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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一望无际，太过平静。白素素也察觉了不对劲：“这船上也没缺什么，妹妹若是介意，不如我们继续往忘忧去可好？”
莫晓夜原本就打算从翡翠城外绕过。如今翡翠集结了整个东临残余的兵力，她没有去硬碰硬的打算。城又没分给自己，要如何头痛也是张晓彤的事，随即点头答应。
白素素令手下用萤石打起信号。
不一会儿，另两艘船就聚了过来。白素素表明了要继续前行的意思，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莫晓夜客气道：“往后，东临还要仰仗各位了。”
“莫少主客气。”
张晓彤还想说什么，莫晓夜不想给她机会，道：“照规矩，我要去圣地一趟，就不参加你们的上任礼了，后会有期。”
再次启程，莫晓夜悄悄将小腿的匕首换到了手肘上，以方便随时取用。
船远远绕着翡翠城继续前行，远离了城市的光照范围。头顶的岩壁也高了，原本清晰的明冲光点渐渐变得遥不可及，似乎只差一阵风，便要归去。
莫晓夜心中一跳，顿觉不安，往指挥室走去。她前脚刚进了指挥室，便听得身后甲板上一声巨响。
嘭！
船身剧烈晃动。
叮叮叮！
几个黑球同时从水面飞了出来，撞在船身上。
这绝不是风满楼的人！风满楼没有炸弹！
这武器何其熟悉，分明是炸塌了赤阳大道，炸毁了夜都，炸得岩浆飞溅的炸弹。
莫晓夜稳住身形，下意识拢了衣袖，迅速抱头蹲了下去。
嘭嘭嘭！
接连几声巨响，连船身都被推出去几米远，可见其威力之大。震得莫晓夜耳膜生痛，听得她胆战心惊。任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炸下去，船也就废了。
能拥有炸弹，是圣地还是议院，或者其他？
他们明明来护她夺权，如今莫越之被除，想卸磨杀驴了？
“敌袭！敌袭！”
……
白素素从房间出来，大怒：“射箭！给我射死躲水底的乌龟王八！”
水中人灵活不了，箭也灵活不了，一入水便失了威力。箭射不下去，水底的人也不敢浮上来，进攻被阻止，却不是长久之计。
李博睿和苏越也冲了出来，拉着莫晓夜问：“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
威武将军优哉游哉的站在船舱门口，显然准备袖手旁观。
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船舱有人大喊：“船漏了！”
水波翻滚，不一会儿便腾起阵阵腥红，将周围的水都染红了。船上的人未入水，水底却有一番厮杀，莫晓夜料想是风满楼的人发觉了不对，放了些心。至少，她并非孤身一人。
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只见水中突然射出一根利爪，直扑她面门而来。她拉着李博睿向后躲过，回头便见船舷上多了无数黑衣人。黑衣人上船挥剑就砍，和白家军战成一团。这样的突袭目的未明，起不到什么效果，说是打草惊蛇更为合适。也或者对方还有后手，打着主意将他们全部歼灭。
黑衣人身手敏捷，显然经过特殊训练，两两相助，比白家散乱的攻击有效得多。眼见就要杀到莫晓夜面前，苏越二话不说挡了上去，和几个靠近的黑衣人战成一团。苏越在幽冥城时，负责城务，城防交给了莫晓夜和钺扈，莫晓夜还从未见过他动手。此时才觉得，霍青知人善用，手下多有文武双全之辈。
她心凉了。
有人买凶杀人，她先就得知。而敌我未明，她甚至分不清是不是风满楼的人。万一伤了自己人得不偿失，她该如何出招？
此时，船身漏水，白家军已开始准备弃船逃离，从下层船舱跑了出来。
白素素急得大喊：“结阵！”
她的声音让散乱的白家军找到了主心骨，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莫晓夜犹记得盛丽城的防御阵法，却没想到，人与人之间也能成阵。若不是白素素急了，她还不知道白家有这样的实力。
白家军结阵之后威力倍增，黑衣人攻击不成，便开始向船舷边突围而去。
于此同时，水中的人并没有停止进攻，黑色小球终于甩到了甲板上，正好掉在白家军中间。
嘭！
一抹刺眼的白光闪过，血肉横飞。
众人耳边嗡嗡作响，下意识往脸上的湿热处摸去，扒下两片碎肉来，也不知是人身上哪个位置，还冒着热气。放眼望去，黑球落处哪里还有活人，只剩一甲板残肢断臂，碎肉烂糜。有不甘心的还未咽气，手指或能颤抖几下，已喊不出声来，似乎非常疼痛……
没想到，炸弹丢在人群中竟是这样的效果。或许，这一幕曾经出现过，但见过的人全都死了，惨烈程度，比辰九手撕活人更甚！
不知是谁尖叫了起来：
“啊！……”
变了调的尖叫仿佛一道警钟，撞进所有人心里，叫醒了因太过震惊而愣在当场的人。
又是几个黑球丢上来，莫晓夜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苏越扯了回来，对着黑衣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一边冲，一边对着威武将军大喊：“糟老头！再不出手就等着成碎肉吧！”
双方本是势均力敌，僵持不下，白家却被炸弹破了阵法。
光线昏暗，大敌当前，谁还顾得上什么异能不异能的。她精确感知到那颗黑球，止住它掉下的趋势，反往水中丢了回去。同时，她调转方向往黑衣人冲。
认定了水中的人和这些人是同伙，不是风满楼的人，便不再手下留情。
每一遍挥出，都会带走人命。
无忧鞭扫过，伤口血肉模糊，无法缝补，只能等死，凶残程度比炸弹不差。
510坐以待毙（）
黑衣人不再恋战，一个接一个跳下水去。
