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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透亮,给人深入的错觉,多少次自己被这样的幻觉所诱『惑』,就有多少次的夏然而止和求而不得。
她停在危险的距离,说话间的吐息轻轻的打在游轻言脸上。
“你和钟鸣,怎么样?”
这句话让她看见了自重逢而来游轻言大约是第一个鲜活的笑容。
“我们很好。”
陈莫没有说话,她凝视着游轻言似乎想把她整个人穿透,但随后她坐了回去,毫无形象的瘫倒在沙发上。
“你知道我一直不太喜欢她。”
游轻言想起最开始的时候,点了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有等游轻言回答,表情带点愤怒和阴沉:“我嫉妒她。”
嫉妒她年少无知,天真可笑。
“她真的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么?”
“她对你的喜欢是基于幻想,一目了然,我和温然聊过,你们吵了一次架对不对?随后就是副『主席』的选举,轻言,她根本就只懂交换式的···。”
“这和你没有关系。”游轻言一字一句的说道。
空气一下子静得可怕,诡异的沉默弥漫在整个房间。
几乎不像是游轻言会说出的话,她一向很注意说话的分寸,从来不会伤人,陈莫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和语气,本来只是抱怨式的话语让大脑瞬间通了电一般。
“我说对了,是不是?”
“不然你不会反应这么大。”
陈莫步步紧『逼』紧『逼』着,用她对对方的了解和熟悉,那是两年多时间不间断的注视着同一个人所培养出来的敏锐,她注意到游轻言的右手在发抖,那让她看上去无助又脆弱,自己说对了。
“你早就明白那不是喜欢,却还和她在一起?”
陈莫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不可置信的意味,随后转化成一种滑稽感,对她自己,也对所有人,恶毒的枝叶生长起来,所有的沉郁找到完美的倾泻。
“如果她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她忍不住跨越了桌子的阻碍,几乎是揪着游轻言的衣领把她压在了沙发上质问。
“你要自由,你要独立,你要两个人之间合适的距离。”
“游轻言,你用这些理由拒绝了多少人?”
“是不是很有意思,看着人们一个一个的那么喜欢你又一点不敢接近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了力,身上的人皱着眉头,脸上浮现出忍耐的表情,游轻言抬头看她,光线被遮挡,可是奇迹般的她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清晰纯净的哀伤,像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上被撕裂出巨大的伤口,那么安静的存在着,无法修补的存在着。
她这么两年来喜欢的这个人,可她从来没有懂过,所以不敢接近,怕自己没有办法给她想要的,钟鸣出现的时候她嫉妒得快疯,也愤怒,在他们都因为恐惧失败的未来而踌躇不前时有人勇敢的前进,却只是凭借着初生牛犊的无知无畏,她会伤害到游轻言,毫无疑问。
可事实上,谁都伤害不了游轻言,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好,真讽刺,其实她谁都不在乎。
“你说话,你不是很能说么,你解释啊。”
“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求你。”
软弱的话带着哭腔,她紧紧的按着游轻言的双肩,眼泪在眶里打转。
身下的人终于对她有了一丝反应,游轻言沉默的看着她,在这场谈话里她一言不发,任由对方的想象偏离,无力感深重,整个人往更深的地方坠落,所有的光都被吞噬。
不是怎样的呢。
她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
“不是这样的。”
游轻言安抚的拍着对方的背,轻轻的替她擦掉眼泪,温柔的气息顺着指尖传递,几乎是瞬间就能将人安抚,陈莫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无悲无喜,却仍然在回应。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
“只是不想伤害到任何人。”
“你撒谎。”陈莫挣脱出她的怀抱,退后的动作认真。
“你明知道那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不会。
游轻言笑了笑,一时的憧憬而已,能伤到谁呢?大家来了去了,早晚明白自己并不是适合他们的人,在那之前只是认真的回应的话,是她能做到的事,也只是如此。
但她仔细的看着陈莫,对方的话语,对方的表情,然后她恍然大悟,想到钟鸣曾说过的室友,有些『迷』雾就被拨开。
多么矛盾的感情,无法同时喜欢两个人,也无法承认所看见的只是幻影。
她是想恨自己,大约是,不如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割断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她和那个人的矛盾在这里,指责他人总比反省自己来得轻易。
有时候游轻言自己也会想这样的敏锐是否是导致她眼下局面的主要原因,太过清晰的感知,提前一步的感知。
你知道小孩子的吵架里谁会输么?不是做错事的那个,而是更敏锐的那个。
对方哭喊着你弄疼我了,你让我伤心了,她就立刻的意识到痛楚,只是反过来,迟钝的人往往注意不到另一个人的伤痛,即使被提醒。
不要那么敏感,你太计较了,只是小事而已。
或许会更好吧,如果能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是我的错么,阿莫,你认为,一切都是我的错么?”
