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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莲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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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其实香玫的身世是很可怜的问镜。她连自己的父母,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自记事时起便已长于烟花之地青楼之中。瑾娘说她是个孤儿,见有几分姿色便留下了她,其余的话并未多讲。而那时候懵懂单纯的她也便信了,就这样安安分分地留在了陌上花开。

    起先,香玫就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出落得越来越美丽,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似水。香玫本想一直都维系着似水的身份,她不愿让任何男子污了她的身。

    那时的香玫与现今的血莲一样,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清丽如出水芙蓉般纤尘未染。深得富家公子们的喜爱,其中属南宫翊最为特殊。

    南宫翊是垣市首富南宫家的独生子,俊逸潇洒,倜傥风流。可偏偏这身体却一向欠安,面色总是有些微微地泛白,但却更加从中透出了一股儒雅之态,虽玩世不恭却也不乏沉稳。偶然的一日,他随友人一同来到了陌上花开欣赏歌舞,而出面迎客的便是似水的头牌香玫。

    第一次见面,她本在台上拨弦吟唱,却在二人四目相对之时,都看得痴了。心底忽然腾升而出了一股异样的情愫,而南宫翊的眸中似乎也流动着几丝难以读懂的神色。

    那是香玫此生以来第一次动了感情。或许一见钟情的感觉,便是如此罢。

    于是自那日以后,南宫翊便时常来寻她,或是赏歌跳舞,或是吟诗作赋。二人相依相随,共赏花开月落。

    然而好景不长,如此温馨惬意的日子仅维系了短短一年,那一次事件的发生,扭转了她的一生。

    就在香玫的某次接客中,一位对她觊觎已久的客人在酒醉后企图污辱她。女子当然誓死不从,情急之间咬伤了那个人。谁料那名客人竟然一怒之下便拿起刀来,毫不留情地就割破了香玫的面容!

    鲜红的热液顺着女子的脸颊流淌而下,那一朵清丽而娇艳的芙蓉,竟于一瞬间便萎谢成了血染的残莲。而那时的香玫,只有十八岁,正是芳华绚烂之年。

    质大地,恨苍天。天公为何妒红颜?

    陌上花开的当家在知晓此事后娇颜大怒,以楼中规制惩处了那个无礼之客――剁去了他的右手,江湖中亦无人敢问津。

    虽说这仇是报了,然而容颜被毁的女子却是心死成殇万念俱灰,终日守闺不出,对镜掩面而泣。其他姐妹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暗自惋叹。

    ――如今的这副样子,叫她如何再与南宫翊相见?

    与其如此,不如不见。

    就在香玫以为,自己的这一生就要这般暗无天日地持续下去时,南宫翊的出现,将她挽救而归。

    如果说那时候的香玫是黯然的月亮失去了光辉,那么南宫翊对她而言便如灿然的阳光,给予了她无限的光明和希冀,让她重新再度泛起了熠熠光彩。

    不知这位南宫家的独生子耗费了多大的心思与气力,从江湖中请来了一位从未听闻过的古怪神医。这名唤苍雒的怪医宣称,除了医人治病之外,他擅长的还有易容之术。就算再如何残破不堪的脸面,只要在他的手下,不消多日便可恢复为往昔的容颜,甚至还可比以前更为绝色。

    然而奇怪的是,这怪神医既不要钱财也不要珠宝,帮人医治了,只需留下当事人的一滴真心泪和一滴鲜血即可。

    望着眼前男子那一双澄澈而深邃的眸子,少女双唇紧抿,心中是说不明道不出的痛,最后她终是点头应允了。

    卧榻,闭眸,昏睡,手起,刀落,修脸,换面

    当双目再次张开的刹那,女子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

    百花缭绕风再起,媚颜更胜了从前。

    ――天!这真的是自己么?

    香玫难以置信地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就连覆在颊上的手指也忍不住微微颤栗着。

    这一张脸,已然超越了从前的那份姿色,光鲜夺目。

    这便是南宫翊为她所带来的重生

    眼泪在这一瞬间滑落了下去,与此同时指尖蓦然一痛,泪水与血液相互交融着落进了一个精巧的琉璃瓶中。

    苍雒转手收回了那个小瓶子,唇上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不知这怪医是为了眼前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手里的这几滴血泪。

    自此之后,香玫和南宫翊便日日相伴,相携相依。南宫翊一如既往地只来寻她一个人,甚至比从前更加爱护她。但是香玫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个青楼女子,这样的身份是注定不可能与他长相厮守的。于是香玫在那时便已决定了,不会奢求让南宫翊将她从楼中赎出,那就将自己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陌上之花吧!

