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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郑月笙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
郑夫人浑不在意。她总是这般和和气气地笑,可郑月笙稍稍想想就知道她这三伯母定不是表面上这般和气。不然怎么打理郑家上上下下一应庶务?
郑夫人坐下来便一眼瞧见郑月笙手里的镯子。
“哟,好漂亮的镯子。怎么之前不见阿笙拿出来戴?”
郑月笙敛眸。她怀疑三伯母就是听了风声,得知晋王送了东西来才一大早跑来她这院子里的。
她离开荥阳进京便是为了求一门好亲事。如今郑家和太后皆在尽力撮合她和晋王,郑家想靠她拉拢晋王,遂委托太后促成这门亲事。
朝廷局势她懂的不多,但也知道东宫里的那位怕是不长久了,按这意思,郑家是打算押在晋王身上了。
她原本对晋王无意,虽说身份地位倒是挺符合她的心意,可她嫌他太过轻浮风流,恐非良人。
可她心里明白,她的婚事早已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只能听从郑家安排。
郑月笙抬手自盒中拿出那只玉镯,正欲开口说话,忽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铜镜。
她惊骇地自镜中窥见一具红颜枯骨,自那腐败灰气里依稀辨出了自己的眉眼,甚至瞧见了那瘦得皮包骨的手腕子上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玉镯。
她手一松,差点摔了那玉镯。
郑夫人皱了眉,面带关切地问:“怎么了?”
郑月笙内心惶然,面上对着郑夫人强做微笑:“无事。”转而又看向手里的那玉镯,强自镇定道,“这镯子搁在箱底搁忘记了,今儿才想起来拿出来戴。”
闻言,郑夫人看向郑月笙的眸光变了变。这镯子分明是今早从晋王府送来,经了她的手才送进她这侄女的院子的。
郑月笙心里也明白这话瞒不住郑夫人,她此刻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郑夫人深深看她一眼,瞧出她的不对劲,倒也不为难她,片刻后便起身告辞:“伯母还有事儿,便不多坐了。你好生在府里住一段时日,我和你三伯父会看着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郑月笙应了声“好”,笑得僵硬。
自那日后,郑月笙把自己和那镯子一同闷在屋子里,闷了足足有一旬时日。
第43章 太后赐婚()
已是初夏;阳光融融;瞧着温和,却隐隐透出几分炙人的意味来。
郑月笙久不见阳光;此刻走在宫里宽敞的大道上,晌午颇有些毒辣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她身上;让她一阵眩晕。
她停下步子;拿帕子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珠。
身旁的侍女自责道:“怪婢子忘了带把遮阳伞。”
郑月笙摆手不言,停了会儿便继续走了。
未走几步,迎面碰上一妙龄小娘子;妖妖娆娆、娉娉婷婷地走过来。
正是宁国公府苏三娘。
苏虞今儿个心情甚佳。因为她终于把那恼人的佛经抄完了,只等着交完差出宫回府过她的逍遥日子去咯。
在这宫里束手束脚了这么些时日,可憋坏她了。
今晨抄完了最后一卷,用过午膳之后,她把自个儿好生拾掇了一番,打算去兴庆宫交差;不料太后正在午睡;她只好先在宫里头逛逛;等太后醒了再去。
这不;没逛多久,便碰上匆匆入宫的郑家九娘郑月笙了。
苏虞今儿心情好;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此刻她瞧见了郑月笙也是笑吟吟道:“哟;郑姐姐呀;有些时日没见你进宫了呢。”
言语间;阳光穿透她鬓边袅袅娜娜荡来荡去的镂空掐丝金步摇,刺进郑月笙的眼睛里。
郑月笙微眯着眼,看着她明丽的笑颜,恍惚了一瞬。
她似乎今儿才发现眼前的这位苏三娘美得有些过于耀眼了:一身八幅的高腰襦裙,裙头绣着一朵清丽的芙蓉,裙摆处用银丝浅浅地勾勒出一片荷塘,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藏在层层的裙摆里,长长的裙裾底下又藏了双藕荷色的翘头履。
郑月笙视线猛然顿住。
那双藕荷色的翘头履上缀了两颗浑圆饱满的南珠,一颗大大方方露在外头,一颗一半身子躲在裙裾里。
郑月笙脑海里霎时间闪过秦汜袖中那支镶南珠的簪子,和恍恍惚惚似是在梦境里出现过的那件领口缀了南珠的斗篷。
郑月笙呼吸急促起来。她缓缓抬起头,眸光复杂地看向苏虞。
苏虞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琢磨不出郑月笙这是怎么个意思,遂敛了笑,语气平和道:“几日不见,郑姐姐怎么憔悴了这许多?”
郑月笙委实憔悴不少,在光鲜亮丽的苏虞衬托之下愈发如此。
郑月笙回神,僵硬地勾起嘴角,道:“三娘还是唤我九娘,我和你同岁,大不了多少月份,便不占你的便宜做什么姐姐了。”
苏虞顺杆爬:“九娘。”转头又问,“这是往哪去呢?”
郑月笙敛眸答:“去兴庆宫面见太后。”
苏虞好心提醒:“太后正午睡呢,你过些时候去。”
闻言,郑月笙顿了顿道:“我去她宫外等着。”
苏虞遂和她告了别,她想去巴巴地等着便去呗,她苏虞可耐不住那个性子。
郑月笙去了兴庆宫,苏虞回了自个儿的寝殿,外头日头愈发毒了,她索性回殿内坐着歇歇。
郑月笙一路往兴庆宫去,满脑子都是那熠熠的南珠。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自那日出宫回府,睡了一觉醒来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关于她和晋王秦汜的婚事,她原本心里都已经慢慢接受了的,甚至还隐隐期待嫁入晋王府,成为正一品的王妃。
何等的风光与尊贵。
可是那日醒后,她只要一想到晋王,一颗心就抽疼得厉害。三伯母笑谈她的婚事的时候,她甚至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足不出户了这么些时日,脑海中一个声音愈发地清晰:绝不能嫁给秦汜。
可,为什么呢?
