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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再冷一点,还有用毛皮做被子的。像宿谊这种小道士;被子里塞的是芦花。
麻布里面塞芦花;宿谊低呼着杜甫的“布衾多年冷似铁”;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皇庄上的被子;外面是锦,里面是丝。宿谊穿着绢做的里衣,缩在温暖的被子里;简直想一睡不起。
到了京城之后,毕竟僧道不是权贵;下榻的驿站也很简朴。宿谊还是更习惯富贵乡啊。
睡着前;宿谊迷迷糊糊的想;过着这种日子,就算不久之后会掉脑袋也无所谓了。
宿谊一觉睡醒,就吓了一大跳。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还从柜子里搬出一床被子,窝在他旁边睡着了。
宿谊默默的看着熟睡的太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太子倒是被宿谊起床的动静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默默的坐起来,理了理衣衫。
他是合衣睡的。
“来得太早,我不忍吵醒道长,正好又困了。”太子看着一脸无语的宿谊,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长见谅。”
宿谊心想,我不见谅可不可以?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宿谊只能微笑道:“是贫道该道歉才是,让殿下久等了。殿下可否稍等一会儿?贫道先更衣洗漱。”
太子点点头,唤来一群小厮,给两人打水洗漱,伺候宿谊更衣。
宿谊看着太子忙前忙后,像是个小管家一样,将小厮们指挥的团团转,心中觉得怪异无比。
太子也太殷勤了一点吧,若不是太子只有十一岁,他肯定以为自己魅力值爆表,让太子看上自己了。
究竟自己是何种出身,让太子如此态度?
宿谊只默默看着,并没有诚惶诚恐的阻止太子,似乎太子对他献殷勤理所当然似的。这种淡定的态度,把伺候的人都唬住了。
敢接受太子的殷勤,道长果然不是凡人。
本来从皇帝的奴仆突然变成伺候一个小道长,皇庄里这些人肯定不舒服。
但看着太子这种态度,他们立刻收起了心中的轻视怠慢。
能进皇庄伺候的人都不是傻子,即使不比宫中奴仆聪明,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太子冷眼瞧着自己来之后,这群态度慢慢转变的下人,心想,还好自己预料到了这一点,早早来了。
宿谊准备完毕之后,太子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是带着父皇的圣旨来的。”太子从怀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布,道,“这群下人自诩皇庄的人,恐对道长不尽心。父皇便把皇庄赐予我,我再送给道长。”
太子如此一说,宿谊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就算这庄子赐下了,那群人心里的主人还是没变。就跟他当年出去住的时候,那管家动不动就说自己是老爷派来的巴拉巴拉。
当然,那管家最后被他在家中一顿撒娇,就让他老爹换了。
但若庄子赐给太子,那这群人可不敢在太子面前说他们是皇帝赐的如何如何,因为太子地位不一样。太子就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太子再转送给自己,若是这群人不尽心,敢拿出原主人的名号怠慢宿谊,太子不用禀报皇帝,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当然,前提是太子对宿谊足够好。
看太子这番作为,就知道前提已经不用担忧了。
宿谊拱手道:“那就谢谢殿下了。”
太子小脸一红,忙摆摆手:“道长以后不用多礼。道长为我救命恩人,我能尽些绵薄之力,是理所当然的。”
宿谊垂下的头嘴角一抽。他怎么变成太子的救命恩人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太子受了宿谊夸奖之后似乎很高兴,拉着宿谊叽叽喳喳说了半晌,大约就是这些人的卖身契也在,他会好好审查一番,把品德不良的都剔除掉,这个庄子所有事,皇帝都交给他了。
宿谊听得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脸皮的抽搐。太子这样是在干什么?明摆着不信任皇帝的人吗?皇帝也任由他来?
宫里的皇帝陛下咆哮:老子就剩这么一个嫡子了,老子能怎么办怎么办?!
宿谊开始是劝说太子不用太费心,结果太子那瞬间遭受了打击,就像是被霜打蔫了的小苗苗一样的表情让宿谊心中一梗。之后宿谊便只夸奖,不再客气了。
太子果然越被夸奖越高兴,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事都打理的妥妥帖帖似的。
宿谊一边在心底咆哮太子殿下你怎么热情贫道吃不消啊,一边吐槽谁说的太子是傻子不会说话,这不是话很多吗?
而且太子虽然跑来给他打点这事惊世骇俗了些,但从中也可看出太子的处事能力。
宿谊早晨也没赖多久床,太子也不可能大半夜跑来,何况太子还跑他床上补了一会儿觉。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庄子里那些昨天还对他十分冷淡的管事小厮们已经被整治的服服帖帖,对他毕恭毕敬。
宿谊留心观察,发现这群前来伺候的管事中少了好几个人,而且太子给他的新的各方面管事的名单也大有不同。想来是太子来的时候,已经全部更改处理过了。
见微知着,太子即使只有十一岁,但管家手段并不稚嫩。
听闻太子一直被陛下宴请名师,甚至自己亲自教导。但传闻太子有些驽钝。
现在看来,太子只是不想说不想理睬旁人,该学的都学会了的。
宿谊不由猜想,皇帝陛下知道庄子中的事后,是欣慰的老泪纵横,还是暴跳如雷,心中直骂太子是个坑爹的熊孩子。
皇帝陛下因太子“痴傻”顶了这么多年压力,其辛酸可想而知。
宿谊一边走神一边继续夸奖太子,太子好,太子棒,太子干的太漂亮。
太子扬起小下巴,眼神亮晶晶的,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走神的宿谊没反应过来,伸手揉了揉太子扎着两小发髻的脑袋,周围的奴仆差点惊呼出声。
宿谊也终于回过神来。妈呀!我揉了太子的脑袋!