    陌上花开里有个规矩,除了花魁之外,凡是身为似水的女子决不允许拒绝任何客人的指名;但是流年却不同,身为流年的女子可以挑选客人,遇到不喜欢的可以适宜地拒绝,而流年的花魁更是有此等权力。

    所以,为了成为只属于南宫翊一人的女倌,香玫毫不犹豫地选择从似水转为了流年。

    初夜拍卖的那一日,香玫紧张而略带兴奋地站在台子上,目光扫视着台下,寻觅着南宫翊的身影。可找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他,心下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答应过自己一定会来的,香玫这样不断提醒着自己。

    然而当最后的一口价落定,却还未见到那人的身影时,香玫的心终于冷了。

    那一晚,她从似水转为了流年,自此之后便可只做那一人的陌上之花。然而可悲的是,陌上花开绽,初次采撷之人却并不是自己心爱的那个他

    十日之后,南宫翊来寻她。

    他告诉香玫,那晚自己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家里出事了――母亲病猝而逝,他不能离开。

    香玫背对着他怔了半晌,眼泪一次次忍不住夺眶而出。最终是她妥协了,她紧紧拥着那个男子,“好,我原谅你。”

    那个夜晚,南宫翊留在了她的房间。两人共榻而眠,然而南宫翊却只是拥抱着她入睡,并无其他举动。

    香玫静静地聆听着耳畔男子均匀的呼吸声,心底却涌出了一股失落和忧伤。

    一夜静默,辗转难眠。

    就算世界于此刻终结也毫无怨念,我依然能够带着你的温度永世长眠

    不久之后,南宫翊突然生了场大病,并且一病就接连卧床一月有余。

    香玫自是很担心他,但以自己的这个身份岂能随便进出南宫府邸?只会遭来旁人的闲话,诋毁了南宫家的声望,她不愿这么做。无奈她唯有默默忍受着自身的煎熬和相思之苦,祈祷南宫翊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别提是有数十日未见,相思之情更是难以言说。

    当南宫翊康复之后,当他再次出现在香玫的面前,女子那雀跃而欣慰的心情已无可用言语来表述。

    女子依然如往昔一般对他笑对他亲,然而男子却是有些不同于往常。

    那种关爱备至的眼神,莫名的消逝了,恍若流星一般湮没于天际。而他对自己似乎也没有了从前的那份热心,竟是有些淡漠。更甚的是,自从新人血莲进入了陌上花开之后,南宫翊竟然频频去找她,全然忽略了自己!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会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莫非是那次的大病将你病糊涂了么?!

    看到南宫翊对血莲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宠爱,香玫的心仿佛是被刀割一般。尖锐的刀刃一下一下地绞着她的心脏,好痛!

    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东西,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人类是如此感性的生物,特别是对于女子而言,所以感情最终是胜过了理智。于是,香玫便遣人去毁了血莲,毁了那个跟曾经的自己如此相似的女子。

    ――一旦没有了那个人,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吧,香玫如是想着。

    然而,现今的这种状况却是令香玫无比费解――血莲既已不在了,你为何还是对我忽冷忽热的呢?曾经那个温柔如斯的你,究竟去了何方?

    为什么

    此时的夕阳已然洒遍了天际,香玫就这样怔怔地坐在庭院中,发了一个下午的呆。想着过去,忆着曾经。眼角那幽忧的湿润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哀叹,和着秋风轻吐而出。

    拾起了桌上的那一把纨扇,女子缓缓起身向着后厅踱步离去。

    “有幸识君春风暖,不叹秋水云烟寒。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当柳岸执手谈”

第十七章 如梦似幻(上)() 
邵菡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中,四周仙霭袅袅,风烟漫漫,女子手执红莲,垂眸静伫于凛池碧波之上,脚下的那一池红莲仙葩在青虹白雾中闪耀着熠熠光辉。如梦如雾,似真若虚。

    一袭绯红色纱衣飘然若霞光翩舞,及踝的长发也浮扬于空。然而奇怪的是,此刻竟丝毫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如同被迷雾朦胧了双眼,模糊一片。唯一可依稀辨认的,便是那张脸上所显现出的宁静与柔和,那般柔雅若青莲般的气韵,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你是谁?”

    ――“我就是你。”

    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对着她微笑,神色柔和淡然。

    ――“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周围逐渐变得越来越亮,刺得邵菡卿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那名女子的身影缓缓向着远处飘去,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清新典雅的竹舍中,一袭白衫侧身坐在榻沿,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榻上女子的刘海,面色温柔,然而眉宇间却隐含着一抹淡淡的忧悒。

    “水”沉睡中的女子恍惚地喃喃念出了这个字,白衣青年伸手到旁边取了一杯茶,一手扶起了尚在昏睡的女子,另一手将茶水递到她唇边缓缓喂她。

    “唔”随着那一口清茶入喉,邵菡卿这方逐渐清醒了过来,没想到睁开眼后所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拥着自己的这名男子。

    邵菡卿当即一怔,脑中一个激灵,刷地便坐直了身子,颦眉望着跟前这个陌生而熟稔的人,似是在踌躇着什么,眼神迷茫而又带着些微的惊喜。半晌,才低声徐徐问道:“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衣男子看着邵菡卿的举动,不由得扬唇笑了起来,“姑娘,我们认识么?”

    他的笑容很温和,如沐春风一般。

    “我们不、不认识”邵菡卿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地开口。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人说明,告诉他就是自己曾经无数次所梦到过的人么?世界上怎会有如此蹊跷而荒唐之事。

    邵菡卿迷惑地望着那男子,讷讷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哪里?”

    “此处名唤叶迦山,我是玄圣。”白衣青年浅笑着,淡淡答道。

    “玄圣?”喃喃低念着这个名字,兀自忆想了半刻,邵菡卿终究是摇了摇头――很陌生的名,难道是她认错人了么?真的那就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虚幻而飘渺的梦境而已,从来不曾真实存在过么

    女子仍是有些不甘心,抬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衣襟处,却是捞得个空荡,面色蓦然一变。她霍地抬起头来望向玄圣,神色慌乱地开口:“我的玉呢?我的那块血玉呢?!”

    见女子如此紧张的神情,白衫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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