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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哭！他们都是杂种，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男人啐了一口，把手里的木棒扔到了墙角，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妇人们心都碎了，用尽全力将孩子们背到身后，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被放干了血的孩子们，柔软的像是泥团。
他们安静的趴在母亲的身后，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其他人起着哄把盛满血的桶搬到了祠堂，在门口点燃了两排红蜡烛。
有五六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拿着桃木制成的木杖，围着桶手舞足蹈。
他们把木杖放在桶内来回搅动，时不时在桶内撒一把黑色粉末。
村民们聚集在祠堂门口，心存敬畏，目睹祭祀的整个过程。
而另一旁的夜昭瑛，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马棚前。
他跟阿荒还有身后的其他四个人，迅速将挡在马匹前面的柴火都清空。
马匹察觉了他们的举动，有些不安的站在在原地打转。
夜昭瑛把手放在嘴唇前“嘘”了一声。
“嘘，别出声，我现在就带你们逃出去，让你们免受残杀！”
说来也怪，这些马仿佛都听懂了夜昭瑛的话一样，本来还躁动不安，转眼间就都平息了。
它们一个挨着一个走到栏杆前，似乎是等待着夜昭瑛将它们放出来。
夜昭瑛挪开栏杆，抚摸着马身，让阿荒先带它们离开。
阿荒跟其余几人快速牵着马从后院走出去，待马匹完全稳定情绪后，阿荒才又走进来。
“殿下……”
阿荒知道，夜昭瑛定是放不下刚才的那几个孩子。
可同时阿荒也知道，那四个孩子，已经死了。
夜昭瑛站在马棚前，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阿荒想劝他离开，却听见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他们两个人几乎还没来得及逃走，便看见几个妇人从里面出来了，她们身上还背着孩子。
阿荒一下便认出了那几个孩子。
“殿下，就是这些男孩……”
本以为她们看见陌生人会很慌张的喊人，可是妇人只抬头瞥了他们一眼，便绕着他们从后门走了。
她们看见外面的大量马匹，也并不奇怪。
眼中充满悲伤，如同幽魂般与他们擦肩而过。
夜昭瑛追上去，将她们拦下来。
阿荒率先开口询问。
“请问孩子们怎么了，村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其中一位妇人双眼浑浊，若不是她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阿荒都以为他们是活死人了。
她说，“因为我们……与其他村的人好上了，生下了他们以为的孽种。”
“他们、他们就用我们的孩子祭祀，孩子……我的孩子才六岁啊！”
其他村？难不成这里的村民只能内部通婚？这些孩子也因此成了牺牲品？
夜昭瑛听出一些眉目，双手不自觉攥紧。
“孩子们的父亲呢，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拦？”
阿荒又问，妇人们的眼泪滚滚而落。
“他们都被杀了，早就被杀了……”
“该死！”
夜昭瑛的手掌间忽而升起两团白雾，几乎下一瞬间就要冲进祠堂。
“你们是外来的吧，赶紧走吧，带着这些马远远的离开这里……”
“他们杀了你们的孩子，你们就这样走了，也不报仇？”
阿荒想不通，为什么她们不反抗的，就任由别人欺负自己。
四个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是向世界妥协的兆头。
“报仇？孩子们都还没有归宿呢，等把他们送走，我们再回来报仇！”
“你们是好人，但这里的事情你们管不了，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被他们发现了。”
妇人伸手推了一把夜昭瑛和阿荒，催促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殿下，我们走吧，左旌将军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阿荒知道夜昭瑛想帮她们脱离苦海，也村落里这么多人呢，他们寡不敌众。
弄不好便是拖延了救助左旌的最佳时机，反而会再搭上一条人命。
夜昭瑛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他之前也遇见很多让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这个世界里还有很多遭遇比她们还要惨烈的人，却不一定有人去营救。
身后的人也在催他们了，祠堂里的村民就快要出来了。
再不离开的话，真的会耽误最佳逃跑时机。
夜昭瑛又回头看了一眼妇人们背着孩子远远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不甘，却也只能离开。
回程的一路上，夜昭瑛都郁郁寡欢。
他一想起那些孩子们，一想到妇人们充满绝望的眼神，便觉得辗转难安。
舒菀之远远就听见了马蹄声，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沿着丛林跑出去。
夜昭瑛迎面而来，他站在马群正前方，黑色的衣袍在绿荫之中更显威风。
“你们回来了！”
她跑过去，拉着夜昭瑛的袖子。
夜昭瑛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舒菀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夜昭瑛的情绪竟会如此低落。
他俯身与阿荒把左旌抬到了马上，用绳子将他的身体固定在马背上。
阿荒双脚用力一蹬，飞快的跳左在马鞍上。
“阿蛮，跟砂月挑匹马，我们出发了！”
阿荒俯视地面，示意阿蛮跟上自己的步伐。
“我、我不会骑马啊！”
舒菀之跟随喻北泽去过一次跑马场，但那里的马个头偏矮，不如这里的高壮。
夜昭瑛跨上马背，朝她伸出一只手。
“来，跟我一起。”
舒菀之看不见夜昭瑛的表情，他高高坐在马身上，气质超脱，俯视着她。
微微伸出的手在舒菀之的眼中堪比天堂之光，她竟觉得有些眩晕。
