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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显跪地叩首:“微臣遵旨!”
到了祈福的时辰,西罗带着众僧念着佛经,从佛坛一侧,顺时针方向一直转圈,期间不能妄言,不能分神,需虔诚地念着从心经,转满七七四十九圈,这样才算圆满。
整个皇宫被佛音被感染了,从远古开始死在里面的冤魂似乎都变得沉静多了,众人也是觉得从头到脚,很是轻松。
檀香吸入鼻尖,吸引着众人向佛。
时间都变得缓慢,众人耳旁只能听到佛经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等七七四十九圈转完了,该到了西罗方丈向佛祖求签为大周未来十年国运祈福的时候了。
气氛突然变得令人紧张起来,之前还有些分神的大臣们,此刻的心神却都盯紧在西罗的手上,不知道他等会儿会摇出怎样的签文。
皇上的视线也紧紧跟在西罗的身上,他面上虽沉稳,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西罗此生有两次进皇宫,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十几年前,那时大周还不存在,是前朝统治着他现在统治的这片土地。
前朝国君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若不是因为他如此,他又如何有机会从他手上夺了天下……
上次西罗进宫,为前朝皇帝占卜时出现了意外,签文险象丛生,唯有改立皇后才能化解。
十几年前的西罗还很年轻,他对自己的占卜十分自信,但前朝皇帝那么爱楚皇后,又如何会不娶她,改立别人为皇后?
二人见解不一,这件事就这样被前朝皇帝漠视了。
可西罗却不依。
前朝皇帝大怒,斥责了他,还坚持己见,不仅娶了楚皇后,还将日子提前了。
西罗愤怒不已,这才当着众人面前放下狠话,说他今生不再入宫。
这件事没过多久,前朝就被他给灭了,他创立了大周,再后来,他一次次派人去悠云寺求见西罗,西罗都避而不见。
无法,他还曾亲自求见西罗,西罗倒是见了,却还是婉拒了他入宫的要求。
皇上有些觉得西罗不识好歹,正起杀意,西罗却笑着将佛寺中的镇寺之宝献给了他。听闻,有此宝物,可保国运一世无忧。
这是逆天改国运之宝,若是当初西罗用这个帮助了前朝皇帝,今日谁能站在这里挥指天下,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很满意西罗的识趣,这才下令,悠云寺继续为皇家寺庙,终身被皇室保护。
他等西罗进宫等了好多年了,等他这一卦也等了太久,此时就要实现,他不仅不能淡定下来,反而更紧张。
许久后,西罗嘴上念着的经文终于停了下来,他睁开眼,将手中的一桶签文抛向天穹。
一时间,天上多出了很多的竹签,竹签悬浮在空中,却不降落。
众人此生见此奇象,又是倒吸了一口气。
第78章 霸气的奸臣()
皇上的视线又落在那一支支竹签上; 他眯着眼; 心中思绪千转。
“人都安排好了吗?”方才他让人在司徒青的酒里了下了一点『药』; 想必此刻; 『药』『性』该开始了。
王公公眼神一跳:“圣上放心; 一切安排妥当; 温馨公主也被人引了过去。”
皇上点点头。
老齐国公那只老狐狸的儿子始终不如他一般狡猾;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等他成了大周的驸马,他就有权利不让司徒青回齐国。
等齐国公都留在了大周; 成了大周公主的驸马,不全然是昭告天下——齐国也向大周俯首称臣!
突然,西罗身旁悬浮的那些竹签一动; 皇上的心也被拉动了。竹签开始迅速围绕着西罗旋转; 西罗双手合十,那些嘴里的梵音佛音仿佛都跳了出来; 也跟着竹签一起; 围着他快速旋转。
很快; 西罗的身影被那些东西遮掩住; 再难从外面发现他。
众人皆是一楞。
贺显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占卜方式; 他眼里有笑; 更多的是愁。想到卜亮说起的,上次西罗也是在这个皇宫为前朝皇帝占卜的往事,他眉眼心事重重。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被竹签跟梵音包围在漩涡中的西罗总算是出现了; 此时,所有的签文汇成一支,他握在手中,一字一句念道。
皇上一愣:“圣僧,这是什么签文?”
这句话选自刘禹锡的《乌衣巷》,可这两句话里面的含义跟大周未来国运有何关联?
西罗双手合十,尊敬道:“阿弥陀佛,此签可上可下,可凶可吉,主要看皇上您如何化解这个上下和吉凶了。”
皇上道:“愿闻其详。”
西罗解释:“往日的辉煌已不再,往日的贵族已经被新朝代取代,而那些旧人,或死或伤,即便还存活着,也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
“圣上若是心怀天下,怜悯众生,仁政治国,天下归一,大势所趋。”
皇上从高层阶梯下走下来,他喃喃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生『性』多疑令他眯着眼,怒喜不显。
众臣可不管这个签文当真是不上不下,不凶不吉,他们只管讨好皇帝的心思,个个跪地,都在为皇上贺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下归一,指日可待!”
贺显也跪在地上,心思却也在琢磨着那句签文。
待宴席结束后,贺显意外遇到了西罗。
他站在小径上,周围没有侍从跟随,仿佛一早就在那里等贺显。
贺显笑道:“西罗圣僧好雅致,这园子里的景致当真是皇宫一绝。”
西罗倪眼:“园子里的景致是不是精致,老衲不太感兴趣,阿弥陀佛,老衲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不知西罗圣僧有何事找我?”
