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府后院走去。
苏琬儿在太子寝殿外止了步,“都这时辰了,殿下还没起?”苏琬儿愕然地向身前的侍女发问。
“是的,尚宫大人,殿下让您就在偏殿等他一等。”
“我知晓了,你且退下吧。”苏琬儿抬手打发走了侍女,却并不进偏殿,她熟门熟路地便往寝殿大殿走去。都已经酉时了,太子还窝在床上,难不成他这一天都躺在床上?如此不思进取,传出去,太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寝殿内静谧非常,苏琬儿推了推门,推不开,门自内里锁住了。她心中生疑,主子们睡觉一般都不会锁门,以方便随时唤人伺候。房门闭得如此之紧,殿外也无一人侍候的,这情形可真是怪异极了!
苏琬儿无所畏惧,她抬起手便笃笃笃地敲门,须臾,自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行动声,吱嘎一声门开了。苏琬儿做到一半的柔和的,关爱的笑脸凝固在了脸上——
一个男人打开了门,穿着绣金的袍衫,洁白的长靿靴,面如冠玉,粉白莹润,头顶发髻上戴一朵怒放的山茶花。
苏琬儿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太子卧房里没有婢女伺候,却只有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
“你是谁?”
苏婉儿极力忍住自己想抬手给这男人一耳光的冲动,只淡淡地问话。
时下许多豪门贵胄子弟都会养个把小倌,只要成亲后戒掉就行,许多高门贵族家庭也不把这当作一回事。李肇也同样会赶这样的潮流,虽知晓他数年前曾有过狎弄户奴的不良嗜好,但自他入主东宫后便再也没有过这样的事了。早听说他怠于政务,终日饮酒作乐,没想到,他居然一样不落地捡起以往的恶习重新温习起来!
叶纹舟好容易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身着宫装的女子,一身女官服,年纪不大,却气势凌人,额间一朵鲜亮的梅花花钿让她整个人显得妖娆夺目。
叶纹舟只低头望着苏琬儿噗嗤一笑,二话不说放开门把手,扭身又回了内室。
“殿下,宫里来的女官来寻你了”苏琬儿看见那抹翩然的背影飘进内室,静谧的寝殿内留下他亲昵又暧昧的嗔怨。
苏琬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熊熊怒火,踱步进了寝殿。这男人衣着整洁,说不定只是做伺候他的小厮也不一定。苏琬儿这样想着,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抬头看向内室门口的描金盘龙大插屏,李肇穿着一件杏黄色四纹龙绣花睡袍缓缓绕了出来。他面色潮红,眼中有微光闪动。
“殿下,他是谁?”
李肇却只是沉默,须臾他咧嘴一笑,转头冲屏风后唤,“舟儿,你出去。”
须臾,叶纹舟低眉顺目自内室走出,他恭恭敬敬冲李肇与苏琬儿作揖道别后离去,留下怒发冲冠的苏琬儿与李肇默默对峙。
“琬儿,你是来教我应该怎么做人吗?”李肇终于开了口,他的神态轻浮,眼中尽是鄙夷。
苏琬儿愣了一瞬,“殿下?”
不等苏琬儿继续,李肇倒豆子般说了下去,“苏琬儿,你是皇后娘娘的尚宫,不是我李肇的良娣,更不是太子妃,你有何立场对我进行指摘?”
苏琬儿愕然,她冲至李肇身前,一把抓住他睡袍的边,死死拽住,“殿下琬儿是无立场对你进行指摘,可是殿下,你是帝国的储君,怎能如那纨绔子弟般不思进取?”
“储君”李肇神色惨淡,他重复着苏琬儿的话,禁不住仰头大笑起来,他一把甩开苏琬儿紧握自己袍角的手。
“是啊!你也知孤是储君,孤想要怎样便怎样,由不得你这一贱婢置喙!”言罢,他冲苏琬儿一甩袖口,转过身去,冷冷的声音飘入苏琬儿的耳朵。
“你可以走了,日后没有孤的诏令,你不得随意出入太子府。”
“殿下!”