“如果那能让你好过一点。”
她自然的从桌上拿起那杯已经冷掉的牛『奶』,轻轻的放进陈莫手里,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
“我去铺床,你需要好好休息。”
“圣诞快乐。”
墙上的钟跨过凌晨的交界点,发出清脆的响声,陈莫怔怔的盯着手里的牛『奶』杯,茫然的视线看向走进房间的另一个人的背影,半响,她抬手『摸』到脸上的水渍,房间里依旧温暖,橘『色』的灯光,弥漫着的牛『奶』香气,她怀抱的温度和她存在的气息,她一如既往的美好,美好得让人自惭形秽,所有的阴暗都被她照亮。
直到此时此刻,陈莫终于确定了她依旧喜欢着游轻言的事实,承认出国也好,别的人也好,都是求而不得的逃避,而逃避可耻,她真正羡慕钟鸣的是那打破一切的勇气。
可是太痛苦了。
人会逃避,不就是面对不了生命里的某种痛苦么?若有能克服的能力和勇气,谁会选择放弃,而她停在这里,再多一步就是极限。
“游轻言。”
她叫住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后者等待倾听她的话语。
“我要放弃你了。”
游轻言站在原地,抿着唇,笑了笑。
第53章 学园祭本日()
那一晚很多人没能睡着; 窗口却没有亮灯,在黑暗里无法闭上的双眼,看着房间的轮廓,在诡秘的夜里它们形状模糊,张牙舞爪,大约是接近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游轻言听见房门轻微的响动; 然后是滑轮碾过地面的轱辘声,有人离开。
她仰面躺在床上,慢慢的蜷起了身子。
我曾经是爱你的。
我要放弃你了。
她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耳鸣严重; 不知道是因为熬夜所带来的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虽然她清楚此刻她最好睡一觉; 毕竟今天她还需要去和另一个人解释; 但是徒劳无功,就像放电影一般她回忆起以前的事。
好像并不止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放弃也好; 喜欢也罢。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柔软的长发顺服的落在肩头; 修饰得下巴越发尖细,没有开灯,游轻言凭着记忆『摸』出了门; 一路进了洗手间; 往洗脸盆里放满了水; 有暖气的屋子里尚且感觉不到北方十二月份的寒冷,但从地底用高压泵上来的水则不一样,她试探着用指尖掠过水面,凉得她浑身一颤,但这确实有效,那一瞬间缠绕着的东西仿佛都退避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脸整个埋进了水里。
咕噜,咕噜。
空气从肺里逃逸出来,在水面上破碎。
刺骨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湿润感没入鼻腔,随后是窒息的感觉,喉咙发紧,胸腔快速的起伏,缺氧过分,大脑开始抗议和罢工,她趔趄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盥洗台的边缘,大理石面光滑而不着力,偏移的重心让膝盖狠狠的磕在底下的柜角,吃痛的一瞬间她呛了一大口水。
滴滴答答,她猛然从水里抬起了头来,痛苦的捂住胸口,水花四溅。
好,难受。
游轻言紧紧的捂住左胸,呛进气管的水滴刺激到敏感的气管壁,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弄得狼狈不堪,几乎找不到一点平时娴静优雅的模样,胃也开始翻腾,加上痛到几乎要炸裂开的大脑,全身每一个器官约好了似的朝她抗议。
她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取过一旁的『毛』巾,把自己仔仔细细的擦干。
抗议。
旁人向她抗议,友人向她抗议,约莫情人也向她抗议,到这会,连自己的身体也要向自己抗议了。
做什么要同我说呢?你喜欢我,或不喜欢我。
她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吹风,瞧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两边的头发都沾了水,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她有些庆幸没开灯,这样就看不见呛得通红的鼻头和布满血丝的眼睛,但看不见也并影响什么,镜子里的人一目了然,快要哭出来似的。
游轻言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她收起那让人心软的模样,抿着唇,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吹干后乌黑笔直的长发披散到胸前,柔和的五官似乎总能给人不可思议的镇定与安全感。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只是,想把问题推给别的人去面对罢了。
冷水,或者痛苦的感觉,总之两者之一让她恢复了些清醒,只是太阳『穴』还隐隐作痛,她一边轻轻的给自己按摩着头上的『穴』位一边回到了卧室,划开手机,给离开不久的人发了一条注意安全的消息,窗外夜『色』太沉,几乎让人有被吞噬的错觉,游轻言站到窗口看着无声而寂静的校园,那双总让人以为清浅通透的眼睛,深沉得就如同此刻的天空,万里无光。
次日
学园祭本日,又恰好是圣诞节,长青对外开放了校园,一波又一波的游客天不亮就排在了学校外,只等到八点大门一开就一拥而入,各个社团的人起得稍早些,到自己的铺子里把东西准备好,道具也收拾妥当,学校的开放日素来都是极受重视的,毕竟关系到学校的形象问题,因此这一天学生会的人通常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维持秩序,检查纪律总之哪都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
前两年的这个时候游轻言总会想办法给大家挪出些时间来好好过节,一个人揽下大部分的工作,今年也不例外,不过多了个人陪着,显得温暖些许。
游轻言温柔的向钟鸣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来,后者走过来的时候还一副别扭的样子,她一招手,脸上的喜『色』一瞬间就『露』了出来,随后又假装严肃的抿着唇,周围的学生会成员看得好笑,心照不宣的彼此对了对眼神,纷纷找理由离开。
钟鸣别别扭扭的站到游轻言身边,飞快的瞄了她一眼,又一下子撇过头去,看来是不打算先开口。
“圣诞快乐。”
手被人拉住,指尖有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