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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妈妈失笑,在姜宓惊讶的目光中,她摇了摇头。
慢慢摇着头,宫妈妈斟字酌句地说道:“我以往在宫里的一个老姐妹告诉我,说是那天事情发生后,崔子轩的心腹一个名叫崔五的青年护卫找上了陛下……”
姜宓大惊。
看到自家公主迷蒙的,怔怔地望着外面的天空,宫妈妈哑声说道:“公主,是崔郎救了你!”
姜宓呆呆地听着,过了一会。她小声说道:“看来是的……可是,他为什么呢?”
她不蠢,所以姜宓知道,崔子轩要在这样的事情上插手。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更何况,蜀帝许诺的是赦她三次死罪……这样的待遇,后蜀开国以来姜宓是头一份。想当然,她这边得到的好处越大,崔子轩付出的代价就越高!
发了一会呆后。姜宓慢慢咬了咬唇瓣,她迷蒙地看着前方,喃喃说道:“我得问一问他……我想问一问他。”
她自然无法询问,因为崔子轩早就离开了蜀都。
三位妈妈沉默地看着姜宓,直到她从这个消息中平缓下来,李妈妈才突然说道:“公主得搬家了。”
姜宓一怔,她迷糊地抬头看向李妈妈。
见她傻呼呼的,桂妈妈在一侧说道:“公主是要搬家了。”她哑着声音向姜宓解释道:“阿宓你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能够得到遗花公主这个称呼,还住在公主府里。这是皇上和皇后给你的恩遇……如今,陛下虽然免了阿宓的死罪,可他定然对公主是极为恼火的,所以这阵子公主不宜出现在世人面前。”
姜宓明白了,她连忙问道:“那我应该搬去哪里?”
桂妈妈果断地回道:“去道观!公主可以借宿道观,摆出潜心悔过的姿态!”
……也就是说她退出后蜀的社交圈,暂时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一阵?
姜宓皱眉寻思了一会后,她小声说道:“那我要好多书……要好多好多看都看不完的书。”
三位妈妈本来以为,姜宓从贫贱到富贵。定然是舍不得现在的繁华舒服的。她们都做好了苦口婆心相劝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姜宓竟然应承得这么干脆!
听到她软软萌萌地说要很多书,三位妈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满意的。慈爱的笑容,李妈妈更是低声说道:“公主虽然于人情世故上与淑妃娘娘差了很多,可这份从容旷达,明礼知进退却还要胜过娘娘不少。”
这李妈妈乃是姜宓母亲的忠实心腹,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称赞姜宓在某一方面比她母亲强呢。
……
打定了主意后。姜宓开始搬家。
姜宓搬出公主府后,并没有上折子什么的向蜀帝说明此事。因为三位妈妈知道,现在蜀帝只怕是听都不想听到姜宓的名字,所以这个时候,她是越低调越安静越好。
搬出公主府后,姜宓选择在青城山道观落脚。
而在交了一大笔的金子后,青城山道观特意给了姜宓一个偏静的院子。
蜀人喜欢芙蓉,而青城山上更是芙蓉成海。现在姜宓的院子,便被包围在这一片芙蓉树中。想来金秋十月芙蓉开花里,她这个院子一定美得像仙境一样。
其实姜宓本就是个安静不争的性子,她住进了道观后,因为要忙着看书,还要学习琴棋书画等门阀贵女需学的技艺,所以她是忙得不亦乐乎。在这种繁忙中,姜宓渐渐忘记了蜀都城里的繁华,忘记了车水马龙的宴会和那些衣香鬓影,也忘记了她的那些朋友们。
在姜宓住到青城山道观的一个月后,皇后被打入冷宫,蜀帝的宫中后位虚悬。
从皇后变成前皇后,被打入冷宫开始,青城山道观便频频有人前来造访。可奈何姜宓闭门不出,谁找也不见,一时之间,不管是青月公主还是康王,或者是皇后娘家吴家的人,都被拒之门外。
隐隐中,姜宓也感觉到有人曾经在她的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甚至有一个下雨的晚上,她的房门外还突然出现了一串古怪的脚印……可姜宓还来不及恐慌,那些鬼鬼崇崇的人便全部消失了,而且还消失得十分彻底……
时光飞逝,转眼,夏天过去了,然后秋天过去了,现在又冬天过去了。
当又一年春天到来时,姜宓已经满了十七足岁。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三位妈妈还不准备让姜宓出道观,直到金秋十月初,芙蓉花开遍青城山时,三位妈妈才对姜宓说道:“公主,现在可以回去了。”
而从满了十七岁后,便一直围着面纱从不轻易与外人相见的姜宓,闻言还来不及高兴,李妈妈亢奋的声音再次传来,“崔公子马上就要回到蜀都了,听说他这次给蜀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连陛下都准备亲自出迎呢!”(。)
第九十一章 再遇()
崔子轩要回来了?怪不得三位妈妈给自己解禁了呢,原来是崔子轩要回来了。
时隔一年多,再回想到那个男子,不知怎么的,姜宓有点说不出的迷惘。她怔怔地看着欢喜雀跃的三个妈妈,心下却突然想道:三位妈妈对崔子轩这么期待……可那厮长相那般招人,又是那样高贵的身份,还过了这么久时间,只怕他早就有了真正心上人,三位妈妈只怕是白欢喜一场了。
想是这样想,可姜宓自不会说出来让她们心烦。
姜宓解了禁,可她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要马上重回公主府。
得到自由后,姜宓戴了一顶纱帽,带了几个护卫便出了道观。
青城山下的官道上,正是人来人往之时,姜宓策马走了一阵,突然想到自己来到成都这么久,还没有见识过长江呢,便转头吩咐道:“我们去码头看看。”
众护卫应道:“是。”
码头上正是人来人往之时,望着前方那浩浩荡荡的长江河流,看着一只只载得满满的船只靠了岸,姜宓千帆望尽,却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又看了一会后,姜宓突然呆住了!
