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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火红年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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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想法只在钱雪脑中过了一秒,饥饿感瞬间冲垮了羞耻感,她上前帮着他把从裤袋中掏出来的一个小麻袋撑开,把两只老母鸡塞进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老母鸡拼命挣扎,叫声还不小。

    钱雪不时转头望望小门,他却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别看了,现在都吃两顿,他们不会回来的,放心吧。”他道。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钱雪手顿住,双眼慢慢睁大,她竟然、竟然听懂了鸡叫声。

    别抓,吃米,吃米。

    “怎了,我们快走。”孟向东扎好麻袋口,一手拎着,一手拉上她。

    钱雪的后脚根如同粘在了地砖上,她望了望他,然后咬牙一转身,冲向鸡窝,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拿出了一只小碗,小碗里还留存着一些谷粒。

    是小米,金黄色的小米。

    孟向东猛然愣住了。

    在他们草根树皮都吃不饱的情况下,竟然用小米喂鸡。怪不得今天邓勇明拿着三个鸡蛋呢,想来这两只老母鸡天天比着下蛋。

    他抢过小碗,又仔细看了看,没错,正是小米。

    “这屋子里肯定还藏着不少粮食。”孟向东望向钱雪,说道。

    粮食,等于可以吃饱,不会饿肚子。

    钱雪只听到了这句,人就已经往小门里冲去。穿过夹道,面前是个大天井,三间正房,两边各一排厢房。她冲向正房,趴到窗户上,屋子里只有些桌椅板凳,空落落,看着有些象是大食堂。

    “这边。”这次,孟向东也压低了声音,人已在东侧厢房前撬锁。

    十几秒后,锁头弹了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她重重一点头,他轻声拿下门上的铁锁,吱嘎一声推开了东厢房的屋门。

    屋里有点乱,几只碗搁在木桌上,两件衣裳胡乱堆在炕上,被子也没有叠,只推到了一边。墙上还贴着一些画报。

    这些根本吸引不了钱雪的注意力,她的目光转到了两只大樟木箱上。

    又厚又重的樟木箱摆在炕尾,是以前人结婚放被子用的那种,上头还有两个尚未撕去的喜字。

    钱雪指指樟木箱。

    孟向东脱了棉鞋,爬到炕上,再次用铁丝撬开了箱子上的小锁,慢慢掀起箱盖,两人一齐瞪圆了眼睛。

    一只只齐箱高的小布袋扎得紧实,排溜在箱中,摆满了半箱子。

    “快拿出来。”钱雪踮脚扒在箱子上,啊啊叫了一声。

    拿出一只布袋解开,一袋子金黄小米,得有七八斤。孟向东的手顿了一会,似是下定了决心,快手把袋口扎上,然后一袋袋,把樟木箱中的粮食全都搬了出来,又起身搬开上头一只箱子,撬开了下一口箱子锁头,这口箱子里装着一半衣物,上头也有六袋粮食,一起拿了出来。

    钱雪数了下,共有十七个小布袋,每袋七斤算,也得有一百多斤。别人都没粮食吃的时候,这间屋里竟还藏着这么多,这家人绝对是村里支书或队长之类的人物,权力大得很。

    “都搬走。”孟向东沉声道。

    钱雪连应都没应,迅捷下炕套上鞋子,抱起一个布袋藏进棉袄,飞快往外奔去。

    “唉,你去哪里?”

    孟向东刚把箱子重新叠好,锁头恢复,一转眼,钱雪已跑出了屋门。这丫头,前头看着还算正常,这回不会拿了这么些粮食就出去嚷嚷吧。

    他一急,赶紧下炕,追了出去,却见钱雪已把小米袋放到鸡窝边,又转身飞跑了回来。

    好丫头,机灵,懂得转移粮食,他心中一稳,跟着钱雪走了三趟,把米袋全从屋里搬了出来,最后回看一眼屋内,把弄出印子的褥子拉平整,关门上锁。

    两人刚走进夹道,就听着宅子前头传来人声,“汪主任,这么急匆匆的,又要去开会啊?”

