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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打扫起来也挺累的。
一行人跟着巴掌柜,刚入南面的院子,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那人看着十分颓废,头发散着没有束,一身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额前刘海过长,看不清他的脸。
“巴掌柜。”那人的声音本该很好听的,如今因喝了酒的关系,嗡嗡的有些奇怪。“再给我抬四坛上好的女儿红到我房里。”
巴掌柜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拱手道:“林公子放心,一会儿我就会让阿大把酒送到你房内。”
“若我家里有人过来,你该知道怎么说?”那人又补了一句。
巴掌柜道:“林公子并未在鹤楼。”
“很好。”丢下这两个字,他又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打量过杜晓七他们四人。
望着来去如风的醉鬼,杜晓七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位是……?”
巴掌柜叹气道:“那位是咱们上柱国林圃大人的三公子,现任中书舍人大人。本是意气风发之人,可惜啊,半年前不知何故忽然间就沉『迷』于酒『色』,如今啊这人也算是废了。”他说得极轻,显然是觉得对方可惜了。
挑挑眉,杜晓七不动声『色』地朝夙卿看了一眼。
夙卿眼微眯,唇边泛起一丝笑,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如此。”
巴掌柜叹道:“可不是吗?”
将杜晓七他们一行人带到一处院落前,巴掌柜道:“各位在此安心住下就好,有什么事唤小五便是,小五是负责这里的杂役。几位先休息片刻,待老板到了,我会派人来请各位的。”
杜晓七点点头,十分有礼地道了声谢。
巴掌柜退下后,杜晓七回头对夙卿和秦楚熙还有其他人说道:“我跟小白一个房间,卿卿你跟秦公子一人一间就好,其他人也自行看着办就好。”
其他人点点头:“是。”五大三粗的哥们转身就去结伴回房间去了。
站在夙卿边上的秦楚熙道:“等等——!小叔可跟在下一个房间,不劳……”话还没说完,夙卿就适时打断他的话,对杜晓七说道:“行,你跟小白一个房间,我和秦公子也先回房休息片刻。”说着,不由分说地拽着秦楚熙去了前面一间房间,并将他推进了房内。
秦楚熙:“……”让他把话说完!
杜晓七笑眯眯地看着夙卿拽着秦楚熙进了前面的房间后,低头看着莫凌霄,道:“小白跟小七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莫凌霄觉得自己肯定没机会拒绝,于是只能点头,道:“好。”
捏了把莫凌霄的脸,杜晓七笑道:“小白最乖了。”
牵着莫凌霄的小手进了最中间的那间房,杜晓七让他在旁边玩,自己则喊来那位叫小五的杂役,让他去准备些热水。黄老板过来也是需要点时间的,趁这个时候,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刚才下马车的形象太low了,她得把形象掰回来!!
没一会儿,一个大桶被搬了进来,又一会儿,大桶里面装满了热水,边上也备好了洗澡专用的巾布和皂角。杜晓七将门关上,拉过屏风后,拍了拍莫凌霄的小脑袋,道:“小七姐姐准备洗个澡,要不要一起洗?”
莫凌霄:“……”他如果真是三四岁的小娃娃,跟杜晓七一起洗就算了,可他又不是真的三四岁小娃娃,为什么杜晓七洗澡总想着把他给带上!?
摇摇头,莫凌霄脸微红,努力摆出正经的脸,说道:“楚熙说,男孩子是不能跟女孩子一起洗澡的,如果一起洗了,要对对方负责任的。”用小孩子的口吻说着小孩子的话,莫凌霄越发佩服起自己了。就是有点儿对不起秦楚熙,把他给拖下水了。
莫凌霄那么正经的模样逗笑了杜晓七,她一把抱住莫凌霄,用脸蹭着他的脸,笑道:“小白,你真可爱。”
第三十四回()
黄老板派人到鹤楼知会巴掌柜的时候,杜晓七早就换了一身行头。长发挽起,头戴金钗,一袭紫『色』长裙拖曳,裙摆、衣襟和袖口处皆绣着精美的彼岸花。眉间一点花钿,搭配眼尾处那一抹上挑的红『色』,艳丽无双。
纤纤十指皆涂着好看的蔻丹,杜晓七手执一柄绣着芙蓉花的团扇站在开满琼花的小池子边,被喝得醉醺醺的林悠拦了个正着。梳洗完毕的杜晓七没有乖乖留在厢房内,她将莫凌霄送到隔壁夙卿的房内后,就借口一个人欢快地跑掉了。
杜晓七是有意出现在这里的,这是一条岔口,通往其他地方皆要从此过去,她的直觉告诉她林悠还会出现于此。林悠喜好彼岸花,紫霞偏好紫衣,这两人的爱好若全部出现在她身上,她相信林悠一定会上钩的。
本来就在琢磨如何接近林悠,现在这一身打扮倒是一个大概能够引起林悠注意的好法子。果然,她还真引起林悠注意了,这位曾经的正四品官员,中书舍人大人此刻正抓着她的手腕唤她月华。
“月华!”他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可此刻却黯然无光,一点神采都没有。“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松开杜晓七的手腕,林悠改而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抱住。“这一次,别离开了,好不好?月华,紫霞……”他轻声呜咽着,似含隐隐悲痛。
杜晓七推了推林悠,表情蛋疼道:“这位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小女名唤杜七娘,并非什么月华,请公子放开!”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林悠,杜晓七现在就把他两条胳膊全废了。
“不,我不放!放开了,你就又不见了!”林悠死死抱住杜晓七,就是不肯放手。眼前这个人肯定是他的紫霞,虽未见过对方真正的模样,可这世上除了他的紫霞外还有谁会穿绣有彼岸花图案的衣裙呢?而且这衣裙还是紫『色』的,紫霞喜好紫『色』,如同她名字里的那个紫字一样。
玛丽隔壁的!