她道不出原因。分明是人人艳羡的好婚事,怎么到她头上,那晋王府竟好似成了坟墓。四肢五骸都在叫嚣着远离那个坟墓。
而且,似乎再不去阻止,就真的要踏进坟墓了。
郑月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宫中,只是茫茫然觉得再不做点什么便会后悔终生。
她在太后的寝殿外安静地等候着,兀自端坐着一言不发。殿内静得可怕,太后午睡,阖宫都是静悄悄的,殿前扫洒的宫女也自觉地放轻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传来太后起身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有宦官过来请她进去。
郑月笙进去之后一句话都还没说就俯身跪下去了。
她埋在地上,呜呜咽咽道:“求太后给九娘指一门婚。”
张太后正喝着茶,瞧她这模样惊疑道:“你这是作甚?吾既已答应你伯母给你寻一门好亲,自不会食言。你着急什么呢?哭哭闹闹像什么样子。”
郑月笙抬起脸,哽咽道:“嫁给谁都行。”
说着,又添了句,声音低了下去:“只要不是晋王。”
张太后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嫌我的亲皇孙配不上你?”
郑月笙惶恐道:“晋王天潢贵胄,是九娘卑贱配不上晋王。”
张太后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这丫头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还是说,是郑家变的卦要这个丫头来传达?
倏地,茶杯被重重搁在几上,茶水泼了出来。
“来人,去把晋王给我召进宫来!”
兴庆宫内风雨欲来,这头的苏虞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遂提着一箩筐抄好的佛经,动身前往兴庆宫去了。
一想到立马便能出宫回府了,她脚步都是轻快的,沿途看到一丛丛的月季开得正盛,她心情愈发地松快。
只是,不料在半路上竟又碰见晋王秦汜了。
“哟,今儿苏三娘可真是人比花娇。”
苏虞听着这轻浮的口吻,翻了个白眼。
她草草行了个礼,越过秦汜自顾自往兴庆宫去。
秦汜也不恼,提步跟在她后头。
至兴庆宫,苏虞甫一进殿,还未及通报,便听到里头砸了瓷件儿――
张太后气得摔了茶杯:“无理取闹!不过是看在嘉宁的份上给你郑家一点面子罢了,你以为你是谁?!”
郑月笙伏在地上嘤嘤地哭,身子不住地颤抖,茶水湿了裙摆也浑然不觉。
张太后冷笑:“不想嫁晋王?你不想嫁,京城里多的是娘子想嫁。我瞧着那苏三娘就比你强多了,我现在就如了你的意给晋王择一良配。”
“来人,把晋王和苏三娘召来听旨!”
第44章 阴差阳错()
兴庆宫内;太后令下;立时有宦官自内殿而出。
那宦官在张太后跟前服侍已久,见惯了风雨的,饶是他,也被今儿这一遭给弄懵了。
他是近前服侍的,最是清楚主子的一应事务。张太后这些日子以来最热衷的事儿便是撮合晋王爷和郑家九娘了,变着法地把这二位凑对儿,他还时不时出几个主意,献计讨太后欢心呢。
这线还没牵牢呢,说掐就掐了?
大抵是委实被郑九娘今儿这一通无理取闹、不识抬举给气着了。
那宦官一面摇头叹气,一面往外间走,太后吩咐他去把晋王爷和苏家三娘唤过来听旨呢。
之前瞧太后那架势;内务府怕是都已经提前拟好了赐婚的懿旨;谁想这突然就换了个人呢?
宦官甫一出来;便瞧见外间里立着的貌美小娘子;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立马用尖细的嗓子道:“哟,苏三娘在这儿呢?可赶巧了,太后召您进去听旨。”
苏虞闻声回神,抬头对上那宦官略显复杂的目光。
苏虞:“”
她怎么觉得这宦官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捡漏的?
她勉强笑了笑;正欲开口之时;秦汜自她身后进来了。
那宦官心下一喜;暗道这差事也太轻松了些;本是个跑腿的活儿;谁想连兴庆宫都没出呢;两位正主就自个儿现身了。
晋王爷是太后先前便命人召来的,大抵是以为晋王爷私底下欺负郑家九娘了,遂让晋王爷过来理论理论,可谁想这人还没到,事情就已成定局了呢?
他想着,上前一步正欲张口,不料被晋王爷抢先一步——
“孙公公,你的靴子上有一片茶叶。”
那宦官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秦汜偏头问苏虞:“发生了何事?”
苏虞僵着笑,摇了摇头。
孙公公回神,连忙低眉顺耳道:“晋王爷,太后请您进殿,有旨要宣。”
秦汜挑眉,微颔首,提步进殿。
苏虞怔了会儿,才跟上去。
秦汜察觉到回头,问:“这旨你也要听?”
苏虞笑笑不言,垂眸敛下复杂的眸光。
若是按她想的那样,依太后那话的意思,这旨她不光要听,还得接呢。
真是莫名其妙。
她正瞧着热闹呢,怎么就把自己给瞧进去了?
二人进了内殿,太后已经喝上了新沏好的茶,坐在上首悠哉悠哉地品茶,其下首郑月笙正伏在地上抽抽噎噎。
苏虞暗自惊叹张太后收敛脾气的功力。前脚还在摔杯子,后脚就能坐下来慢慢喝茶了。
那适才的冲动之语也能收回去?
秦汜瞧见殿内这情形,心中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