而太子居然没有惊诧更没有生气,他他他,他居然眼圈红了!
宿谊一愣,犹豫了几秒,伸手又揉了一下太子的脑袋,道:“殿下长大了啊。”
太子狠狠的点了点头,哽咽道:“是的,我长大了。”
我以后可以保护大哥了,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人放进凿穿的小船中,被当做献给神灵的祭品,于江心缓缓下沉。
那是太子一辈子的噩梦。
宿谊看着眼眶发红的太子,立刻转移话题,跟太子聊起了京中之事,只道自己初来乍到,对京城不了解,怕得罪贵人。
太子撇嘴道:“有我在,谁敢?”
说完之后,太子看着宿谊似笑非笑的表情,哼哼了两声,别扭道:“京中的确有几个世家值得注意。三公六卿都有些本事。道长先用早膳,之后我给道长慢慢道来。”
宿谊点点头:“太子可曾用膳?”
太子摇头:“未曾。”他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跟大哥一起用膳的!
皇帝:老子想踹他屁股!
宿谊本想说“那就一起吧”,结果太子让人给自己摆好了碗筷,他客套的话就咽下去了。
食不言,正当两人吃了半饱的时候,突听外面有人拜访。
太子擦了擦嘴,道:“可能是隔壁慕大人。他家族人虽不多,却是京中不可得罪的人之一。道长可见。”
宿谊点点头,虽然只吃了个半饱,还是让人把东西收走了,然后去前厅去看那位邻居。
宿谊来到前堂的时候,邻居正背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墙上一幅画。
待见到宿谊和太子,那人洒脱拱手,十分随意道:“太子也来了?下官见过太子。宿道长果然是如传闻一样仙风道骨啊。”
宿谊看着那位披散着一头秀发,穿着大红色开襟广袖袍子,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的男人,瞪着他那张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脸,差点“卧槽”两个字脱口而出。
这特么是大臣?!!!!这特么是男的?!!!!
在面圣前夜,宿谊紧张的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生平,默背了一遍道德经,又练习了一下内侍刚教的面圣礼仪,然后早早洗漱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缘故,宿谊虽然紧张,睡得还不错。第二日宿谊沐浴更衣,精神抖擞的跟着接引的内侍进宫。而随行的几位道长僧人,眼下或多或少都有些青黑。
内侍瞟了一眼众人,心想,原本还因年龄小瞧了小道长,现在看来,小道长才是心境最淡然的一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被陛下点名来为太子殿下祈福了。
宿谊跟着内侍徒步进了宫门。在入宫之前,宿谊还想着这个皇宫比起他参观过的故宫,哪个更富丽堂皇一些。等进了宫,他得全程低头,就只看得到脚底下的路了。
宿谊走了不知多久,待腿肚子有些酸了,才来到一座小宫殿前。内侍通报之后,这群人就被带到偏殿继续垂首站着,等待传唤。
宿谊不但脚肚子酸了,脖子也酸了。
他有点后悔进京,长此以往,该不会得驼背颈椎病吧?不过一想到有细粮吃细布穿,宿谊退缩之心顿时萎了。
原谅他就是为五斗米折腰那种怂货。有机会的话,还是想留在皇家供奉的道观里吃好穿好啊。
就在宿谊胡思乱想之时,他身边的僧道被一一叫了出去,很快就剩下他一个了。
“宿道长。”内侍终于叫到了宿谊,“皇上宣你觐见呢。”
走神中的宿谊立刻回过神,他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对内侍道:“有劳了。”
内侍微笑着点点头,这个小道长倒是有几分礼貌,不像之前那几个故意做出孤傲装的道长,装的跟什么似的。
宿谊从昏暗的偏殿,走到了采光条件十分好的正殿中,按照之前内侍教导的礼仪,跪下磕头道:“贫道宿谊参见皇上。”
宿谊穿越后的身体十分神奇,不但脸和他原来一模一样,只是岁数小些,连姓名也一模一样。不知为何,宿谊的师父并未给宿谊取道号,宿谊就用俗家姓名自称了。
不过很多道士都是用的自己俗家姓名,不用道号者不少,宿谊这么自称倒也不突兀。
宿谊话音刚落,上面传来一和蔼声音道:“给宿道长赐座。”
宿谊心里有些惊讶,这皇帝还挺好说话的。他连忙谢过,然后发现自己并不能坐。
这时候虽已经有了椅子凳子的雏形胡床,但并未太流行。所谓的赐座,就是给宿谊一个软垫子,让他从跪坐在地上变成跪坐在软垫子上。
“道长请抬头,不用拘束。”皇帝和颜悦色道。
宿谊这才抬头,发现上首处不仅坐着皇帝,还有一凤钗女子,估计是皇后。皇帝皇后两侧还跪坐着几位大臣,正打量着自己。其中一位大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脸上的厌恶之情,看得宿谊十分纳闷。
自己哪里惹他了吗?
那大臣冷哼一声,抬手奏道:“陛下忧心太子,一片慈父之心感天动地。但所谓僧道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不可信任。”
宿谊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大臣不是对自己不满,而是对所有僧道不满啊。
若他现在不是道士,肯定会为这位大臣竖起拇指。的确,封建迷信不可取。但现在他是道士,就只能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