继续在这甲板上，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撤退也在情理之中。
莫晓夜后悔，早知道有那么多人想杀她，她定不会让风满楼来趟浑水。她不知道这些杀手还有多少炸弹，不知道水中还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要怎样才能脱困。
感知中，又是几个黑球掉落下来。
她不得不止住脚步，一心应付起那看起来微小，实则异常危险的武器。她对异能的控制只能以技艺粗糙来形容，以她目前的能力，应付一个物体尚且勉强，应付两个非常困难。眼见另一颗掉往李博睿身边，她却无可奈何。
一眨眼的功夫，甲板上的黑衣人已经全部撤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威武将军终于出手。黑球幻作两道白光在空中炸开，驱走了四处的幽暗。只一瞬，莫晓夜便看清了，她所在的船早已远离了船队，飘离了原本应该行驶的方向。
随之而来，是一阵诡异的沉寂。
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死去，连船体破开水面的潺潺流水声也消失了。
没有炸弹，没有厮杀，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呼吸声犹在耳边……
仿佛一个梦，一个噩梦……
船上乱做一团，所有人手舞足蹈的比划，张着嘴，面色焦急。
莫晓夜清楚感知到李博睿在向她奔来，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到，可能所有人的情况都和她类似。灵光一闪，脑海中跳出一段解释，记起这是传说中短暂的失聪。
过了好久，才渐渐恢复了些听觉。
这才听得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大喊：“船要沉了！”
这边的动静闹得大，终于惊动了翡翠城里的大军。一时间，从翡翠城里驶出许多船只。二十万大军，在水面上密密麻麻排成一片，连翡翠城在水面的亮光都遮完了。如串联着无数灯笼的绳索，渐渐近了。
所谓祸不单行莫过于此。
莫晓夜问白素素：“可有备用船只。”
“有一艘。”
白素素脸色煞白，显然被刚刚的刺杀吓得够呛。
白家军一轮冲锋过后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大多伤亡惨重，还在苟延残喘。白素素幽怨的看着威武将军，眼里有埋怨。不论这杀手是谁派来的，威武将军眼见出了险情却不出手，显然故意而为。白素素以为请了个大能上船，没想到不起任何作用。
炸弹绝非寻常人可有，威武将军的态度令人生疑。如果圣地忌惮白家带兵前往忘忧，要使出手段让白家军覆灭，免得白家在忘忧生事，也在情理之中。没了下属没了权势，白素素也只是个故作坚强的女子。到时候，还是要依靠圣地而活，反而更可以清楚议院势力，将忘忧直接划入领地内。
莫晓夜狐疑，问白素素：“现在怎么办？”
问话实则只算是礼节性的，没半点作用。这艘船是领头的，带着后面的船行驶，就算她们遇到刺杀，后面的船也不该走丢。眼下情形偏偏如此，显然是白家之中还有叛徒，听起来匪夷所思。
她们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突然有了片刻宁静。
水底可能还有杀手，却不再继续攻击，似乎在等船沉没，等她们落了水，再逐一击破。这是又省时，又省力的好办法。
李博睿拉住莫晓夜的胳膊，指了指远处越来越亮的光链，说：“晓夜，你还是走吧。”
船即将沉没，不论是留在船上等着援军，还是坐上小船逃离，都极具风险。李博睿让莫晓夜离开，便有留下来以身做饵的意思。
庞佚到东临谈条件的时候，没有对圣地表现出过多的尊敬。若得知了李博睿在偏帮莫晓夜，到底会不会对他出手，还真不好说。
莫晓夜断然否定：“不，要走一起走！”
“他们对圣地不敢起什么心思，但你不同。我再不济，也是圣主指定的圣子，他们不会为难我的。”李博睿坚持，“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在这里拖着他们，你想办法潜去翡翠城。只要援军一到，就安全了，我们没必要和二十万人硬碰硬。”
苏越也劝：“会长，走吧，等大军到了，就来不及了。”
“我不会硬碰硬的。”李博睿压低嗓音，“那老头不会让我有事的，不论如何我都是圣子，他身为将军，必须保护我，我死了他也别想活。而且，那五位圣使都可以凌空飞度的。”
莫晓夜张了张嘴，将苏越跟着李博睿的话又吞了回去，问：“苏越，你跟我一起么？”
“我当然和会长一起。你放心，我会水。”
白素素带着仅剩的几个兵走了过来，摇头说：“这里水下状况十分复杂，小船动力不足，很可能会被卷入暗流。暗流诡异莫测，卷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潜水，就更加危险。”
莫晓夜说：“那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眼见翡翠城的军队越来越近，白素素不肯轻易下水，守在小船边坚持不让。
她觉得，走散的船队应该在附近不远，她不能拿出夜明珠暴露位置，但又寄希望手下发觉异常，前来寻找，进退两难。况且小船只能容下不过十人，她没了手下，也等同于失了话语权。面对体术高强的莫晓夜，她没有一丝安全感。她甚至抱着幻想，张晓彤也在附近，到时候和张晓彤联合，拿下翡翠城再前往忘忧。
莫晓夜几乎就要动手。
一艘没点灯的两层小船撞了过来，引得即将沉没的船身剧烈的倾斜。莫晓夜几人稳住身形，船上的碎肉咕噜噜往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