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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青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故?”
李文柏从竹筒里面取出一个大布包,打开以后直接里面有三个小布包,一一打开,只见三包里面依次放着香炭,草木灰,细沙,最后一层则是明矾。
这香炭并非高官富贾家中所用,以香木或者果木烧制,有着香味的木炭,只是用竹子烧制而成,燃烧起来烟量很小的普通竹炭。
贺青皱了皱眉道:“这是何物?莫非符水不成?”
李文柏一愣,这符水一说由来已久,很多百姓家中有人患疾,便会求一杯符水,这符水有用纸符灰烬兑水,有用香灰兑水,也有用草木灰兑水的。
李文柏正不知道如何解释这过滤之说,一直低着头也没注意贺青的表情,便应道:“也可理解成符水。”
贺青当即沉下了脸,“李文柏,我观你也是读书之人,怎么做这般怪力乱神之事?”
李文柏大惊,这才想到贺青本就是武官,大多数武官不迷信,不喜佛神之说,因为在军中免不得杀伐果断,若是信此之说不是作茧自缚吗?
李文柏大急,也顾不上贺青懂不懂了,连忙跪地解释道:“这谭中之水污秽杂物太多,兼之有各种虫卵,若是直接饮用就难免像中了蛊虫一般,腹中绞痛是轻,若是长期如此,腹内生虫,得之疟疾会让人高烧不止,身体生寒,别说上阵打仗,就是活命与否都很难说。我以三种常见之物为媒介,把潭水倒入其中,潭水层层下流,把其中污秽之物附着在木炭,草灰之中,沙土空隙更小,能把草灰留下,只让清水流出,这样的水里面并无污秽之物,直接煮沸饮用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最后一层则是明矾,进一步进行絮凝的作用,从而净水。”
贺青一听便明白了,只是心中还不喜道:“既然如此,你又何来符水之说?莫非欺骗与我?”
李文柏连忙说道:“并非如此,只是将士情况紧急,若解释就会耽误时间,恐怕情况会更恶劣,望将军赎罪。”
贺青是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若是李文柏说别的可能还会继续做他说,既然提出了将士的情况,贺青便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便恕你无罪,若是能够解了饮水之苦,还有大功。”
见贺青赏罚分明的态度,李文柏才安心站了起来。
贺青吩咐道:“将桶中之水煮沸与我,待我试试李文柏这个方法可有效。”
营中众人急道:“将军不可,我等众人皆可尝试,唯独将军不可,若是有所意外,我等担不起干系,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望将军珍重身体?”
贺青脸色一沉,怒道:“怎么,你等要造反不成?你等喝得?如何我喝不得?如今前方情况紧急,若饮水不能解决,将士日日有患疾者,何人打仗?如果所带饮水枯竭了,我不是一样要喝?难道我还能不饮不食不成?速速听令,按我说的去做。”
众将还在踌躇,贺飞宇便走了过去,提起大桶,把水倒入一口大锅,引火煮沸,用竹杯舀了一杯,也不顾沸水滚烫,略微吹了一吹,一饮而下,见自身无碍,又换了个杯舀了一杯,递给贺青道:“将军请用。”
众将见将军都饮了,便每人舀了一杯准备饮下,贺青怒道:“若此法不管用,众都患疾,军中何人带领?我一人饮便可,你等不必,否则军法伺候。”
待水温低了一些,贺青一饮而下,众将都是随贺青征战多年之辈,随之一饮而下道:“将军责罚便是,我等不会让将军一人犯险。”
贺青叹道:“你等如此作甚?罢了罢了,饮都饮了。李文柏,我且问你,可真管用?”
李文柏拭了拭额头的汗,心中想到,不就是一杯水吗?至于如此?别说已经过滤了,就算没过来最多也就拉肚子呗!这些人这样,要真是一锅毒水,那不是一锅端了?
想是想,不过李文柏也被众将士的忠心所感动,连忙道:“将军放心,李文柏用项上人头做保证,若是无效,李文柏愿一死承担。”这也是没办法,就是李文柏不这么说,若是真有什么意外,将军能饶了他,军中将士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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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所有饮用被李文柏处理过水源的人;身体都无碍;众将观看李文柏的神色才松懈下来;李文柏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不管是谁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将士紧紧盯着看上半个时辰;恐怕都会被冷汗湿透衣衫。
贺青道:“你等试过以后身体可有何不适?”
众将尽皆摇头称无有不适。
贺青命账下小军把军医召唤进来。
军医见礼后不再多言;等贺青发问。
贺青言道:“军士情况如何?”
军医连忙道:“回将军,经过在下处理以后,军士们的情况都以平稳;只是有一事尚未解决。”
贺青问道:“何事?”
军医说道:“军士们如今情况平稳只是暂时的,还需要用清水熬制汤药,连续服用才可以去根;只是药材军中储备加上我四处所寻都以齐全;可如今军中水源短缺,谭中之水不敢取用;而我们有没有足够的清水供应如此的的将士。”
贺青点了点头道:“这事我已有解决之道。”说完一示意;让小军把还剩下大半天处理过的清水的水桶抬到了军医面前问道:“这水可否使用?”
