翠竹的精致瓷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我床前,我凝目视之,白『色』无瑕的瓷碗内里映着红白相宜的稀软汁粥,甚是诱人,不禁胃口大开,多食了几口,不经意间微微抬头,分明看到了蕊欣的眉角闪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喜『色』。
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争执,我便止住了蕊欣喂我下一口的连贯动作,“这房间是何人让予我们的?”
闻言,蕊欣却是一愣,顿了顿,脸颊却渐渐地红润了起来,顷刻间则如彩霞一般绚丽动人,与受过委屈和责难的神『色』竟大为迥异,我不禁疑『惑』道,“是否还不曾知晓来处?”
“正是如此!那日,姐姐你突然晕倒,我大为惊慌,一时之间无了主意,这时,那位公子的下人过来言道,他家主人要空出房间让你将养,但是四日以来,姐姐你都迟迟未醒,我慌虑尤甚,还未曾前去拜偈和道谢。”
尔后,她的脸颊愈发地妩媚和红艳,因此亦显得其肤『色』格外地细腻和柔美起来,只见她又迟疑怔忪了片刻,仿佛是沉浸在了回忆和惊艳之中,终再道:“我初见姐姐之时,只觉蓬莱仙子也不过如姐姐这般,不成想世上竟还有那般相貌的男子,堪与姐姐媲美!”
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起来,心脏亦开始没有规律地剧烈跳动,恍然若梦,喃喃而语,“你…是说…如仙祗一般的绝世男子?”
“是然!只可惜…已经有了妻室,那位公子一直在驿馆里等自己的妻子前来汇合。在无意间,我曾听到了他的那些下人们在私底下言谈,那位公子很是疼惜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关怀备至,那女子可真是…有福之人!”蕊欣似是没有觉察到我那愈来愈苍白透明的脸『色』,独自沉醉在了自己编织的羡慕和憧憬之中,其语气中亦竟有些浓浓的惋惜和不甘味道。
自蕊欣跟随我以来,其『性』格日益稳重深沉,思理也愈发清晰流畅,极少似今日这般失态和无设防,想到于此,我的心便开始剧烈地绞痛起来,更觉得呼吸不畅——如若,如若那位惊世公子便是韩子湛,那么,他的确是有着能使得天子女子动心并恋慕的气度和风华,可是,他的妻子,他那位疼惜并受爱宠的妻子又是何人?
蕊欣曾言,韩子湛因不愿妻子悲伤难过而毅然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婉拒了沈熙昊的指婚,导致今上龙颜大怒,只是韩子湛才识惊绝,沈熙昊只得作罢退让,称今后不再干涉其婚事分毫,但是,如若,那位公子是韩子湛的话,那么,他的妻子会是何人?如若是尚伊,那么尚伊,她又会是怎样一个纯美至胜之人?
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妻子”、“等待”、“挚爱”、“疼惜”等字眼,一时间,灵魂亦仿佛出了灵壳一般,脑海里混沌一片,麻木呆滞,蕊欣终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慌『色』呼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猛地掀起被褥,支撑起孱弱的身体,茫然地起身下床,蕊欣硬是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起我的肩臂,脸『色』瞬时又苍白起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木然地看着蕊欣的大惊失『色』,淡淡无力的话语似是飘了空中,脑海中韩子湛的身影愈发清晰眩目,动人心魄,“他们…现在置身于何处?”