西罗眸子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道:“你变了许多。”
贺显跟他打着马虎眼:“这一花一木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更何况我?佛曰:一切皆为幻影。那些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皆是众生的执念罢了,西罗圣僧应当比我看得更为透彻才是。”
西罗一楞,许久说不出话来。
从前他只知贺显的棋艺甚好,却不知他佛『性』却也不错,倒是显得他有些世俗了。
有些事,他一味沉浸在过去,那些自责,那些悔恨,那些他恨过去的自己太过冷傲清高,导致这场朝代的颠倒转变,还有那些生命的白白牺牲,血流成河。
却不曾预料,有些当事人比他心胸更为豁达,看得更为透彻。
“你……可曾有恨?”他问贺显。
贺显笑容稍渐消失,看着夕阳西下,他的声音中却听不出此刻的情绪:“我不知道。”
不知道?
西罗诧异地看他。
贺显却点头:“我的确不知道,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死了的人已经死去,为何还要继续执着?我还有活着的人要去守护,那些人跟事才是我日后该做的。”
见他所言不似作假,西罗突然就笑了。
“但愿你能一直有这等心『性』!”
那也就不辜负他当年找到贺显,并将他送去贺丞相府了。
西罗转身离开。
贺显却将今日在宴会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何不告诉他?”
西罗不解:“他?皇上?告诉他什么?”
贺显正想回答,碰到西罗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本来想问西罗,为什么不告诉皇上,那个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终日在找寻的前朝太子还活着。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句签文,还有另外的一种意思,他这个前朝皇室血脉,流落在外,还活着。
但面对西罗此刻的神『色』时,贺显却有些退缩。因为他看到西罗脸上的那种笃定,令他有些害怕。
那是一种仿佛知道一切答案的笃定,他想知道的,他不想知道的,西罗全知道。
他很怕。
怕问出一切后,覆水难收,他将陷入复仇当中无法自拔,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变了,也与沈宛若再无可能在一起。
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姑娘,现在他只是个丞相之子,她见到他时,鼻子都要上天,恨不得以自己的面部表情去告诉他,她有多么不屑他,多么瞧不起他。
若是他日,那样的真相被沈宛若知晓了,怕是她从此见到他后就掉头就走。
想到了沈宛若,他的心里就如融了一颗蜜糖,甜滋滋的,凌厉的眉眼也被软化了。
他这次之所以让王得发现他,带他入宫面圣,不就是为了再以贺显的身份去娶她吗?
得知沈宛若有危难,卜亮再如何劝诫他,他不全当成了耳旁风,执意一意孤行。
不知道当小姑娘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会是怎样的诧异神『色』呢,贺显心底很是期待,想着不能再耽搁了,他得马上出宫,这夜『色』已晚,总不能让沈宛若在那样的环境下再待一日。
贺显朝西罗拱拱手,匆匆离去。
西罗却一脸愁『色』,心底不止地叹息。
也不知道,阴星与第二颗紫微星相碰,人间又会发生怎样的大事,是祸,还是福?
他今日在皇上寿宴上说起的那个贺显复活的理由,半真半假。
真的是,他当真看到了紫微星旁有一颗星星,从虚弱的光慢慢变强烈。
假的是,那不是辅君之星,而是百年难遇的第二颗紫微星。
二星相遇,三星相碰。
西罗深深地看着贺显的背影,许久未离开。
贺显出宫后就直奔沈府。
宫中不知是皇上留沈佑川还是怎样,他竟还没有回沈府。
沈府中没有一个主事的人,昔氏还闭门不出,但贺显真的等不下去了,顾不上礼仪,他直闯沈府,身旁只带了贺二一人。
贺二已将沈府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他道:“沈姑娘被人陷害,是秦姨娘身旁那个叫冬青的姑娘,受了她的恩典,却忘恩负义。如今沈姑娘被幽禁在屋子里,没有一个贴身丫鬟伺候,海藻姑娘在悠云寺,海棠姑娘被人关押在地牢里。”
“你去救海棠。”贺显当机立断,“那名叫冬青的丫鬟,如今如何了?”
“有人对她下黑手,被我救了,因为贺府目前很混『乱』,我让人将她暂时放在三皇子府中了。”
“做得好!”贺显踏步前行,沈府的侍卫换了一批精锐的,武功不错,他们拦住贺显。
贺显却出示了免死金牌。
这是他给皇帝前朝皇后凤冠后,索要的礼物,除了还贺府一家清白以外的礼物。
免死金牌一现,哪里还有人敢拦贺显,众人皆让出一条道。
贺显冷冷地倪视他们,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昂首挺胸朝着幽谷院而去。
齐管家赶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赶紧去请昔氏出来主持大局。
初闻贺显闹来了沈府,昔氏吓得手上的刺绣都掉了。
“齐管家你莫吓唬我,哪个贺大人?贺大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齐管家快急得冒火,三下两除二地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催促她:“夫人,这沈府没有个主事的人,老爷也没有回来,贺大人手中握有免死金牌,府中侍卫都不敢拦他,您得出面跟他周旋!”
昔氏从前是个胆子比较大的,可自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