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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的声音远远传来,凡空脚步顿了顿,就继续朝前走,直走过三个巷口。她见着那孩子的时候未曾见着人追来,那是个极为聪明的小姑娘,她之所以会被抓,想必是因着自己的那句话。
前边突然嘈杂起来,有不少人围在一座府门前,凡空眸光闪了闪,她缓步走到人群外,目光看向李府的大门。
两个穿着深蓝『色』粗布短打的壮汉手里攥着麻绳,骂骂咧咧地从李府中走出来。麻绳另一端绑在一个娇小的身躯上,那汉子嫌她走得慢,用力一拽,便听得那孩子痛哼一声,腿脚绊在门槛上,顺着两步台阶摔下来,顿时额角便青紫一块,隐隐有血渍擦在地上。
围在府门外的路人纷纷惊惶,不少人怒目而视,却未有一人上前,怕引火烧身,虽心中不忍,但也只能袖手旁观。凡空沉着脸,娟秀的眉『毛』微微蹙起,她轻轻拨开拥挤的人群,出现在那两个家丁身前。
左边光着膀子的壮汉见和尚挡道,不由挑了挑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哪里来的臭和尚,快些走开!李府可没有什么斋饭给你!”
凡空没有挪步,那壮汉比她高了一个头,她需得仰起脸,才能直视他的双眼。她没有说话,那双淡然无波的眸子却看得壮汉心头有些发寒,他脚步缓了缓,眼前的小和尚看起来十分瘦弱,似乎初冬的风稍大一点,就能将她吹走,但看在这壮汉眼中,却给他一种难以逾越的感觉。
“我愿意缴纳这孩子赎金,请施主开个价。”
她的声音平缓清澈,似乎有一种『荡』涤人心的力量,围观众人见和尚出头,尽皆哗然,无人敢出声帮腔。那两个极为高大的汉子同时愣了愣,旋即猛得回过神来,其中一人抱着双臂,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一身粗布的僧袍,怎么都不像有钱的模样,顿时乐了,讥讽道:
“你个穷酸的和尚能有钱交赎金?”
凡空平静的目光毫无波澜,握着禅杖的手轻轻一提,只听咚一声轻响,金『色』的禅杖便落在那壮汉面前,杖尾深陷地面,足有寸余。两个壮汉瞳孔骤然一缩,他们看向凡空的目光顿时凝重许多,这个小和尚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但他们话已出口,即便真的动手,也绝不会在此时松口,自损颜面。
“这根禅杖乃是贫僧唯一贵重之物,兴许还能换些银两,便用这禅杖换那孩子,两位壮士意下如何?”
在两个壮汉警惕的目光中,凡空并未如他们料想那般爆起发难,她只平平淡淡地开口,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两个李府家丁不觉间竟松了一口气,他们目光扫过禅杖,尖锐的眼力告诉他们这禅杖的确不凡,旋即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决意。
他们抓来的这个孩子其貌不扬,又极为邋遢,即便送去了窑子里也卖不出好价钱,这和尚倒是送上门的傻子。稳赚不赔的买卖自然要做,左侧那汉子伸手抓起禅杖,目光斜扫了一眼身后,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放人吧。”
另一个汉子『摸』了『摸』脑袋,骂骂咧咧地走了两步,来到那孩子身边,伸手去解麻绳。却见那孩子浑身一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堪堪将他伸出的手躲了开去。
“不识好歹的兔崽子!”
汉子大怒,抬起手掌就要扇下,眼看粗糙的大手带着猎猎掌风就要落在孩子身上,那汉子突然眼前一晃,凌厉的手掌再也落不下分毫。凡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与孩子之间,左臂抬起,将他的手掌稳稳架住,她垂了垂眉眼,右手捻动菩提子,低声呢喃:
“阿弥陀佛。”
那汉子被这一手骇得心惊肉跳,不敢再继续试探,与之为难,忙放了两句狠话,就同另一人快步回了李府。围观之人见此事已了,纷纷退去,脸上倒也自得满足,闲来饭后又多了一分谈资。
见得人群散去,凡空来到小孩跟前,替她解了身上的绳索,温声问道:
“你家住何处?”
孩子明晃晃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所以也没有给出回答。凡空眉眼低垂,伸手拉了孩子骨瘦如柴的胳膊,其上有不少乌青的鞭痕,令得她平静而慈悲的目光中透出些许悲悯。
那孩子缩了缩手,却未能从她手中挣脱,被她握住的地方突然亮起莹莹的白光,不多时,她手臂上的鞭痕便淡去许多,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也随之消散。孩子依旧凝视着她,只是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有晶莹的泪珠缓缓汇聚。
凡空『揉』了『揉』孩子乌黑的发:
“随我来。”
小镇的街道并不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而有所改变,它依然是最初那般热闹平和。没了禅杖的和尚双手合十走在前面,矮了一个头的邋遢孩子跟在她身后,凡空的步子小而缓,令得孩子能不费力地跟上。
凡空准备先带着她找到落脚的地方,老和尚告诉她小镇西边有一户孙姓的人家,是庙里常来的香客,与寺庙中的方丈熟识,她下山后可以拖孙家的人寻个住处。
“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微微低着头跟在凡空身后,从开始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凡空也沉默着,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前传来的声音,她愣了愣,抬眼看着凡空单薄的背影:
“我叫姬……小白。”
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话音落下之后,姬小白看见凡空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虽然只是顿了一瞬,快得仿佛错觉。她仰头看向凡空光溜溜的脑袋,期待眼前的人给出多些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失望地垂下目光。
“很久以前,我养过一只白狐,它……也叫小白,倒是挺有缘的。”
在姬小白面『色』沮丧的瞬间,凡空平静淡然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姬小白小小的鼻子有些红了,她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没有再说话。
依照老和尚的描述寻了许久,又问了几户人家,凡空终于将孙家的屋子找到。但是令得她颇感诧异的是,孙家的小院里长满了杂草,初冬时节,草叶大都枯黄,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木棉树,此刻叶子已经落尽,在一阵阵夹裹着寒气的风中瑟瑟发抖。
凡空和姬小白在院外站了一会儿,院子里没有生气,应当没有人居住,这与老和尚所说的情况大不相同。就在她们犹豫着该不该试着敲门看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你们是要找孙老太吗?”