见到她整个人都凝住了,几个护卫连忙上前,低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姜宓却只是傻傻地望着,看着看着,她突然紧紧抓住一个护卫的手臂,颤声说道:“快看那条船,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哥哥?”
众护卫顺着姜宓的目光看去。
可是码头上船只众多,人流如海,他们初初一眼,又哪里看得清?
这个时候,姜宓却不愿意了,她撞入人群中,疯也似的朝着那只船扑去。
可是姜宓刚刚赶到,便看到那船在纤夫的子声中渐渐没入河流,姜宓追之不及。竟是当机立断地跳入了左侧的一条船上。
看到姜宓居然上了船,而那船马上就要开了,几个护卫一惊,他们跟着跳了上去。
几乎是几人刚刚上船。他们脚下的船便在船夫们的子声中入了水。几个护卫挤到姜宓身侧,见到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船在看,一个护卫低声埋怨道:“公主,你怎么能上了船呢?现在好了,船开动了。我们回不去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公主你看的那条船与我们这条不一定是同一个方向。哎,你真要急,完全可以找人问准了那条船的去向后再找船不迟。”
这个护卫的语气中很有不满,姜宓头也不回。她紧紧扶着船舷,语气笃定地说道:“不,你说错了!咱们这条船与前面那条是同一个方向!而且还是同一队伍的船!”
在几个护卫瞪大双眼中,姜宓回头解释道:“你们仔细看看两船的左侧底部,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记呢。”
几个护卫一怔。
想他们几个,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个开口的护卫,更是在军中当过探子,他还真不信姜宓这个弱质女流的眼睛比他还利!
于是,那几个护卫当真跑去查看了。
不一会,他们再过来时,看向姜宓的眼神已带了几分敬意。几人来到姜宓身后站定,心里想道:世人都说,公主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她运气好,他们定然不会知道,其实公主才智也相当不凡!
一切正如姜宓所料。在渐渐转入长江后,他们的船和姜宓紧盯的那条船开始靠拢。
可是,两船虽然靠拢了,彼此之间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再加上江上风大。根本无法对话。姜宓昂着头寻了寻,见到那个很像自己哥哥的男子已经船尾了,不由非常失望。
过了一会,刚才那个语气不善的护卫走到姜宓身后,恭敬地问道:“公主,我们出来得匆忙。也不知付了船资后还有多少结余?这人在外面,可是哪一处都少不了银钱啊。”
姜宓温声说道:“放心吧,我习惯了带些金子在身边,虽然不多,可回来的船资应该是够的。”
在姜宓想来,只需到下一个码头,认清那个人是不是她的哥哥后,就可以准备回府了。
几个护卫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不再担忧了。
……
今天的风特别大,吹得顺风而行的两船航速极快。
望着那鼓鼓的风帆,一个护卫嘀咕道:“这么走一天,少说也有几百里吧?”
这个姜宓并不知道,只是她失望的是,一直到当天晚上船停下来休息,她都没有找到机会与那条船上的人交流。
第二天一大早,船只再次上路。
眼看这船一路顺风地航行下去,离开成都越来越远,几个护卫愁眉苦脸起来。只有姜宓,在她来说,蜀都的家虽然,可她的哥哥更,所以她倒觉得没什么。
就这样,在姜宓地期待,几个护卫的焦灼中,万州码头渐渐在望。
据船老大说,这个码头是他们的休息点,两船会在这里休整两日再启航。
也就是说,姜宓期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姜宓站在船头,她望着西边的太阳,暗暗想道:到了万州码头天也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会在那里休整两天,我明天还可以去找哥哥。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码头上罩着一层薄薄的夜雾。
万州是处多山多树木的地方,特别是这码头左右,到处都是茂盛的树林,甚至连河水里也可以看到一排排望不到边的树林。
万州码头不大,两船的前面,只有三条船在向码头靠拢。
与众人一样,姜宓这时也走上了甲板,期待地望着夜色中的万州城。
可是,可是!
就在前面的那三条船靠上码头,就在那些船上的人依次上岸时,突然的,四周灯火大作!
这是真正的灯火大作,码头上,街道里,甚至河道两侧的树林中,都出现了无数个火把,以及举着火把的官兵!
特别是那些从河道中出来的官兵,他们的船只密密麻麻,竟是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众船的去路!
我们被包围了!
姜宓一眼看到那刚刚靠上码头的三条船,又想道:我们是遭了池鱼之殃!那些人应该是冲着那三条船上的人来的!
姜宓想到的,众人自然也想到了,一时之间喧哗声四起。
一个中年儒生低沉的声音传来,“早先听人说是南楚发生了内乱,南唐对其用兵了,还说连周主见到这种情况也有点蠢蠢欲动,没有想到,就因为离这两国不远,我蜀国的万州也不太平了。”
旁边,一个青年苦笑着说道:“叔,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这个?快讲讲现在这个困境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