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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坏成这样呢,真正是脚底流肿,头顶生疮。”老太太啧啧几声。
有类似这样啧啧之声的人家很多,宁珉总归是未来燕王妃的亲爹,提一句也就罢了。安国公府免不了又被人挂在嘴边,能教出这种女儿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呢。
于是安国公出门开始被人指指点点,御史有事没事参了他几回,参他帷薄不修,教女无方。
出嫁从夫?不好意思,你女儿出嫁之前就知道宁珉已经婚配,这不是你教女无方,又是什么?
安国公夫人直接关了自家大门,“出门干什么,不嫌丢人呢?”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安国公不敢相信。
“她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您不相信而已。”国公夫人静静的看着丈夫,“宫里的冬至祭祀,没有我的名字。”
安国公府已经久离权利中心,唯有国公夫人有品级,又能在外头与一众贵妇人交好,年年宫中有需要外命妇出现的场合,总少不了她一个。
能出现在宫中,最高权力的中心,也许有人说不当吃不当喝,可对安国公府来说,代表的就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还有努力的余地,就象溺水者,还在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
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安国公府将真正的,消失在顶级权贵的圈子里。
接下来的,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寂,有没有机会再爬起来,不知道。
想要再爬起来,付出的会是什么代价,他们出不出得起,不知道。
安国公的手都在抖,但安国公夫人却很平静,因为她累了。争累了,骂累了,听累了。
一次次的出发,本就是沼泽泥坑,还有人拼命抱着你的腿,一次次把你往泥坑里拖。现在,她不想挣扎了,既然你们喜欢泥坑,那就在坑底呆着吧。
安国公夫人写了折子递给皇后,自罚禁足,反思己过。
安国公此时才知慌了,乱了,不知所措了。
祖孙三代在书房里,气氛沉重。世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沉沉道:“丰哥明年初便收拾收拾,去苏杭的问道书院,好好读书。家里的爵位不知道还能挂几年,你也不用想别的,一心一意走科举的路吧。好歹你娘还有嫁妆,总能供得起你读书。”
安国公的脸色变了又变,虚弱的解释,“我真的没想过,她会变成……”
“父亲,您若有空,怎么不去跟皇上解释,怎么不去跟皇后解释,怎么不去跟怀山郡主解释。我们父子这里,便不需要您解释了。”一拱手,世子带着儿子走出去。
世子走到外头教训丰哥的几句话,清晰的落到安国公的耳朵里,“前车之鉴摆在你面前,且莫学人沾花惹草,程家没有那个资本再供一个纨绔子。”
安国公的脸火辣辣的疼,却没法再为自己辩解。安国公府日暮西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纵情声色逃避了这么些年,也就罢了。庶女敢算计皇家,如果不是他自小骄纵,姨娘又把她教的目光短浅爱慕虚荣,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在自己的书房静坐了一夜,安国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但是谁会关注呢,安国公府,已经是昨日黄花,从此渐渐远离权贵圈,许多人家的宴请,也都顺应局势,省下了安国公府的贴子。
宁璇正在接待宫里来人,德妃娘娘派了焦姑姑出宫赏赐,一来安宁璇的心,二来也让京城里的人看看,程敏身上发生的事,影响不到宁璇身上。
毕竟京城里权贵太多,程敏的事一发生,就有人猜测宁璇会不会被连累,当不成燕王妃。德妃派人来,也是向众人传递这一个信号,这个儿媳妇,她非常满意。
“多谢姑姑亲来一趟,我前日刚给娘娘做得一副昭君套,还要请您帮我敬上。就是第一回做,不知道合不合娘娘的心意,姑姑帮我掌个眼如何。”宁璇请了焦姑姑坐,拿出自己刚绣得的昭君套,用的是紫色的水貂毛,正中镶上一颗红色宝石,端的是贵气逼人。
“这……”焦姑姑还是第一回见,帽子不象帽子,抹额不象抹额,但看着倒是件大气的物什。
“娘娘的身子刚养好,冬日里最怕邪风入体,尤其是头部,万万受不得风。这个叫昭君套,相传是昭君出塞时的装扮,我也是在古书上这么一看,觉得冬日用来保暖倒是好的,就给娘娘做了一个,别嫌弃我手拙才好。”
宁璇知道此时没有,这是后头几年才会慢慢流行开的,最开始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起的头。
据说有一回贵妃娘娘用了一副白色的昭君套,又披了白狐狸毛的大氅歪在榻上,叫皇上看了移不开眼睛。
前因后果,宁璇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民间是这么一传,然后昭君套便传开了,而皇上当日还留诗一首,昭君套从此改名卧兔。
即知道是贵妃娘娘的好事,她破坏不了,搅搅局却是可以的。干脆提前做出来,德妃的气质不适合用白色,便取了紫色的水貂毛,显得雍容大气。
“这样的巧手巧思如果都叫手拙,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笨死。你有这份孝心,娘娘怎么会不喜欢。”焦姑姑一脸喜色收下昭君套,又与宁璇说了一会儿子话,这才回宫。
等回宫献宝一样献出来,德妃当场便试着戴了戴,照着镜子笑的合不拢嘴。
恰好被皇上看到,顺嘴夸了一句有孝心,这话不出一日就传到了外头。京城里的人精便知道,宁家的燕王妃是跑不掉了。