军医看到桶中之水清澈见底;并无异味杂色;大惊道:“将军可否是想用给各位大人准备的干净水源熬制汤药?万不可如此;给诸位大人准备的水源是从广陵城中运输而来;虽水质无虞,无奈数量太少,不够军中将士使用;若因此在劳累诸位大人身体不适;这般干系在下且承担不起。”
贺青虽然听出这军医是为了自己前途担忧,但也不妨他对自己和诸位将军身体担忧的情真意切,微微笑道:“不用如此挂怀,军中士卒如同我的后生晚辈一般,若不能共苦如何统兵?观军中士卒如此痛苦,老夫五内如焚,你只管把士卒医治好便是。水源问题已经解决,此乃李文柏又立一功,具体缘由我不便多说,你待测试一番此水可否熬药。”
军医感念贺青的仁慈与爱兵如子,又惊叹李文柏的神奇,同时也大喜过望,如果军中士卒的身体一直患疾,此仗不打也罢!但因此自己也会获罪不轻,如今有解决之道,即便不会为自己添一笔大功,也避免因此而记大过。
秉承着医者父母心,为患者负责的宗旨,军医掏出各种检测之物,有银针这类李文柏能够知道作何用的,还有一些药粉之类,李文柏不知有何用处的。
军医用一个粗瓷碗舀出一碗清水,粗瓷碗碗口宽阔,便于观察,之所以不在军中普及,并不是造价昂贵,只因容易破碎不宜携带。
军医把手中的各种东西轮番测试观察,半晌后发现无有变化,便又舀了一碗已经煮沸晾凉的水饮下,观察着在体内的变化,半响无虞后有直接饮了一小口冷水。
入口的味道甘甜,与从广陵带来的水并没有什么分别,细品之后,军医喝了一碗水。
所有人都在等待,看军医是不是有不良反应。
良久后军医大喜道:“禀将军,此水虽然没有从广陵府直接运送过来的水味道清甜,但水质恐怕不比远送之水差,直接饮用尚且无恙,煮沸饮用更是无虞,熬煮汤药不会有何问题,只是这水不知道有多少?可否够全军将士饮用?如果可以,在下斗胆望给全军将士熬煮汤药,虽然如今患疾者尽百余人,但是引用过潭水者甚多,难保有人此时因身体强健暂时无碍,日后疾病发作,损失战力。”
贺青听言心中长舒一口气,面上皱纹稍舒,口中道:“你有此心便好,如果全军将士皆无碍,我记你一功。”
军医叩拜道:“谢将军抬爱,在下不敢奢望大功,只望将军不怪罪在下不察之罪便好。”
贺青摆了摆手道:“此事怪不得你,将士饥渴,取用潭水,谁也想不到无人下毒却比下毒还厉害。你且下去准备药草,今日原地休整,希望明日将士身体康复。”
军士躬身离去,贺青对李文柏道:“李文柏,话你以听过,可有问题?”
李文柏躬身道:“将军,这滤水之法看着玄奥,实则简单,只要将军派遣一众军士到周边砍伐竹木,不用太久时间。”
贺青点点头,再看李文柏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道:“本将让贺先锋带五十身体无恙的士卒配合与你,可够?”
李文柏连忙道:“若不能完成,李文柏愿受处置。”
贺青语重心长,伸手按在李文柏的肩上,道:“全军将士的安危都交付在你身上了,若是能够解决,我代全军将士感恩于你,必给你记上大功一件,又何来处置之说,你且去吧!贺先锋,你挑选士卒配合李文柏。”
“是,将军!”贺飞宇庄重地行了一礼。
***
李文柏和贺飞宇两人出去以后,众将也尽皆告退,毕竟军中事物繁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滩事。
贺青见到帐中无人,不由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带着李文柏出来是对的,此子虽然对战阵之事不通晓,但是能帮到他所不擅长的地方。
李文柏和贺飞宇出去以后,见到四下无有杂人,贺飞宇放松了许多,对李文柏说道:“此次水源之事,多谢!”
李文柏摇了摇头,能够为这群将士解决麻烦,如果以前是想立功,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相处,给这些即将上战场的将士尽他所能,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贺大哥不必客气,我不过一凡夫俗子,只不过喜欢观察日常事务,这些构想也不是我一人独创,只不过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改良而已。”
贺飞宇见李文柏如此谦虚,对他好感更胜了,有些担心的说道:“李贤弟,本来让你随军,是当做向导之来的,可是当向导就要随我在前面探路,如此安全不能得到保障,不如我禀报将军,把你留在中军吧!这样你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而且也能发挥更大的能力。”
李文柏挥了挥手,微微一笑后道:“贺大哥关怀小弟心领了,但不可因为在下一人坏了军中铁纪,既然在下做了向导,自然当付这个责任,若只是因为在下有些许功劳便坏了军中铁纪,便让其他将士如何看待在下?又如何看待将军呢?”
贺飞宇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滤水一事可以说事关全军将士生死安危,如今又采割艾草,我军将士无有狼心狗肺之辈,必然感念李贤弟大恩,又如何会有意见呢?”
李文柏依然固执:“特例不能开,不然会有人觉得李文柏恃宠而骄,我等男儿辈,岂能因为怕死就龟缩不前?”他本就是半路跟着关中军的,军中只怕不少人都在观察他,对他心思微妙,他何必多生风波,能够解了关中军的燃眉之急便够了。
贺飞宇见李文柏如此执拗,又说的豪迈,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觉得这人越来越对自己脾气,如果两个人早认识些时间,必然会是至交好友。
贺飞宇说道:“既然如此,那为兄不再多言,只不过李贤弟要多加小心,你只需履行向导之责便是,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你可先行逃离,我不会因此看低你,相信将军也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李文柏本就不是鲁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