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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越笑了,这个少年虽然从来都没有正经样子,心肠倒是不坏,一个箭步抢在赤炽前面:「那边有马,我们骑马去。」
赤炽不会骑马,听了身子一颤,惊呼道:「喂、喂!我……我可不会骑马……」
「我载你去,一匹就够了。」伐越被戏弄了这么久,有意摆他一道,一把就揪住他的手臂,硬扯向马厩。
「喂!这更不行……男人合骑一匹马,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喂……你还当真啊……不要啊!」
二月的东海之滨比往年更冷,似乎在那场巨大的变故之后,天气也有了剧烈的转化,强劲海风夹着比冬天更冷的冽寒吹袭了大陆东海岸,树梢上原本已经溶化的冰柱再次重现,彷佛数日之间便回到了隆冬岁月。
「诡异的天气,老天发疯了。」伐越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捂着脸挡风,寒风还是如冰刀般割在脸上。
赤炽像是躲避瘟疫似的蜷缩身躯,双手揪着马鞍上角,屁股几乎挂在马屁股上,避免任何部分与持缰的伐越相触,样子滑稽极了,伐越每次回头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什么,还不快跑,别到时候哭肿了眼睛。」
「哈,我都快四十的人了,不像你这小屁孩,连骑个马都一堆废话。」
伐越回嘴道。
他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的弦却一直紧绷着。纯战术而言,黑夜突袭的确有出奇不意的效果,但问题在于对手,尸人并不会因为突然遇袭而显得惊慌失措,这些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除了向前还是向前。
一口气奔出数十里,战马吃力爬上二人非常熟悉的竭石岗。岗上地势较高,朝日城内外的情况一目了然,正是观察动静的好地方,只是寒夜中岗风凛冽,就连伐越这样的武士也有些耐不住了。
「好黑!」赤炽跳下马背冲到突起的崖石上眺望,朝日城的方向竟然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城,也听不到城外的喊杀声,彷佛是一片死域。
伐越更急,拴好了马后也跳上崖石,过分平静的气氛使他感到不安。
「战斗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吧?」赤炽没有经过战阵,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因此全凭直觉判断。
伐越则不然。这些年他潜伏在东海之滨,暗中监视地方动静,也可谓老谋深算,看到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知道镇东将军想要干什么。
「快,下山!他们还在集结大军。」
「还没开战?这些家伙真够慢的。」赤炽没有伐越的乐观,既然战事未起,青龙军肯定还不知道尸人的厉害之处,而镇东将军也不可能听信别人的建议。
伐越身为青龙国皇室,为国分忧的壮志不容置疑,即便被人轻视也必须完全自己的使命,这才是国士之道、皇族之道。
赤炽虽然不认同他的想法,却非常钦佩他的执着与忠诚,就在两人准备下山时,一片火海突然照亮了东方的天空,数条火龙盘桓交错出现在大地上,随即响起了比风声更加嘹亮的战歌……
「开、开战了……」伐越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极度失落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走吧!」赤炽看了看手中的冷巨,平静的眼神中涌出一股斗志,这是洗刷前次狼狈窜逃之耻的机会。
伐越看了看赤炽,黑夜中那对明亮的眸子如星星般闪烁着,他看到了眸子中熊熊燃烧的斗志之火,平时嬉戏胡闹的少年转眼之间化身成了战神。
「杀啊!收复朝日城,为死去的人报仇!」
朝日城外,镇东将军费仲义挥舞着锋利腰刀,纵马急驰,引领着八千余士兵杀向满是尸人的田野,眼中杀意浓浓。
战争的号角第一次在青龙国的大地上吹响了,自从五百多年前那场惊世骇俗的四界大战之后,青龙国再也没有大规模的战争。这一夜,揭开了人界战争史上全新的一幕,然而这一幕却是以惨败告终。
夜色撩人,繁星似乎也感受到大战的气氛,缩入了漆黑的夜空,宁静的原野被喊杀声震动,舞出一条条翻腾的火龙,八千士卒分成四路,分袭朝日城西、南、北三处。
八千士兵绝大部分没有上过战场,数十年的和平把军队变成了国家的装饰品,最多不过是杀几个山匪盗贼而已。
如今众人第一次踏上战场,许多人都显得过度兴奋和紧张,再加上第一遇见丧尸所引发的不安与恐惧,深深刺激了本就紧绷的神经,大脑思维明显受到影响,只知道跟领兵的大将四处冲杀,机械式地挥动兵器。
无论是费仲义还是附近赶到的将领,他们的心里并没有把解决事件当成一种责任,只是盯住了这百年难寻的升官机会。
数十年无战事,军功早已被遗忘在不显眼的角落了,由此而产生的后遗症便是武职被轻视,同样品级的文臣地位远比武将高,这让满朝的武将都心中郁闷,急需一场战争来提高武职的地位。
可擅启战端也极为危险,因此被陷落的朝日城彷佛是突然送到嘴边的肥肉,吃下不仅能保一世富贵荣华,还能一吐胸口闷气,这也是为什么堂堂镇东将军会亲自到达上林这个小小兵营的原因。
伐越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并非军职,因此一直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等他踏上竭石岗,才突然想到费仲义着急进攻的原因。
可怜的是士兵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绝大多数都怀着拯救家园、夺回朝日城的理念而战,但当铺天盖地的尸人蹒跚走来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是何等天真。
战争,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费仲义的夜袭就战术而言并没有错,可惜他没敌人的任何资料,只是凭着难民们的口述,便把八千多士兵送入一个可怕的地狱。
死亡在这一刻,是那么的简单。
因此,当赤炽和伐越杀到战场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青龙国的军队已被击败了,面对田野间密密麻麻的丧尸群,无论将领还是士兵都感觉到自己的愚蠢,单是眼前的敌人就何止一万。
在火把的照耀下,尸人就像黑色的海潮,而人类的军队不过是一叶轻舟,根本挡不住尸人军团并不猛烈的进攻。
溃败、惨败、完败、大败,面对这样一个战场,伐越的脑海只有这些字眼,每走一步都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有血的便是人类,而无血的便是丧尸,场面惨不忍睹。
「还是晚了。」伐越满心伤痛却欲哭无泪,他明明可以阻止这场惨剧发生,可结果却还是如此悲壮。
「他们很勇敢。」
赤炽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伐越,让这个刚强的大男人流下热泪,拳头握得吱吱作响。
是啊!士兵们都很勇敢,面对速度并不快的丧尸,如果他们选择撤退,或许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可惜他们太勇敢了!
