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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夫人点头,她慈爱地说道:“毕竟是五姓七宗的女儿,有些尊敬不能不有。让她们为妾已经是委屈了,祖母的意思是,上次你大婚很热闹,不让几个姑娘太委屈,到时的纳妾之典按娶平妻的仪式来,也热闹热闹。”
崔子轩笑了,他疲惫的向后一倚,揉搓着自个眉心道:“祖母,你还真是闲了!”
这话殊不客气!
崔老夫人脸孔一沉。
这时,闭着眼的崔子轩又道:“当时说了是妾,那就永远只是妾!孙儿知道这阵子她们与祖母走得近,难免心怀不忍。祖母可以告诉她们,谁要是不想做妾,大可以推了这场婚事!”
崔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忍了又忍,终于徐徐说道:“我还以为,我的孙儿已忘了那个不孝不慧的姜氏了!”
崔子轩睁开眼看向崔老夫人,他疲惫的一笑,轻轻说道:“奶奶,孙儿成亲到现在还不过半载呢……就算是物是人非,也没有这么个快法!”
说到这里,崔子轩站了起来,他朝着崔老夫人行了一揖,转身大步离去。
崔子轩的营帐离崔老夫人的营帐不远。
这在外宿营,一个家族的人物的营帐通常是在中间。如这博陵崔氏的营地里,不但崔老夫人和几位族长的营帐处于紧要位置,崔子轩的营帐也是。
由乎崔老夫人地安排,五宗的姑娘们的营帐也扎在崔子轩附近。像他现在一路走来,每位姑娘透过帐门,都可以看到他长身玉立的身影。
范阳卢氏的卢璇,和往常一样,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帐门前,在崔子轩经过时,她垂下双眸,脸上露出一个温雅的浅笑后,朝着崔子轩盈盈一礼。
崔子轩目光瞟过,微微颌着后,转身大步离去。
卢璇一直目送着崔子轩进了营帐。
片刻后,她轻声说道:“崔郎真真铁石心肠。”
她的身后,是一个年长的婢妇,这婢妇年纪虽大,却自有一种书卷气,听到自家姑娘的话后,那婢妇轻声回道:“老奴说过,崔郎身上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厚望,他表现得最优雅,内心深处也没有几分闲心逸志,能让他心动的,必然是能在这乱世中给他带来助益的女子。”
卢璇这次显然听进去了,她咬了咬唇,低声问道:“那,什么样的女子,才是在这个乱世中于人有助益的?”
这话很难回答,那婢妇噎住了。
见到自家姑娘失望地转回头,那婢妇心神一动,连忙禀道:“老奴听人说,那赵将军的麾下出了一个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名唤徐二的小子。听人说那小子与那些只读四书五经的文士不同,他对那些干巴巴没一点意思的地理志都能倒背如流。姑娘的问题或许可以试着问一问他。”
卢璇一听婢妇这话,还真来了兴致,她连忙声音一提,朝外面命令道:“来人,去把那个徐二叫过来!”
营帐外,一个护卫应了一声是,转身便走。
就在这时,卢璇想起一事,不由出了一身白毛汗,她连忙急急唤住那个护卫,说道:“既是赵将军重用之人,那我们自当恭敬一点,你请的时候记得语气要和缓。”
前车之鉴不久,那护卫自然听进去了,他朝着卢璇拱了拱手,回道:“不敢唐突。”
于是,约过了两刻钟,那护卫领着姜宓出现在卢璇的营帐前了。
……
明天两人将见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见面()
姜宓一入营帐,便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卢璇。
崔子轩准备纳的妾室中,姜宓认识的几个,卢璇或者可以说是长相最平凡的。她的美丽很朴素,秀丽而清纯,初看时谈不上惊艳。
看到姜宓进来,卢璇回头望来。她明眸如水,含笑看着姜宓的神情既骄傲又快乐,仿佛是个不知世间愁苦的十七八岁小姑娘,纯真和优雅都刻在骨子里。
不知怎么的,姜宓一下子觉得脚步艰难起来。这个女孩,她正处于生命是最美的年华,怀抱着对丈夫最美好地期待,便如她当时一样……
转眼,姜宓清醒过来,她垂下眸,朝着卢璇行了一礼后,姜宓哑声说道:“姑娘找我?”
卢璇连忙说道:“徐小兄弟请坐。”转眼她又吩咐道:“妈妈,快上茶,上好茶。”那年长的妇人应了一声后,卢璇不好意思的冲着姜宓笑了笑,小声说道:“徐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有惊人的才华,阿璇可真羡慕。”
姜宓连忙站起说道:“不敢。”
“你别这么紧张嘛。”卢璇声音软软的,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会看起来不到十六岁的姜宓,压下心里的不信任,语调轻快地说道:“阿璇今日叫徐小兄弟过来,主要是仰慕小兄弟的博学多才。”
姜宓连忙再道:“不敢。”
卢璇察觉到了姜宓的拘谨,抿嘴甜甜一笑后,她轻叹一声,低语道:“徐小兄弟才高,可否告诉阿璇,在这乱世当中。一个女子如何做来,才能对丈夫有助益?”
她毕竟自恃身份,不耐烦与姜宓多作周旋,开口便直奔主题。
在乱世中,一个女人如何做来,才能对男人有助益?
姜宓一阵张口结舌,见到她瞪大双眼。卢璇不无失望地柔声道:“连徐小兄弟也不知道吗?”她说这话时。语气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失落和惆怅,也不知为什么,这种情绪经由她的小嘴说出。直让姜宓这个同为女子的人,也生出无论如何也要替她分忧的想法。
不由的,姜宓抬头看了卢璇一眼,她低下头想了想。咳嗽一声后说道:“或许,是要有能看到大局的眼光吧。”
还别说。姜宓这话一出,不管是卢璇还是站在她身后的妇人,一下子都来了兴致。卢璇身子一直,她认真看向姜宓。软软说道:“徐小兄弟请讲!”