“他们…他们刚刚…刚刚离开……”蕊欣的嗓音竟有了些踟躇和哽咽。
“那位公子,他,他有可能…是…韩子湛。”我艰涩地吐出这个时刻缠绕在心头且又刻骨铭心的名字,恍惚瞥见蕊欣的脸忽地无了血『色』,支持我的力道即刻散了大半,我顺势往地面上坠去。
在蕊欣发呆和失神的空当,我已经无意识地拂开她的扶持,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并往那位公子所居住的房间跑去,朦胧地,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蕊欣变了音调的惊呼。
似是用尽全力般,我艰难地推开那扇镂花古典的房门,里面却空空如也,黯然沉寂,望着这间冰冷无息的房间,我欲哭无泪,脑海只闪现跳跃一个失望又心痛的念头,如鬼魅般萦绕不去——
我和韩子湛错过去了,我和他又一次地错过去了,错过去了……
第5章 情系何处()
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景浩廿三年秋,明轩帝沈显病疾日重,朝中局势愈发混沌杂『乱』,如同离弦之箭般蓄势待发。
沈显共有九子六女,早年曾立皇后徐氏之子沈熙桰为太子,可太子昏溃,侍宠而骄,阴佞跋扈,才华平庸,终为沈显所不喜,于景浩十一年废之,之后太子位便一直空悬。
自太子被废后,各位皇子平日里虽然和谐相安无事,暗里争嫡斗争却汹涌澎湃,尤其是近年来,整个争抗局势愈演愈烈。
沈显病重以来,皇三子沈熙泰为朝中大臣所看好并推崇,加之其有丞相薛子慕的强大后台,呼声有愈来愈高之势。
皇三子沈熙泰,『性』情温润,才华谋略绝胜,行事作风亦最肖沈显,自小便极受恩宠,据说凡朝中政事,无论大小,沈显总会先询其策略和看法,听毕,遂大悦赞之并予以采纳。
再者,其母薛氏为丞相薛子慕之胞妹,容貌丰美,温和恬静,雍容华贵,是自柳贵妃逝世之后甚得沈显宠爱的妃子,即使以子凭母贵言论,其余皇子的根基也不可与皇三子相提并论。
相应地,薛氏一族也是现今唯一堪与陈沅江抗衡的族派,可陈沅江此时却一反常态,不若之前在政事上的铁血凌厉,言语甚少,口风亦甚严,政见极为不明朗,朝中各大臣起先争相观望,在支持沈熙泰之时还不忘斟酌掂量陈沅江的态度,却见陈沅江一直告病在家,拒不见客,疏淡沉默,便渐渐放宽心怀力捧皇三子,霎时沈熙泰大有天下归心之势。
而在这场争嫡之战中,除却永远丧失机会的沈熙桰,此刻风光无限的沈熙泰以及清心寡欲甚不为人重视的皇七子沈熙昊,其余各皇子势均力衡,都拥有自己的权僚和谋士,亦有逐鹿中原进而分庭抗争之势。
皇七子沈熙昊,其生母即为红颜薄命的柳贵妃,柳氏非官宦之女,出身于民间,貌美素洁,气质超然,进宫和突然得宠仿如传奇,据说沈显曾竭力搜罗天下珍奇稀世之物只为博得其欢颜一笑,奈何这柳贵妃经不起生育之苦,在诞育沈熙昊之时难产而逝,听说柳贵妃离去之日沈显大为悲恸,情绪悲凉麻木,甚至为此辍朝达两月有余,无辜的沈熙昊因此受累,自小就失去了母亲不说,又担当了克母之罪责,为沈显所不喜,冷落凄凉地长大,在这样悲凉的境况下,沈熙昊『性』格乖张,冷漠疏离,不喜言语,甚少在朝中『露』面,仿若沈显并无此子一般,更不为世人所关注看好。
但是皇位传承此等大事,最后还得裁决于沈显的懿旨评判,大臣意见也不过尔尔,即使如今沈显权势日益流失渐现危机。
对于朝中政事以及这些明争暗斗,我并不感兴趣,至于陈沅江的态度和看法,我还是渴望知晓,只是最近他一直沉默——“抱病在家休养”,我还未曾寻找机会相见,但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我可以隐隐猜到整个形势很不乐观,看似极有利于皇三子,实则并不简单。
立于娉折湖畔,我默默地凝睇着幽幽蓝天上祥和变幻的白云,心中的不安甚深——在沈显病症愈来愈棘手以致于太医皆诚惶诚恐、束手无策的情势下,陈沅江却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发一言,这样的境况实在诡异莫辨。
浮想涟涟,又将视线锁定于槭树繁茂的陈府大院,藏心阁雅致静幽,娉折湖绿水微皱,花香芬芬,平静如画,安静和暖,外界的一切波澜争端似乎并不曾影响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