    一个利落女声笑着回应,“是啊,上头发通知了,说是要来次体检,这不,让我去县城开会。你帮我去叫老钱头套车吧。”

    “好咧。”沙哑男声应道。

    皮鞋鞋跟在砖地上敲出轻微的哒哒声,越走越近,正往他们刚离开的东厢而来。

第8章 打土豪() 
屋主回来了。

    钱雪大惊,听着女人开锁推门,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腔,她这可是头一遭犯事,千万别给逮个正着,那她千金小姐的一张脸面可就没地儿放了。

    “跑。”孟向东的声音咬在齿间,低促道。

    钱雪跟上他,蹑着脚尖如同耗子般无声窜出了夹道,回手把小门轻悄虚掩上。

    孟向东已飞速拎着米袋奔出后门,那速度简直了。

    “别傻愣着,快搬,她马上要到后面来了。”

    他急急说道,一边快速解开装老母鸡的麻袋,把两只咯咯叫的母鸡推进了鸡舍,又飞速解了一个米袋,在小碗中添了两把小米。

    钱雪已来不及多看,拎着四只小米袋奔出了后门,刚喘得一口气,孟向东已把最后的米袋全都拎了出来,后门刚关好,就听得夹道口的那道小门嘎吱被推开了。

    高跟鞋哒哒过来,听声音蹲到了鸡舍边,一道轻轻的咦声。

    钱雪朝他眨了下眼睛,这家伙心思可真细。

    “勇明这孩子真是不听话,又拿了鸡蛋出去了,引得别人妒忌可咋办,唉。”那女人满是宠溺地轻叹一声。

    原来是那个邓小队长的母亲,钱雪一下想明白了,这孩子的爸肯定是生产队的队长,村民们向国家粜粮可都要经过他手组织,悄悄昧下一点很容易。

    钱雪可不会想,什么亲戚送给他家的,这年头,粮食金贵,谁家都没有多余的,再说了,现代电视剧里批判的贪污犯太多太多了。

    不义之财,劫富济贫。

    钱雪看一眼孟向东,见他好整以暇靠在后墙上,很有耐心地等待女人离开。

    她示意,还不走吗?

    也不知孟向东是如何从她简陋的手势中明白意思的,他低声道:“今天你不是才帮了曹建国,使他免于韩信之辱吗,两只独有的老母鸡就是罪恶之源,我们得听主。席话,革了老母鸡的命消灭这些不公。”

    他一本正经说着胡诌话,却显得格外正义,到得最后,竟还学钱雪样,朝她眨了下右眼。

    这家伙真是太不正经了,钱雪暗暗撇过脸装着察看是否有人来,脸上却开了两朵红艳艳山茶花。

    确认那女人已离开,孟向东又窜进门飞速抓出两只老母鸡,仍旧塞进那个小麻袋里系好,锁好后门,一系列动作轻巧敏捷。

    钱雪拎上米袋,却见他开始脱身上棉袄。

    要干什么,她双手往胸前一抱,戒备怒瞪他。

    他扑哧一下笑了,“小豆丁,你乱想什么呀,豆芽菜的小身体谁有兴趣。”他恶作剧般揪了下她的辫子,成功把一条辫子揪散架了,他对着手上红绳看了一秒,无事人般把红绳丢还给她。

    “坏人,下流坯子,就该你被人抓起来打。”钱雪愤愤啊啊几声,放下米袋拿了红绳使劲想把散乱头发扎起来,可她手短棉袄厚,撸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孟向东快速把米袋聚拢一起,拿过他的棉袄盖在了上头,起身一看,她小脸憋得通红,还跟头发较劲了,不由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红绳,很是温柔地给她绑好了羊角辫子,两只比了比,把另一只不像样的也重新绑了。

    “你守在这里,我回家拿只麻袋过来。”他说完迅速跑走了。

    钱雪摸摸两根羊角辫,嘴角弯起,绑得还真不赖。

    等孟向东拿着一个大麻袋跑回来的时候,却见钱阿雪跟前还站着一人,瘦弱的,矮小的,却很是不惧地与她对峙着。

    听到脚步声,曹建国转了头,指责道:“你们偷生产队的东西。”

    他以为这句话他说得很有力,声音却有些发飘。

    孟向东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当着他面,把棉袄穿上,把粮食一袋袋提进了大麻袋中,说道:“不是生产队的东西,是从邓红军家搜出来的粮食,你要不要,分你一袋?”