「该死的镇东将军,该死的费仲义!」伐越仰天咆哮,抽出长剑就欲冲入尸人阵中发泄,但脚还未动便被赤炽的话拦下了。
「他的确该死,也真的死了。」
赤炽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半边污泥、半边血的脑袋,依稀可以看出镇东将军的面目。他的嘴角牵出一丝冷笑,然后举着脑袋朝伐越扬了扬。
伐越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微弱的光线下依稀认出确实是费仲义,他脸色刷的白了,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嘴里再也不说什么了。
该死的人已经用死赎了自己的罪孽,但活着的人却要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也许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赤炽不愿在这没有意义的战场中停留,而且尸人的动向也有些古怪,此处离朝日城不远,原本已是尸人活动的地方,可此刻附近并无尸人,稍远处才有些尸人的身影晃动,大部分的尸人却不知所踪。
他目光扫了一眼昏暗的四周,少数残留在地上的火把照亮了部分地域,只有西北方有一团较为明显的火光,明显是人类聚集之地,他心头一动,拍拍伐越的肩头。
「应该有活人撤走了,与其悼念死人,还不如去救活人,也许能多活几个。」
伐越腾地站直身子,随着赤炽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烈火之处必是青龙军,他想都不想便窜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原本擅长急行的赤炽一时也感到吃力。
狂奔出五里之地,寒冷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浓,藉着微弱的火光,赤炽很快便发现大批大批的丧尸正往西北的火光密集处行去,心念一转便已知缘故,不禁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伐越听到了赤炽的喃喃自语,身子微微一顿,减速退到他身边,沉声问道:「发现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赤炽冷笑着朝西北处一指。
伐越定睛凝望,火光密集处明显是青龙军残部所在,却不知为何停滞不前,他的瞳孔突然放大,脸上也现出一层阴寒。
「果然是蠢货,这些白痴会把丧尸引到人口稠密的地方,那可真是人祸了。」
「丧尸明显对人界不了解,所以盘踞在朝日城没有向外扩张,若是这些火把引导了丧尸大军的进攻方向,后果如何,嘿嘿……」
赤炽没有说下去,伐越却完全明白了。脑海中,庞大的丧尸兵团一路西进,所到之处都与朝日城一般无二,人死城亡。
「绝对要阻止,绝对!」
火光就像夜空中照耀大地的指路之星,引着成千上万的丧尸蜂拥而至,成形的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丧尸群如同一块巨大的石球,朝着火光处滚去。
面对如此庞大的丧尸群,二人都不愿招惹麻烦,直接窜入了树林,在树林枝桠间纵跃飞驰,丧尸即便发现了也无法追截。几番跳跃后,他们终于追上了开始移动的火光。
站在树冠下的枝桠间,二人仔细观察了地面。
这是一片密林带,位置并不在主要道路附近,因此行人极少,树木生长得极密,藤蔓枝叶交缠其中,把树林许多部分都死死封住,只有一条穿越树林的小泥路贯穿,泥路不宽,最宽处也不过一丈左右。
在火把的光辉照耀下,数十人正仓皇地沿着泥路往西奔去,丢盔弃甲的模样好不狼狈。
伐越对军队的装束极为熟悉,一眼就看出这数十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军官,其中还有副将级别之人,脸上不由露出鄙视之色。
赤炽知道他在想什么,手往东面一指,轻笑道:「老哥,再看看那边,感觉更不一样。」
伐越顺着手指往东面望着,随即愣住了。
大约七十余名士兵也在往西走,但他们却是面东背西,手中兵器指向东面,后退的步伐也不快,而且退到一处仅有半丈宽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一看便知是殿后的军队。
狭窄的林间泥路成为他们最好的护墙,那些行动不便的尸人很难穿越枝叶茂盛的树林,只要堵住此处,尸人再多也寸步难行。
「看来白痴外还有一群疯子。」
「一群很可爱的疯子。」
「的确可爱,判断准确,勇敢布阵,这殿后之军无一不是青龙国最优秀的勇士。」
伐越虽然口骂疯子,心中却肃然起敬。这七十余名要堵住成千上万的丧尸,若没有勇气恐怕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挥刀向敌。
赤炽瞥向西面,军官逃窜的身影与殿后部队的英姿形成鲜明对比,嘴角牵出阵阵冷笑,想不到这种时刻竟上演如此龌龊的一幕。
七十余名士兵竟为了数十军官的逃命,在此挡着成千上万的尸人,同样是生命,同样是有父母妻儿的人,却因为他们的地位而走上了生与死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天下最不公平之事莫过于此。
「放心,我饶不了他们。」
伐越冷笑两声便再不理会逃走之人,目光投向殿后小队。利用狭窄的通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