“出去!”
李肇背对着苏琬儿,转过头来,眼中尽是寒冰,“莫要让孤唤来侍卫将你扔出去!”
落日熔金,李肇独立窗前只定定地看着窗外,夕阳在他肩上洒下一层金,他一动也不动,像一尊泥做的佛。
“殿下”
身后一双精健的胳膊环上腰间,叶纹舟的声音轻挑又暧昧,“殿下口里说着不,心里却在痛,真真无趣得紧。”
李肇轻笑,摩挲着身前这双白玉般的手,他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叶纹舟的指缝中,让二人的手紧紧贴合在一起,“舟儿太美,肇口中所言便是心中所想,只因昨夜太销魂,如今,肇是真的得歇会儿了”
他转过身,扯着叶纹舟的手将他揽入怀中,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满眼都是调笑,“舟儿悠着点,莫不是想要熬死你家官人。”
“呸呸呸,臭泼皮!”纤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捶上了李肇的胸,“纹舟说的是那女人。”
“她会做你的太子妃吗?”
“噗嗤”李肇乐了,“你也瞧出来了,她只是个女官,何德何能做我的太子妃再说了,孤的太子妃不你是你吗?”言罢,探出手往他鼻尖上轻点。
“哎哎!你这混球!你今日不用上朝的麽?”
“舟儿说什么笑呢父皇已昏迷多日,这几日母后也停了朝会,就怕父皇熬不过这个冬天”李肇黑沉沉的眼中有火苗在闪,他的声音无力又绝望,似乎他也觉察出自己的伤怀有些不合时宜,转瞬又恢复了那调笑的语气:
“如果真是那样,肇只怕日后再不必去上朝了日后,肇日夜都守着你。”
不等入内室,有灼热大掌覆上了叶纹舟的腰,叶纹舟身上那描金挺括的锦袍依旧规整,人却已被李肇按倒至身前的窗台上。
叶纹舟心中漫溢的是深深的爱恋与怜惜:可怜的肇,大家只看得见你人前的激昂,唯有我!才能真正了解你人后的辛酸与挣扎!
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晚霞,叶纹舟胸中沸腾的激荡快要将他淹没,他的双手死死抠进木窗台的接缝中。他咬紧嘴唇,在那妖媚婉转的低吟自喉间滚出前,挤出了几个字。
“殿下莫怕,舟儿陪着你”
第27章 对阵()
惠帝又病倒了,此次病症来势汹汹,前所未有的凶险。这是一次由一碗藕汤引起的风眩症复发,原本是想替惠帝养养肠胃,但藕可能稍微不那么软,惠帝用完之后当天夜里便发作起来。腹痛难耐,直至胸闷气短,全身麻痹,再也动弹不得。吕后带着琬儿匆匆自吕宅赶回太极宫时,惠帝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连沐阳真人的银针都没能再度唤醒惠帝的清明。
吕后大怒,斩杀了沾手过这碗藕汤的所有工作人员,采办藕的监令,御膳房的伙夫、厨娘,送汤的宫女,伺候惠帝喝汤的小黄门,只差把种藕的农夫也给抓起来了。乌泱泱杀了一大群人,把午门的空气都给染上了血腥味。
可是,杀再多人也没办法唤醒昏迷的惠帝,经国师沐阳真人的认真查看与诊断,结果让人揪心不已——惠帝可能撑不下去了,大家做好准备吧!沐阳真人如此悄悄地知会了吕后。
苏琬儿看见了吕后的沉默,她知道吕后在担心什么,吕后虽然与李家男人在朝堂上争得尴尬又火热,她实际上却是最离不得惠帝的。没有了惠帝,她连坐上那高台的资格都没有,吕后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明目张胆抛弃所有李家男人,自己独当一面的地步,而且——
现在还不是担心惠帝的时候。
根据上一世的轨迹,惠帝还能撑到明年冬天才撒手呢!如无意外,过不了多久,沐阳真人的银针便能将惠帝从阎王爷手上再抢回来一次了。
可是吕后并不知晓这些内情,她的焦虑发自内心,她与绝大多数想篡位的奸臣不同,她深知自己如若想甩开李家直接上位会遇上什么样的阻碍。虽然眼下她已经是这帝国实质的主宰,但天下人依然当这天下为李家的天下。
