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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所行何令?可曾设好酒纠?”
李砚抬首,看见琬儿面若桃花,笑意晏晏,他心下愉悦,一把捏住琬儿的手腕。
“琬儿且坐下,陪朕玩一局。”
琬儿粲然,她一个颔首便规规矩矩坐到了李砚身旁。眼风扫过,她看见钱媛之迫不及待地直立起身,冲李砚一番耳语后离开了大殿。
琬儿低下了头,心头有一股苦涩涌出,说不清是嫉恨还是不甘。吕吉山与她在一起已有十年,这十年,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吕吉山与自己一样,都是无根的浮萍,她不能感情用事。
她只希望他能长久地活下去。
李砚玩累了,提出想出去走一走,琬儿义不容辞相伴左右。
自己的皇后又意料之中的一去不复返,李砚心中憋屈,说来自己已经是皇帝了,自己的皇后依然对自己如此嗤之以鼻,如今连面都巴不得别再见了。
“琬儿如今朕终得大宝,心中却依旧烦闷得紧。”
暖香亭外,李砚望着夜光下波光粼粼的太液湖止住了脚。
“砚,终是有些吃力的”
李砚定定地望着黑黝黝的水面,适才宴会厅内那一意醉生梦死的李砚消失不见了。琬儿知道李砚因为什么烦闷,他依恋钱媛之,任由钱氏一族掌控自己,他扭曲了自己,却依旧什么也抓不住。
“陛下”
琬儿转头望着李砚,或许今晚的自己也的确有些激动,眼看李砚如此颓然,琬儿竟也心有所感。表面上风光无限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李砚一样,其实什么也都抓不住啊!
琬儿难受得快要落下泪来。她抬手抚上李砚的胳膊,温言宽慰:
“陛下勿忧,琬儿会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的,陛下历经了多少磨难,终于盼来今日这云开雾散。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陛下得要高兴才是,琬儿一直都是将陛下作为最伟大的英雄来顶礼膜拜的”
言至最后,琬儿心中的苦闷已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掌控,瞬间将她淹没。月光下,李砚清楚地看见琬儿那转盼多情的眼中分明泛起了泪花。
“琬儿”
李砚心中微动,他一直将琬儿当作心中的皎皎明月来加以珍视,琬儿如此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让李砚心疼得难以自持。
他抬手揽住琬儿的腰,将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
“琬儿待砚如此赤诚,砚感念在心”
李砚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灼热的唇覆上了她的口,琬儿就势倒入那个宽厚的怀抱,任由面上那灼热的泪珠滚落鬓间。
琬儿被李砚放倒在暖香亭内的石头几案上,有温热的大掌抚进她酥…胸半掩的襦裙内。
琬儿没有拒绝,她知道她与李砚之间就要发生点什么,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心中的苦闷快要将她击垮,她渴盼有能让她忘记吕吉山的事能将她的魂魄带走。
身下有凉意传来,琬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李砚,就在周身的血液重新开始沸腾燃烧之际,她回想起就在今日的早上,吕吉山还曾经是她的全部。她的身体里还残存着吕吉山带给她的悸动,现在她却将李砚禁锢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一个肮脏的女人。
琬儿在心底嗤笑她自己。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再寻个靠山抓牢了,苏琬儿将一无所有。