凡空应声回头,见一位『妇』人抱着一盆洗好的衣服,目光中透着疑『惑』和警惕,紧紧盯着她们。凡空双手合十,朝『妇』人行了一礼:
“贫僧是普贤寺的和尚,寺中方丈与孙老太乃旧识,贫僧初来此地,代方丈前来看望故友,却见这院中似乎无人居住,可否请这位施主告知缘由?”
待凡空将来意相告,那『妇』人眼中的警惕之『色』才缓缓褪下,她左右看了看,才道:
“小和尚,你来迟了!前阵子孙老太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见了几个大夫都没有看好,现下被她儿子接到新屋去了,你要找孙老太需得去那湖边。”
说着,她指了指前方一座湖泊:
第三章 食梦鬼()
凡空顺着『妇』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青山掩映之间,有一汪澄澈的湖水落在山脚。湖边有几处矮房,又以当中一户两层小楼最为显眼,想来应该是『妇』人口中那孙老太儿子的住处了吧。
谢过好心指路的『妇』人,凡空带着姬小白朝那两层小楼走去,不多时,那小楼便在两人的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还不待两人靠近,便听得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凡空顿住脚步,伸手将姬小白护在身后。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得站在她身后的姬小白愣了愣,她抬眼看向凡空光光的后脑勺,竟觉那脑袋上反『射』的阳光格外温暖,直照进了她的心里去,将初冬些微的凉意尽数消融。
只听砰一声响,那院门豁然洞开,一道人影仓惶地从屋里跑出来,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一边尖叫着一边朝凡空两人跑来。凡空眸光一闪,淡然无波的脸上神情稍稍松动,她抬起左手,一圈金光自她手心亮起,越过来人落在空处,却听得空中无端响起阵阵爆鸣,那冲到凡空身前的人影也在此时两眼一翻,朝地面落去。
凡空上前一步,将那人影扶住,这才发现已经陷入昏『迷』的人乃是一个面『色』苍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小院中其他人也在此时追了出来,他们都见到了刚才那一幕,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上前自凡空手中接过昏『迷』中的老人,仔细检查了一番,见老人无恙,他着实松了一口气,看向凡空的目光客气了许多:
“小师傅好本事!在下孙立业,代老母谢过二位!”
凡空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贫僧法号凡空,请问这位老太是否是常去普贤寺进香的孙老太?”
孙立业闻言一怔,旋即多看了凡空两眼,这才点头:
“正是家母。”
孙老太本不姓孙,只因为嫁了孙姓人,住在孙家,外人喊惯了,便都唤她作孙老太。凡空了然,她抿了抿唇,看着昏『迷』中的老人和神『色』焦急的孙立业,想起先前在老太身后见到的东西,她不由垂了垂眼眸,压低了声音道:
“孙施主,贫僧在来路上听闻老太身患怪疾,然刚才一瞥之下,贫僧发现,孙老太似乎未曾得病。”
孙立业猛然一惊,忙阻了凡空的话头,警惕地四下看看,见周边并未有人注意,这才抱着孙老太起身,对凡空道:
“小师傅本领高强,仗义出手,不知可否赏脸于院内一叙。”
凡空面『色』不变,早在先前出手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此时的情况,便垂下眼睑,应了声好。两人跟在孙立业一行人走进孙家小院,此时院中已经聚了些人,孙立业挥手让院中的人都退下,叫一女子将孙老太照看着,这才领着凡空和姬小白入了茶室。
茶室内有熏香,一只矮几,三两蒲团,地面铺了一层云木,脚踩上去嘎吱作响。凡空与孙立业对向而坐,姬小白趴在她身边,小脸埋在臂弯里,时不时偷偷打量凡空清秀干净的侧脸,眼里闪烁着莫可名状的光芒,凡空目不斜视,仿若未觉。
“这茶是我自己家中所产,小师傅尝一尝。”
孙立业将手中茶壶微倾,热水注入茶杯,浓郁的茶香立即充溢了整间茶室。姬小白闻着茶香,顿时小肚子咕咕直叫,她先前饿急了,才抢了那女子的馒头,还叫凡空抓了个正着,不等她等到凡空来,又被李员外家的人绑走,一直未曾吃东西。
此时飘散开来的茶香引动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她眼巴巴地看着凡空双手接过茶杯,自掌心转了三圈,然后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味微苦,入喉醇香,韵味悠长,好茶。”
“得小师傅称赞,孙某不胜荣幸!”
孙立业面上带笑,先前的焦急在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他的一言一行都体现出极好的修养,他没有主动提起孙老太之事,凡空也就没有抢先开口。
静谧间,姬小白咽口水的声音便显得异常清晰,凡空侧了侧头,素来平淡的眸子中隐隐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在姬小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