宁璇手里还有一副昭君套,是黑色的水貂毛,做给母亲的。中间镶的是块绿油油的翡翠,陆氏看了嗔道:“给我做干什么,白糟蹋了好东西。”
“娘,白白放着才叫糟蹋好东西,吃了穿了用了,才不叫糟蹋呢。再说,在女儿眼里,娘配得上最好的东西,您再说这话,女儿可不依。”
陆氏听了直笑,用手在密实的水貂毛上一扫,女人家哪有不爱的,嘴上还是惯常的取笑女儿,“手上功夫是糙了点,但咱不怕,用心眼儿补。”
“怎么就糙了,您自己看看,这针脚多密实,多均匀,您说这话亏不亏心。”宁璇噘了嘴不高兴。
“好好好,娘错了,这针线,就是积年的老绣娘也比不上,行了吧。”陆氏又摩挲了几回,叫巧珍把昭君套好好收起来,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要戴起来。
“给了德妃娘娘的东西,怎么又叫王家姑娘和罗家姑娘来学。”陆氏想想,觉得不解。
“德妃娘娘不是在宫中掐尖要强的那种人,又不会指着一个昭君套去压谁一头,女儿进的是孝心,娘娘看到的也是孝心,这便够了。”
陆氏听了深以为然,“你自己明白就好,我不懂外头那些事,你若是有不懂的,就问问王爷,千万别办岔了事。”
“知道呢。”宁璇撒娇。
“夫人,小姐,隔壁出事了。”东初一脸兴奋的跑进来。
“什么事?”宁璇已经免疫了,这母子仨,干下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衙门里来人,收走了程敏的婚书。”东初激动的小脸泛红,这说明什么,没了两头大,没了一夫两妻。他们夫人,就是老爷唯一的原配发妻,回复到了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陆氏喃喃自语,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本来就该是妾,若不是安国公府帮她撑腰,她以为她凭什么可以鸠占鹊巢。”巧珍放好了昭君套出来,听到这一出,自然也乐了。
再去一打听,事情便都清楚了。
安国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一把年纪,忽然开了窍。把家里没有生育过的姨娘统统放出去,然后把家里不老实的姨娘全送到乡下庄子里,这其中就包括了洪姨娘。
“洪姨娘初时还不信,以为是国公夫人搞的鬼,穿一身月白捧着心去国公爷面前哭,结果被国公爷臭骂一顿,说他还没死呢,用不着她现在就开始穿孝。”巧珍学着洪姨娘捧心的样子,从门口走到人前,把大家笑了个仰倒。
收拾了姨娘,但开始收拾庶出的子女,好在娶过亲的都已经分了出去,没娶亲的庶子便打包丢到族学里,只许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没出嫁的庶女,请了女先生一天七八个时辰拘在课堂上,练字画画学刺绣,下了课除了睡觉,什么都没精神干。
但外头的势已经起了,不管安国公的表现如何,这个势都没法再扑灭。
于是御史的折子便递到了圣前,从周礼至今,只有一夫一妻,从未听闻谁家有一夫二妻的。
贱籍的商人有时候会办出这种事来贻笑大方,但谁叫礼不下庶人呢,不用同贱籍的商人计较。
但在读书人里头,宁家还是头一个,简直丢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这事是怎么办出来的,敢说不是安国公府仗着权势,欺压良善,坏了祖宗千百年来的规矩吗?
御史还是悠着的,以往这种事,不骂他攀附权贵,自甘下贱,妄读圣贤书才怪。
安国公府的面子活生生被人撕下来,在众人脚下又踩又踏。被允许上折自辩的安国公,脸上火辣辣的疼。年轻时纵着庶子庶女时,夫人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就象棍棒,打在他的身上,扇在他的脸上,追悔莫及。
再去找夫人拿主意,夫人只用冰凉的眼神看着他,“老爷,您自己看着办吧。儿女都是债,有些是来还债的,有些是来讨债的。上辈子不积德,这辈子就得还。”
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国公爷被骂的没脾气,叹了半晚上的气,终于写好了折子。
于是,程敏的婚书便被收了回去。从两头大的正妻,变成妾室。
“她就没闹?”隔壁到现在都很安静,这让大家伙很是惊奇。
巧珠派人去打探,回来也说安安静静,程敏似乎接受了事实,并没有闹。
程敏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书,婚书变成了纳妾的文书,唯一庆幸的是,就算是妾,她也不是可以任意买卖的贱妾,她的嫁妆,她的房子,都是她的。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一道血痕,文书上沾了血,看上去,越发惹人讨厌。
“写休书吧,我程敏绝不给你做妾。”程敏看着宁珉,这些年,她该做一个了断了。
“你可要想好。”宁珉看着她,同样恨的牙痒痒。
如果不是她闹出来的事,自己怎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写吧。”程敏脸上的伤还留着青紫和红肿,手掌也肿的象两只熊掌,再加上这些日子不修边幅的形象,配上一把枯黄的头发,早就让宁珉看不下去。
见她这么坚决,也冷哼一声,写下休书。
“你可以走了。”程敏收下休书,指着大门的方向。
“你让我走,你……”
“难道你忘了,这幢房子是我的陪嫁,你该不是想连我的陪嫁都贪吧。那去衙门说个清楚明白,反正我程敏如今什么脸面都没了,我还怕什么丢人。”程敏的模样,几乎要吃人,吓得宁珉退后几步,夺路而逃。
“娘,我和弟弟怎么办?”宁瑶一直躲在窗台下头,蹲着身子,哭的不成样子。如今脸上哪里还有当初的嚣张跋扈,只剩下仓皇惊惧。
程敏唇角勾起,招手让宁瑶过来,“你跟着你父亲,再不好,那个女人为了名声,也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