琬儿再度见到吕吉山,已经是一月以后了,那是琬儿的册封典礼。
琬儿被李砚封为贵妃,皇帝李砚率群臣,皇后钱媛之率贵妃、妃、嫔诣李氏先祖面前行礼。
祭祀台前,琬儿看见了颔首低眉的吕吉山。因为有钱媛之的全力保举,吕吉山不仅未被褫夺爵位,反倒加太保,进太子太傅。
琬儿极力忽略掉心中那诡异的悸动,只恭恭敬敬地随钱媛之面北叩地。如今她已是李砚的妃了,吕吉山与她早已陌路天涯。
第138章番外 二 谁是你的爱(前世)()
因琬儿的正式加入;李砚愈发放心地将政务殿搬去了琬儿的咏华宫。而琬儿并不是过河便忙着拆桥的人,她开始极力搞好自己与钱媛之的私人关系。
琬儿需要与钱媛之深交;她酷爱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那种感觉,钱媛之在李砚心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她需要在钱媛之能容忍的范围内;调整自己在朝堂事务上的动作弧度。
或许是因为感谢苏琬儿的“大度”;钱媛之也并不忌讳与琬儿走得近。她会时不时将琬儿诏入东华宫,或打打双陆;聊聊天;或赏赏花;游游船。
于是琬儿便经常出入东华宫与钱媛之会面,当然不可避免的;经常见面的;还会有吕吉山。
不论琬儿如何控制自己;每每看见吕吉山那璨星般的眸子;琬儿都会有些恍神。她甚至有些把不准自己究竟把吕吉山当作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她此番“让贤”绝对是给他吕吉山及他们吕家带来了新的出路的;吕吉山对自己应该是心存感激才对。
吕吉山倒是挺自然,他似乎真的对琬儿“心存感激”;他大大方方同琬儿见礼,钱媛之当着琬儿的面同自己打情骂俏时;他也毫不避讳地回应得热切又自然。
说琬儿一点不介意是假的;可是吕吉山已经不再与自己有任何交集了;琬儿再尴尬也只能配合着讨好地笑。
直到一日午时,钱媛之将苏琬儿唤来东华宫打双陆,可是琬儿被李砚缠上了,好容易应付完李砚,她急匆匆便往东华宫赶。
守宫门的小黄门见着琬儿,心领神会地笑,贴心地告诉琬儿,皇后娘娘在寝殿,贵妃娘娘快去吧,奴才替你们守门。
琬儿无语,这钱媛之荒淫无度,经常与吕吉山狎玩也不避人,这一众黄门都见怪不怪了。自己与钱媛之走得近,以钱媛之的荒淫,也怨不得这帮小黄门心中会生出联翩浮想来。
才奔至寝殿门口,琬儿顿住了脚,寝殿静谧无声,也不见宫娥。联想到吕吉山也在此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现,琬儿转身便往殿外走,寻得一名宫娥,相询皇后娘娘是否在寝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琬儿放下心来,终于大步迈进了殿门。
绕过一面百鸟朝凤落地大插屏,琬儿愣住了。
当中一张巨大的,油光水滑的紫檀雕花大床上花团锦簇,吕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因着是夏季,吕吉山打着赤膊,只在胸口搭了一条薄毯。他的身侧斜靠着一位云鬓松散的妇人,却是钱媛之,正拿着丝绢团扇替他轻轻摇着扇。
见琬儿进来,钱媛之嫣然一笑,悄声招呼琬儿坐下。
琬儿局促,她低声告罪,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皇后娘娘午休,自己这就告辞。
钱媛之嗔笑,琬儿来得正是时候,是山儿不懂事,睡了一中午也不知起床。他要睡,便由他睡,咱姐儿俩说会子话吧。
琬儿如坐针毡,在这样的情形下与钱媛之聊天,可是聊不下去的。可是她也不敢走,看钱媛之这么坦然,自己若是心慌气短地走了,怕不是说明了自己心里有鬼?
于是琬儿七上八下地坐定了,开始配合钱媛之“聊天”。
或许是真的太过喜爱自己怀里的这个男人,钱媛之一边同苏琬儿说话,一边止不住拿手去撩拨怀里的吕吉山。
饶是琬儿再怎么目不斜视,她依然不可避免地发现吕吉山一个转身后,薄毯滑落一旁,露出一身精健的肌肉,身下那处异动早已勃发。
钱媛之玩性大发,探手一把握住了,口中冲琬儿打趣,“琬儿可知,山儿最妙之处是何处?”