夜昭瑛见她眼神呆滞，仰头望着自己，无动于衷。
于是凝眸俯身，一把拉住了她的双臂，直接将她抱到了马背上。
舒菀之脚下一轻，飞身而起，还未弄明白什么情况，就已经稳稳坐到了夜昭瑛的身前。
“在想什么，两眼无神？”
夜昭瑛如微风般充满暖意的声音从舒菀之耳边飘过。
她骤然一惊，飞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没、没什么，这个马好高，我、我该拉着哪里？”
她双手空空的，不知道该放置在何处，又怕一会儿马跑起来，自己会用力飞出去。
夜昭瑛扯过缰绳，在舒菀之的手腕上绕了几圈。
“这样就不会怕了。”
舒菀之的声音在发抖，手心里全是汗。
舒菀之好像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抓着缰绳不松手。
“出发吧。”
左旌指路，他们按照他说的方向一路驰骋而去。
身后的村落似乎察觉他们的马被偷走了，纷纷从祠堂中跑出来，却只看见夜昭瑛他们的背影。
马蹄掀起万丈黄沙，迷失了他们的双眼。
村民们气急败坏，无奈的是怎么追也已经追不上了。
这时候有人在马棚内发现了半袋子黄金，应该是偷马人觉得过意不去，留下来的报酬。
可是金子在这个时候起不了任何作用，祭祀仪式需要马。
没有马血和马肉，仪式便不完整。
祖先若是不开心了，来年的生活必定苦不堪言！
夜昭瑛却希望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苦，让他们为那四个男孩的命付出点代价来。
“夜昭瑛，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舒菀之感觉到夜昭瑛的情绪与方才的时候有着很大不同。
过了许久，夜昭瑛的喉咙口才传来一个“嗯”。
“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听听？”
舒菀之不希望他对自己有秘密，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也算是好朋友了，有事情就要共同解决。
夜昭瑛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跟她叙述了一遍，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不是跟自己村子里的人生的孩子难道就是孽种吗？”
舒菀之的世界与这里不同，不明白为什么村子里还会有这种规定。
夜昭瑛说，“那些孩子们，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没有人能够想象那四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夜昭瑛总是能够将他们的故事联系到自己的身上。
每次回忆起小时候，他的心口就像哽着什么东西。舒菀之没有经历过这些，但也能感同身受。
“夜昭瑛，你别太难过了，你一难过，我就、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舒菀之不是很会安慰人，她的情绪会随着身边的人而波动。
只要夜昭瑛不开心，她也会跟着难受，一难受就忍不住要念叨。
“每次你不说话，我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希望你每天都很快乐，因为我觉得，你笑起来比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好看……”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希望你……”
舒菀之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尴尬的脸都红了。
夜昭瑛还是没有说话，坐在她身后不知道想些什么。
“夜昭瑛？”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还想说一堆话来安慰他。
夜昭瑛依旧沉默，用手揽住舒菀之，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舒菀之没有挣扎，他的怀里暖暖的，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以前从来没有跟哪个男孩子靠的这么近，就连跟喻北泽出去玩都没有这般亲密过。
可是舒菀之并不排斥他的接近，反而觉得比往日里更加安心。
她知道，自己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夜昭瑛的存在，恰好填满了她的心间恐慌。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夜昭瑛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舒菀之抬起头，看着前方的茫茫荒野，不自觉的开始想家。
爸爸妈妈还好吗，发现她失踪以后，会不会疯了一样去警察局报案，会不会满世界的寻找她？
舒意之呢，会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荒废学业，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从此生活一落千丈？
她想着想着就鼻头泛酸，有点不敢想象那个世界会变得如何惨淡。
舒菀之更不希望自己回去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第59章 山星部落。（。com）
一直从早上奔波到傍晚，夜昭瑛才带着后面的人马完全穿过了荒原。
夕阳西下，日晖河面波光粼粼，暖红色斜阳遍布大江南北。
滚滚流水像是赶集般汹涌向前，他们沿着河岸疾驰。
尘土飞扬，清脆的马蹄声逐渐飘远。
舒菀之把夜昭瑛当成抱枕，已经一路睡到现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马背上呢。
夜昭瑛用力一扯缰绳，马迅速停下了脚步。
“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再赶路。”
他跳下马，把睡得昏昏沉沉的舒菀之抱了下来。
左砂月已经提前铺好了厚垫子，舒菀之一沾到垫子睡得更沉了。
还好多带了几张毯子，舒菀之不至于躺在地上挨冻。
阿荒和阿蛮等人支撑起两团篝火，等锅里的水都烧开之后，把卢省准备的肉和菜都倒进去煮。
晚霞在天边烧得正烈，大半天空已经被染红。
夜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