心里怒骂了一句,杜晓七抬起脚狠狠踩上了林悠的脚。她希望借此对方可以放开她,谁料林悠变本加厉地抱着她不说,还准备亲她。这下,杜晓七忍不了了,正当她施力准备推开林悠的一瞬,有人先她一步揪住林悠的后衣领子,将他拉开,阴恻恻道:“这位公子,你想对我们家七娘做什么呢?”
林悠喝得极醉,自打在鹤楼住下,他就没有一日不醉过。阿大一送酒过来,他就给自己灌了两坛子的酒,喝完酒觉得房里闷便打算出来走走,谁料竟看到身着一袭绣着彼岸花衣裙的杜晓七。
“她不是什么七娘,她是我夫人月华。”一把推开夙卿,林悠还想扑上去抱住杜晓七,幸好莫凌霄机灵,拉着杜晓七的手躲开了林悠。
而秦楚熙也适时挡在杜晓七面前,表情淡淡道:“这位公子还请自重。”
就算被阻止接近杜晓七,林悠的视线还是牢牢黏在杜晓七和她身边的小包子身上。莫凌霄眉目精致,长得极其好看,他牵着杜晓七的手,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林悠的戒备。
“月华,这孩子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林悠看向莫凌霄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和蔼。
杜晓七:“……”这哥们估计喝酒已经喝傻了,紫霞才离开一年,就算有孩子也不可能那么大好吗?又不是吹气球吹大的!
莫凌霄:“……”谁是他孩子?!
“月华。”林悠只上前一步,道:“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这一次别擅自离开我了,好不好?”他看上去就像一条被丢弃的大型犬,可怜极了。若紫霞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难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竟变成如今这般颓废的模样,想来她定会后悔答应柳夫人离开林悠。
“这位公子,我并不是你的夫人。”杜晓七语声凉凉,道:“你若在放肆就休怪七娘无礼了。”
“月华,你怎么了?我是子辰啊,我是你夫君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林悠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可怜巴巴起来,眼角处还有些湿乎乎的。
杜晓七:“……”哭你妹啊哭!该哭的是她阿喂!莫名被占了便宜!
他们这一行人太过显眼,尤其女主角就一个杜晓七,自是引起了许多人围观。巴掌柜很快就跑了过来,见林悠与杜晓七他们起了冲突,脸都垮下来了。赶忙过去,巴掌柜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明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巴掌柜却已经开始说误会了,这就是机灵的老油条会干的事。
“什么误会?没误会,她就是我夫人月华!”林悠说道。
“林公子,这位姑娘不是林夫人!”巴掌柜也是头疼,林悠在这里都那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惹麻烦。
转头看向夙卿三人,当视线触及到杜晓七时,巴掌柜显然懵了一下。“这位姑娘是……?”
杜晓七笑眯眯道:“巴掌柜真是健忘,咱们刚才不是碰过面吗?”
巴掌柜:“……”这装扮前后差距太大了!!
“杜老板!失礼了。”巴掌柜朝杜晓七作揖后,连忙转向林悠,劝说道:“林公子,这位是云乡镇来的杜老板,不是林夫人,怕是你认错了。”
“不是月华,那我的月华去哪里了?”林悠盯着杜晓七,慢慢地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他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脸上尽是悲伤的表情。“……那我的月华呢?”
见林悠跌坐在地上,巴掌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连忙伸手去扶林悠,道:“哎呦,我的林公子啊,林夫人不是在家里吗?您只要回去啊就能看到您家夫人了!”
林悠被巴掌柜扶着起来,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巴掌柜重重叹了口气,招来一个小厮,道:“扶林公子回厢房去。”
那小厮点头,扶着林悠将他踉踉跄跄地送回房去了。
待林悠离去,周围看戏的人也差不多全部散了。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一直盯着林悠离去的方向,直到林悠的身影不见,他才眯着眼转身离开。
巴掌柜再度朝夙卿和杜晓七他们拱手作揖,道:“真是让各位受惊了,林公子以前不这样的。”
杜晓七摆摆手,淡笑道:“无碍,恐怕是酒喝多了,犯糊涂了吧。”
巴掌柜见杜晓七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喝多了酒犯糊涂。杜老板,卿爷,老板那边已派人过来传话,说今晚在府上设了宴,特请几位赏脸。”
杜晓七道:“即是如此,那就多有叨扰了。”
夙卿也点点头,道:“还要劳烦巴掌柜带路。”
巴掌柜道:“哪里,哪里。”
杜晓七不动声『色』地瞧了眼林悠离去的方向后,又淡淡收回视线朝巴掌柜微微点头道:“即是晚上宴客,那我们就先回房休息片刻再去黄老板府上叨扰,可好?”
巴掌柜道:“那是应该的,几位请。”
杜晓七牵着莫凌霄的手走在前面,一路上她都在想一个问题。既然林悠早知道自己娶的不是柳月华,而是紫霞,为何这一年来都没有去找她?凭林悠的身份,杜晓七就不信对方不敢把柳府掀了。
重新回到房中,送别巴掌柜,杜晓七将莫凌霄交给秦楚熙后,拉着夙卿直接进了她的房间。本想将门给关上,可惜莫凌霄小手巴着门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我想跟小七姐姐在一起。”
‘biubiu——’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