琬儿惊,噌地一声直起身来,便要往后退出殿外,耳畔传来钱媛之的一声低喝:
“站住。”
琬儿愕然看向钱媛之,正好对上她那阴鸷的眼中有精光闪动。
“贵妃娘娘,如此慌乱作甚,山儿是你送给我的,我都不介意,你还怕什么?”
琬儿惶恐,忙不迭伏地叩首:非也,非也,琬儿只是因为非礼,最好勿视
话音未落,却听得钱媛之仰天大笑,“贵妃娘娘面红耳赤,气息紊乱,怕不是裙子都湿了吧?山儿是本宫的脔宠,你若是还收不了心,当心本宫会给你好看!”
琬儿慌乱,只不住冲钱媛之磕头告罪。倒是吕吉山醒过来了,赶忙抓住钱媛之的手,指天发誓表忠心,并哀求她放过琬儿。
“你发誓,你不会再与那小贱人搅到一处去。”钱媛之气势汹汹要吕吉山表态。
吕吉山急忙从床榻缩至地上,对天发誓自己的身心都是钱媛之的,若敢有半分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琬儿情绪低落地回到咏华宫后,连李砚留宿的旨意都给拒了。
她心里很难受,虽然明知吕吉山走出这一步,会面临什么样的尴尬境地,她依然忍不住为吕吉山感到悲哀。
他身为当朝一品大员,依然无法改变他在钱媛之面前的卑微地位。他就像是钱媛之豢养的猫狗,就是为讨钱媛之开心用的,就像唐氏兄弟之于吕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琬儿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在东华宫见过吕吉山。但就连琬儿也能分明感受到,吕吉山对钱媛之的影响确实越来越明显。琬儿越来越容易地插手内阁事务,她知道这不只是李砚的意思,更重要的是钱媛之的意思。
如此一来,李砚重登大宝,死对头吕家不仅没倒,反倒愈发如日中天。吕吉山与琬儿虽再不见面,二人却心有灵犀般遥相扶持,吕吉山通过钱媛之,苏琬儿通过李砚,携手横扫朝堂。
不过好景不长,李砚突然驾崩,朝中风云突变。琬儿大呼不好,吕吉山贪图眼前小利,撺掇钱媛之弑君,怕是要逼得李家出手清算。
可是,不等琬儿再如往日那般,寻得机会对那最爱热血冲头的男人耳提面命,分析布局,颍川王李韧率兵攻回了京畿。琬儿来不及思考吕吉山的未来,便听得他于庹山被陌刀军斩杀的消息。
吕吉山的魂魄在咏华宫飘荡了好多日,他看见琬儿并没有替他哀伤太久,便火急火燎地奔去了乐阳的公主府。
李韧杀回来了,琬儿着急为自己找退路呢。
吕吉山笑,笑自己太傻,她爱这权势,自己便把自己作为她的献食献给了钱媛之。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便是相信了女人。自己信了苏琬儿,将自己送入了钱家的泥潭难以脱身。自己信了钱媛之,将自己的脑袋送给了李韧,丢了命。
吕吉山的魂魄想了挺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简直白活了一场。他把这个结局归咎于自己没念过书,目光短浅,脑子不够用。姑母做了皇帝,成功已唾手可得,可一手好牌生生给自己打得一塌糊涂。
于是他开始“逃命”,因为有马面小鬼拿了绳索来套他的魂。
直到他奔到一处虫蛇满布,腥风扑面的河边,没了路,他逡巡于岸边,束手无策。
有东西硌住了他的脚,低头一看,一只玉白色的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一根一尺长的钉,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玉狐生得白生生的,却曝尸在此,煞是可怜。吕吉山心下微动,不顾自己正在“逃命”,依旧停下脚步来,抬手一把拔出长钉,寻了一块干净的角落,将玉狐的尸体给重新摆放好。
“吕吉山给你松了钉,小狐狸你就好好去投胎吧。”
吕吉山冲玉狐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转身便冲那虫蛇满布,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