姜宓这时也有了思路,她徐徐说道:“就拿这次博陵崔氏举族迁往后周一事来说。博陵崔氏在吴越安家多年,在世人眼里。吴越是个一等一的好地方,这里经济繁华。战事殊少,国主也性情温和不喜屠戮。”
姜宓一边说,那卢璇便一边点头,说实在,她直到现在还认为博陵崔氏孤注一掷举族迁往后周的做法,其实不太妥当。他们完全可以处理好与后周和吴越的关系嘛,完全可以让崔子轩带着一些年轻儿郎到后周打拼,老一辈则留在吴赵这等安逸之地。
在卢璇的频频点头中,姜宓微哑的声音传来,“然而,吴越便有一千一万个好处,于天下诸国中,它的格局却小了一点。数千年来,中原向来是龙凤腾飞之所。人家族,只要站在激变的中心点,才能抢得最的一线先机……”她说着说着,突然看到卢璇一脸无聊地低头玩着手指……
姜宓脸一黑,立马闭上了嘴。
被身后的妇人一捅,卢璇惊醒过来,她先是嘿嘿笑了两声,转眼,卢璇眨着大眼软软的撒娇道:“徐二弟弟,这些事阿璇不想听啦,你就直接说重点吧。”
姜宓颇有点无奈,她暗暗忖道:你都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又何必问我什么在乱世如何做才有助益的话?不如干脆去当个万事不理的贵妇。
想了想,姜宓无奈地说道:“一个女人要对丈夫有助益,应该是外能交游各位贵妇?”
她堪堪说到这里,卢璇便是双眼一亮,她朝着姜宓倾着身子,高兴地说道:“就是这话,就是这话!”
姜宓想笑,她忍着反驳的冲动,顺着她的心意又道:“然后,在内打点处理好家族的生意和婢仆佣从夫君无后顾之忧……”
再一次,姜宓的话还没有说完,卢璇便喜得双手一合,兴奋地叫了起来,“我就说了,女人嘛,当然要做这些事才能对丈夫有助益了。哼,都怪妈妈,这阵子老说这个好那个好的,害得我都没有自信了。”
姜宓又想笑了,她一边忍耐,一边暗暗想道:如果是太平盛世,这样的主母自然是合格的。可惜如今天下太乱,做为决策者,一个应对不好就可能导致家族覆灭,那是非得有大局观不可。
想是这样想,她这时已经不想应付这位大小姐的。当下,姜宓站了起来,她朝着卢璇行了一礼,挺客气挺有诚意地说道:“姑娘事事洞明于心,徐二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卢璇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那你就退下吧。”
就这样,姜宓退出了她的营帐。
在退到营帐门口时,姜宓听到卢璇用那娇娇软软的声音向那妈妈撒娇道:“妈妈,你不是说徐二博学吗?现在连徐二也这样说了,崔郎他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一切都是妈妈你误解了崔郎啦。”
营帐中,那妇人似乎叹息了一声,在姜宓离开时,妇人的声音顺着风飘了来,“姑娘说得对,是老奴糊涂了。”
一边向前走去,姜宓一边惘然地想道:在成都时,三位妈妈也是这样对我。
转眼她又想道:现在博陵崔氏举族北迁,也不知崔子轩是怎么安排三位妈妈的?
再一转眼,姜宓想道:卢璇她身后有家族,身边有忠仆,然后还有崔子轩可以依靠。她便是想上进,那上进的理由也是讨好她的夫婿,夫婿实在讨好不了,她再改变也不迟。她不像我……她不像我其实早就无路可退!
这营帐四通八达,姜宓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一处陌生的营帐外,然后,她听到了营帐前传来的一阵古琴声。
天空一轮明月高照,照得大地如水银泄地。姜宓怔怔地听着这熟悉得刻了骨的琴声,不知不觉中,她停下了脚步。
这琴声,这琴声,悠远,神秘,寂寞,孤仃,思念……姜宓听着听着眼眶有点红。
转眼,姜宓反应过来了,前面定然是崔子轩的营帐,她得离开这里。这样一想,她转身就走。
几乎是姜宓堪堪转身,蓦然的,她的身后琴声一止,于琴弦被拔动的声音中,崔子轩那有点哑有点冷的声音徐徐传来,“客既来了,何不听完崔某这一曲?”
崔子轩推开琴,他长身而立,朝黑暗的角落处盯了一眼后,他轻声又道:“小公子可是徐二?”
都点名道姓了,姜宓自是不能不出现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慢慢走出阴暗处。
半边身子站在月光下,姜宓低下头,她朝着崔子轩行了一礼,哑声唤道:“徐二见过崔家郎君。”
崔子轩没有抬头,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拔弄着琴弦,轻声问道:“小公子怕我?”
“没,没有……”
“那为何不敢近前,不敢抬头?”
姜宓只得抬起头来,她的眼眸如水。
堪堪与她目光相对,突然的,崔子轩把琴一拂而开,他大步冲向崔宓,一手扣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月光下!
姜宓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他捉住,幸好她理智尚存,此时此刻,姜宓紧紧咬住牙关,她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她的下巴一疼,却是被崔子轩锢着它逼着她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几乎一瞬间,崔子轩眼中的狂喜便如流水般一泄而尽!
他猛然甩开姜宓,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出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站稳,崔子轩也恢复了温和,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姜宓,突然轻柔笑道:“徐小兄弟休怪崔某唐突,实在是,小兄弟的眼神与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