    曹建国张着嘴,表情有点傻,脸一下红了。

    “要不要?我们正打算分给贫苦人家呢,这些可都是从村民手缝中抠出来的粮食,这叫打土豪。”孟向东再道。

    真高,如此拐骗小孩,钱雪看一眼孟向东,以后可得多防着些他,这家伙,脑子太灵光了,她跟不上。

    “要,要。”曹建国很没有骨气地屈服了。

    孟向东笑了笑,“现在,你去前头探路,我们一家家发粮食,就从,从死了老爹的田常大叔家开始吧,他家小孩多。”

    曹建国矮小的身体躬着,一溜烟在前头跑,看到有人就绕路,三人一路顺畅地从田常家开始,拿过他家的空米瓮倒了半袋子小米进去,然后一使劲倒扣在桌子上。

    够显眼,回来准看得见。

    农家破院,这年头,没有鸡鸭,连只狗都没有,屋里也没啥东西可偷,倒是家家虚掩着门,方便他们行动了。

    最后三人各得了一袋小米,钱雪偷偷把小米倒进米罐子,搁到灶台上,再用个草帘子盖上了,在钱忠良诧异的喊声中,又跑出家门。

    “现在还做什么?”她喘着气啊啊一声,脸蛋红扑扑,曹建国有些看呆了。

    “我们把这些空米袋扔到大宅前的打谷场上,再竖块板子,写上‘打土豪’三字。”孟向东抖了抖麻袋,胸有成竹道。

    啊,偷完人家的还要留字,那不是啪啪打脸吗,不得挑得那什么邓红军更加愤怒,不过,这样一来,他也不敢明着出手了。

    曹建国看一眼钱雪,眼珠骨碌转了下,“我听孟大哥的。”

    嗨,连大哥都喊上了,这速度,真够快的。

    钱雪点了点头,这法子其实不错,自古以来,舆论猛如虎,不说现代网络暴力,就在古代,皇帝也得忌讳民心所向。

    三人小组此时已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军,孟向东手臂所指就是行动方向。

    这年头连块木板都不那么好找,最后在一间废弃的破屋前拆了半块尚算完整的窗扇,又去生产队宣传员,负责村里大字报的钱长宁家拿了点红油漆,由孟向东执树枝,刷上了‘打土豪’三字。

    “好了,捡些土块疙瘩,到时好压住麻袋和窗板,弄完了,我给你们烤鸡吃。”他吹了吹刚写好的三字,说道。

    钱雪和曹建国听完这话,口腔内情不自禁开始疯狂分泌唾液,两人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就集了一大堆土疙瘩碎石块。

    三人来到打谷场边,钱雪和曹建国紧贴在院墙边上,偷偷探头看着孟向东用麻袋披裹在头脸上,夹着窗板飞快冲到了场中,倒出土疙瘩碎石子,堆起了木板压住了那十多个小布袋。

    十几秒后飞奔回来,还听着石阶上老人们奇怪地道了句,“这个娃娃儿在干什么呢?”

    很好,没被认出来。钱雪握了下拳头,“耶!”

    窗板很破旧,呈黑灰色,上头三个红漆大字特别招眼,正朝向村中的大路,来个人都能看到。

    “走,烤鸡去。”孟向东淡淡一笑。

    走出老远,在西山脚下的竹林小溪边,孟向东利用一块锋利的石片割开了两只母鸡的喉咙,又利用那小的如同小孩撒尿般的小溪水,清洗干净鸡,裹上钱雪和曹建国收集来的竹叶和泥块,做个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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