苏琬儿准确地猜到了吕后对这李家皇位的态度,却没能第一时间警醒到吕后对李家另一个男人地位的重新考量,以至于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再去提醒他,务必要进一步夹起尾巴做人。那就是——
太子李肇。
如今仗着皇位还在他爹屁股底下,李肇只能屈居太子府,任由吕后摆布。可是李肇与李砚不同,李肇桀骜又锋利,再加上他于朝中影响颇大,吕后并不认为一旦惠帝驾崩,继承了皇位的李肇还会如现在这般对自己伏低做小。
陷入重重危机的吕后终于意识到风中残烛般的惠帝如若驾崩,会对眼下这脆弱的平衡态势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影响。她再一次认真审视起自己以往最为重视的大儿子来,李肇与自己,孰轻孰重?
这是一个难题。
不过,不等吕后想明白这一千古难题,朝堂上新发生的一件事,就让吕后坚决果断地做出了抉择——
李肇之前主持的大唐律法汇编,经上百名文书仔细精校后终于付梓。当李肇捧着一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味的大唐律法汇编呈于朝堂之上时,吕后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她捧起李肇主持编撰的这本律法汇编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此律法汇编汇总了前朝及高祖以来所有的律令格式,并根据实际需要,进行了调整。李肇召集了逾千士子逐字逐句对当下各地通行的律令进行了注释与勘正,律例共计十二篇五百条,继承了前朝“法令明审,科条简要”的优良传统,依礼治律,礼法合一。相较前朝的律法,李肇编撰的这一版,明显臻于完善与成熟,吕后抬起头冲下首的李肇笑意晏晏。
“太子辛苦了,太子与诸位爱卿为我大唐江山稳固呕心沥血,本宫代替皇帝陛下向太子及诸位爱卿致谢。”
吕后欣赏有才华的人,对自己儿子今日的表现也不吝赞扬。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原本李肇可以就势跪下,冲吕后叩头谢恩便万事大吉,可是孤傲的李肇在看自己的母亲不顺眼时,无论她说什么话,他都是不满意的。于是李肇恭敬一揖后朗声开口道:
“皇后娘娘过誉,编撰大唐律例本就是儿臣与众大臣们的分内之事。大唐律例一准乎礼以为出入,只为得古今之平。如今天下太平,国运昌盛,国家与百姓更是需要弘扬德礼,正浇俗、拯颓风。以史为鉴,儿臣只是为了重塑儿臣心中最清明的礼徳天下而已”
李肇这番话一出,四下里一片寂静,众臣工皆缩紧了脖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李肇的意思是,时下虽然一片升平之世,但依然有“颓风”,有“恶俗”,需要他这个太子编个律法来“正一正”。大唐律例是一部儒家化的律法,它以儒家伦理和礼教精神为本,主张君君臣臣,夫为妻纲,弘扬“夫权”、“男权”。他李肇就是想通过这样一部弘扬男权的律法来正天下之“颓风”,以实现他心中正确的“礼徳”教化的天下而已。
李肇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对坐在“皇位”上的母亲大谈“男权”、“颓风”,简直就是在当众打脸最高贵的吕后。果不其然,堂上的吕后瞬间变了脸色,她只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面目森然。
龙椅后苏琬儿的腿再一次酸软,她敛下心神,抖抖索索地瞟向端立堂下的李肇。
今年他二十二岁,就是这个时候了吧
苏琬儿在心中默默地计算,吕后会因为肇今日的这番话而出手吗?一年后惠帝便会驾崩,上一世的肇早于惠帝驾崩被废黜。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