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附近逛逛好不好嘛,保证你还没看完账本就回来了。”
秦瑞吉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生怕憋到儿子,赶紧答应了,只是特别叮嘱要避开人群,又安排了一众侍卫跟着,才算是放了心。
为了周慧姬能随时歇脚,秦瑞吉又特别破例吩咐了马车。按理说,牲畜是不能进城的,秦家平时想要代步也是由轿夫挑着。秦志雄醉心权术,自从当了家主后很少碰女色;秦瑞吉家中姬妾众多却始终怀不上一个;秦书珩至今未婚。秦仲侜是很久没抱过孙儿了,特许了秦瑞吉的请求。
这大大的满足了周慧姬的虚荣心,她穿着华贵,珠玉闪耀其间,一看就是富家太太。马车旁跟着的秦家家丁更是让人退避三舍,生怕招惹了她。
终于,她摇到了布庄,说:“就在这儿停吧,我要选几匹料子给我儿做衣裳。”
水已见这本就是秦家的铺子,便多了句嘴,说:“七姨太,不如让掌柜的送进府里给您慢慢挑。您身子重了,这样折腾三爷看着心疼。”
出门时秦瑞吉特别找了水已和萧帧跟着,想着大人不好逗趣,小孩子则没那么多忌讳。他又特意吩咐了不管到哪都要先劝上一劝,水已不敢违背主子意思,赶紧把话说完。
周慧姬脸色当即就变了。她今天出门就是为了显摆的,也是为了让掌柜的认人的,自然不可能不进。原本这话劝也就劝了,让她不满的是那声“七姨太”,喊得好像个外人。
她冷道:“不拿东西我怎么下马车!”
水已只是做个表面功夫,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听话的从马车上拿下一根踩脚的凳子来。
周慧姬高高的站在马车上,扬着头说:“听说为奴为婢要为主人赴汤蹈火……我‘七姨太’还是你主人吗?”
水已见她脸色不对,赶紧往地上一跪,认错道:“奴才当然是主子的奴才。”
萧帧低着头在马车的另一边,他还不太适应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还好西凉没人认识他,否则他真不知怎么办了。此刻听到这话心中警铃大作,水已年纪还小不清楚这种语气代表的意思,萧帧混过官场自是熟悉不过了。
曾经多少次他这样趾高气扬的对着下人对着平民说话啊!
他来不及细想,就听周慧姬说:“跪过来点!跪好了!”
萧帧心中一冷,水已不过七岁多大的孩子,平时伙食吃得不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这么小的孩子,这姨娘居然要把他当凳子踩,简直丧心病狂!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萧帧也不是从前的萧大人。他赶紧跪着爬了过去,求情道:“夫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怪罪。你踩奴才吧。奴才身子硬朗经得住,踩着更舒服。”
小水已这才发现自己惹了祸。他虽不知道是何缘故,却知道那双身子的人踩在自己身上,自己定是撑不住的,万一摔了人,连母亲都会被自己连累了。他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求情还是该感谢萧帧。
周慧姬看萧帧也是一表人才,模样也生得俊俏,顿时觉得这样的人臣服在自己脚下比一个小孩子有趣多了。她笑得花枝招展道:“既然你这么有心,那就再跪过来点吧!”
萧帧低着头,咬了牙关,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头已经伸到了马车下面。周慧姬这才满意了,一脚踏在他背上试了试:“果真!”
旁边的侍卫看得心惊胆战,赶紧扶了她下来,生怕她摔着。
周慧姬下了地,故意往旁边移,对着萧帧说:“你很好,起来吧。”
她这一动不要紧,不偏不倚踩在水已的手指上,水已当场痛呼出声,又赶紧收住了,眼泪啪啪往地上掉,磕头道:“瓶子知道错了,主子开恩那!”
周慧姬还是没有动,直勾勾的看着萧帧,等着他回话。
萧帧把周慧姬脚下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来不及考虑,赶紧跪着转了个身,说:“请主子网开一面,扰了这孩子。”
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连大人都受不住,更别说只是一个小孩子了。萧帧见她的脚还在有意的扭动,水已痛得直吸冷气,也不知道骨头是否还好。
周慧姬说:“为什么呢?”
萧帧心中焦急,赶紧又往前爬了两步,把周慧姬的脚根抬了起来,一边用拇指轻柔的按压打圈,一边说:“主子身子娇贵,疙着脚就不好了……奴才学过两天推拿术,斗胆帮主子按按。”
他一边按,一边给水已使眼色让他把手收回去。
水已忍了钻心的痛,赶紧往后挪了两步,离出一段安全距离。
周慧姬的心思早就不在水已上了。她如今怀孕,腿部经常酸痛,在萧帧的按压下似乎好了不少。一个英俊小生对她百般讨好,她心里飘飘然得很,斜了萧帧一眼,才道:“走吧,站在这儿也怪累人的。”
扶人的活儿自然有丫鬟干,萧帧悄悄落在队伍后面,问水已:“手呢?没事吧?”
水已别嘴道:“谢谢萧叔叔。”
萧帧看水已的手已经肿了起来,赶紧让他做握拳张开的动作,以确定骨头有没有坏掉。一场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307水已的由来()
秦家布庄的事情传得飞快,连同萧帧的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让他倍受欺辱。做奴才的那个不是拜高踩低,在他们心中,深埋着对权利阶级的仇恨。如今见有人跌了下来,比他们的地位还不如,当然要趁机发泄。
旁人怎么看萧帧不管,他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做着他该做的事情,其他一概不闻不问。时间久了,便让人难免觉得他是真的死了心。
水已经过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亲密起来,甚至相约下午放工后去他家吃饭。
西凉城东北,这里临近宝石矿区,来往的多是矿工。宝石原石被从矿区挖回来,在这里集中,待简单的冲洗打磨后就会被运往更里面一些的商店加工。
水已家就在这里的棚户区,尽管萧帧内心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一处比镇安城棚户区更差劲的住处,连小院子都没有,只是一个路边的窝棚而已。这样的棚子在四周随处可见,它们就好像是西凉城繁华下的影子,无法被丢掉和抹去,只是悄无声息的隐角落。
水已娘早已得到了儿子的叮嘱说今天会带恩人回来吃饭。她见儒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赶紧招呼道:“水已多亏大人照顾了,甚是感激,快坐。”
萧帧弯腰走了进去,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说是凳子,其实不过是个被磨蹭得很光亮的大石头罢了。
火塘里咕嘟嘟烧着茶水,那蒸汽在干燥的空气中散开,让人的鼻腔好受了些。
萧帧蹲坐在地上,眼前浮现出小时候家的样子。除了搭棚子的材料有所区别,屋里的陈设都和那时候的家穷酸得不相上下。
那时候他家里经常也是吃不饱的样子,好在夜都天气炎热,也不需要像夜北那样取暖。父母每日都去供水点取了水,回来吃饭洗衣都得省着用。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他成人礼后,准确的说应该是直到他遇到了白素素以后才有所好转。
但这样衣食饱足的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父亲就被辞了工,家里每况愈下,还莫名的多了祸事,连仅剩的窝棚都被人拆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白家家主下的命令。他几乎走投无路,最后遇到了秦世岚,在她的帮助下才走上了仕途。
但好景不长,也许是他太过飞扬跋扈,也许是暗夜神没给他那个当官的命,他在风光无限时再次被白家踩在脚下。白素素,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最终还是抛弃了他。
再后来,几经辗转,他却落到在秦家伺候姨娘的地步。没了官职,连男子最基本的尊严也丢了。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恐怕是秦世岚对付白家的棋子罢了。至于他和白素素之间的恩怨,是是非非倒是说不清楚了。
他的脸正好隐在那煮茶的水壶背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却让人看得并不真切。他叹了口气:“哪里还是大人……水已是个好孩子,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两相尴尬,水已的娘一定是个不善言辞的妇人,在最初的寒暄后竟找不到话题。气氛沉默而诡异起来,萧帧确实也不像是来做客的,反而很是适应这种静谧的氛围。
水已娘坐在炕上,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察觉到他并不似寻常的奴才模样,便支了水已去市场上采买。
水已一出门,妇人就开了口,寒暄道:“寒舍入不得眼,像大人这样见惯了富贵之人,怕是坐不住的。”
萧帧也不再掩饰了,说:“我只是好奇,到底是多有志向的人,要一个不是家生子的儿子当大总管。”
水已娘脸色一变,警惕道:“我让我儿子效忠主家难道有错吗!”
她虽报仇心切,却从未对儿子提起只字片语,只告诉他在秦家要好好工作,只为赢得那一丝机会。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目标却被眼前的年轻男子看了个透彻,现在来兴师问罪,是祸也躲不过了。
萧帧坐在石凳上没有动作,只是提醒说:“作为一个还未满足温饱的平民来说,这目标大了些……不如当个掌柜实在。”
“我家小水带你来家做客,你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是想栽赃在我家么?”
“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萧帧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背了句诗词。见妇人脸色大变,他便知道今天自己是来对了。他笑道:“水已名字当真是诗情画意,却不知夫人的恨源自何处?”
等闲妇人,连大字都不识得,更勿论还要吟诗作对了。窝棚里谁说就不能藏龙卧虎,这妇人也绝对不是平民人家的女儿,但为何偏偏要藏在这窝棚之中。这一切确实值得深究。
妇人惊得站了起来,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喝道:“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既然已不能人道,心里也会和夫人一样有所怨恨。”萧帧从前最好脸面,可直到他所有的脸面都被秦世岚踩在脚下,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不可失去的东西。水已想必也是给娘亲讲了些大概情况,他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干脆直接把自己内心的伤疤揭与她看。
妇人终于松了口气,却并不放松警惕。她太弱小,弱小到萧帧这样的蝼蚁也可以将她毁灭。她无所依仗,凭的不过是心中那口散不去的怨气。
“你是谁?”
“前议院文书萧帧。”
妇人直视萧帧双眼,看到了他眼中和自己同样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可已沦为蝼蚁,便失去了撼树的资本。她心越冷,并不觉得萧帧找到她是件好事。
“你现在已不是官绅,说这些还有用吗?”
“有用无用夫人总要试试才知道。我之前在议院任职,多的不说,那五大世家的家主少主也是认识的。”
以萧帧目前的境遇要想说服人非常困难。他不怕妇人对他失望,而是怕妇人还没有足够绝望。只有在绝望中的人才不在乎面前是真的绳索还是稻草,只有真正在绝望中的人才会明知那是稻草,还是会紧紧抓住。
他问:“夫人觉得,错过我这个人,还要等多久?还会不会再遇到呢?虽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