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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我好饿。”此时的顺言已瘫坐于地上,呜呜地哭咽。
他异常饥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是个饿死鬼,所有的食物在他口中皆会变成火焰的饿死鬼。
覃曜望了一眼顺言,尔后小心试探道:“老板娘?”
老板娘再次紧紧地环抱住顺言,说:“我曾去过笑妄谷,那里的人告诉我,饿死鬼想要吃饱,吃下不会变成火焰的食物。需杀掉一百个恶人,用他们的肚子肉做成一朵肉莲。可是,他们骗我,根本就不管用!”
饿死鬼是冥界的一种鬼,常年的饥饿感萦绕于他们的心头。他们吃下的食物,会通通变作火焰,难以想象的难受与痛苦。
老板娘说她叫谧见,是只蜜蜂精,她的孩儿顺言便是个饿死鬼。当年那个抛下了她娘俩的负心人,将他们关在牢里,活生生饿死了当时还未满三岁的顺言。
谧见后来挖地道逃了出去,而那个负心人竟无情至极,再没追究她的行踪,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顺言由于活活被饿死的缘故,怨气太重,无法转世。需常年呆在冥界,洗濯修行,待除去身上的怨气,便可进入轮回。而谧见在半步多开起了客栈,便是为了离顺言能近一些,等到每年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时候,见上他一次。
谧见那可怜的孩儿实在是饥娥难耐,明知会被烧得体无完肤,仍是忍不住想吃食的*。
前一年,谧见听客栈里打尖儿的一些精怪说,在人间一处不知名的深山里,有个叫笑妄谷的地方。只需付他们提出的代价,便可解世间任何难事。谧见想着,这兴许是唯一能让顺言吃饱的机会。怀着一丝希望,几分忐忑,她跋山涉水寻到了所谓的笑妄谷。
笑妄谷的妖怪说,确实有个法子。但要想知道这个法子,得以她这张脸皮作为代价。谧见应下了,只要她的顺言能够吃饱,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而法子是,需杀掉一百个恶人,用他们的肚子肉做成一朵肉莲,饿死鬼吃下便不会再变成火焰。
谧见说完这番话,一把撕开覆在脸上的那张□□,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来。尔后,她的掌心聚起一股力量,朝桌上还未吃完的肉莲狠狠打去,整个木桌霎时化为碎渣,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那些笑妄谷的妖怪,他们竟敢骗我!”
作为笑妄谷的谷主,覃曜看着眼前这个满腔怒火且修为不比她低的女妖,她断然不敢暴露身份。
笑妄谷创谷八百年来,从未出过这等差错,也从未将不实的消息卖给他人。难道这其中,另有缘由?
第28章 透骨醉(九)()
覃曜看着眼前穿剑而过的两人,觉得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寻常的幻境的确困不住凌洵歌,但在求子灯的光芒下孕育出的他,是如何也破不了魔虚十一式,冲不出幻重的。甚至,会受到相应的反噬。
“睿兮,你……”此时的凌洵歌有许多话想问兮娘。他想问她,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掉?这些年又去了何方?过得如何?
覃曜见凌洵歌欲说话,瞳中赤光一晃,即刻抽出了插在他二人胸口的那把长剑,霎时,血花四溅。剑离开二人身体的同时,覃曜再支撑不住,不得不将法术收回,而幻境一并消散,周遭恢复了原貌。
天凝地闭,昨夜的落雪还未消融,堆积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玉琢银装。
覃曜只觉两腿发软,她用剑撑住身子半跪下来,嘴角有血丝滑出。她之前在不远处设下结界困住了凌洵歌的那些妖兵,又倾尽法力才制造出这方幻境,她有些撑不住了。
兮娘为冲进覃曜布下的幻境,真气消耗得太多,加上方才那两剑,现下已是气若游丝,而凌洵歌更是失血过多。
兮娘努力撇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她眼底竟有着些许的笑意,对他说:“真好。”尔后,兮娘徐徐地阖上了双眸,凌洵歌抱着她的手也因失力而缓缓松开。
凌洵歌和兮娘死了,他们死于冰封雪盖的寒冬,死在覃曜的眼前。
凌洵歌的妖兵出了那方结界,很快便赶了过来。在妖兵领头泛卓的指挥下,他们将覃曜团团围住。覃曜讥笑一声,瞳中赤光更盛,她提剑站稳。只见从她的身后冒出一对皎雪翅膀,两翅各有一点朱斑,翅尖染墨。
她与他们展开了一场厮杀,光影交织,一招一式层叠而出。
当覃曜再也没有力气与他们打,当她的白翅已被染成血红,她手中的剑,哐当落地。随着骨肉分崩的疼痛,热血的喷出,覃曜觉得,她好像感受不到心里的痛了。
若是一千年前的那只狐狸没有拦下自投罗网的她,大抵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覃曜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看到了覃疏。他穿着一袭绿衣,他的衣袂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那是他死皮赖脸叨扰了她好些日子,她才答应给他绣的。
她觉得好累,想就此睡去。但愿梦里不会有厮杀,不会有仇恨。只会有她的好酒,那方僻静的院子,常年飘雪的梨花林,以及那个总是软软糯糯唤她阿姐的少年。
覃疏赶到的时候,见覃曜倒在了盈盈雪地之上,是白茫茫中一道刺眼的红。
覃疏从里襟里掏出他的弯形玉佩,亮在带头的妖兵泛卓眼前。泛卓见了,大惊失色,立即向他抱拳行礼:“参见妖尊。”
说起这块玉佩的来历,覃疏在冥界的时候问过判官。判官说是添骨玉,上天下地唯独两块,这两块可拼凑到一起。凌洵歌有一块,而那一块想必便是他手中这块了。当年在长藤山的妖火中,添骨玉便护过覃疏一时。
泛卓打小跟在凌洵歌身边做事,知道凌洵歌手上有一块添骨玉,而另一块被上任妖尊栓在了他小儿子的身上,自从上任妖尊的小儿丢失后,那块添骨玉便再没下落。泛卓想,眼前这人想必就是凌洵歌的弟弟。如今凌洵歌亡,妖尊一位自然就归眼前这人。
“我不当什么妖尊!带着你的兵,滚!”是没有一丝温度,如风刀霜剑一般的声音。
“但这个人杀了妖尊!”泛卓指着倒下的覃曜,不甘道。
覃疏眼中寒光如练:“我不想说第二次。”
闻言,泛卓一脸痛下决心的模样,下令让妖兵抱走凌洵歌和兮娘的尸骨,撤了。
覃疏快步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覃曜搂入怀中,唯恐会碎掉的模样。尔后,他将她扶起,将源源不断的内力灌输给她。
倘若他早赶到一步,她就不会被伤成这个样子。倘若他半年前赖在笑妄谷不走,他一定会尽他的全力护住她。
覃曜虽杀了凌洵歌,但他与凌洵歌空有血缘,并无感情。而覃曜,她虽欺了他这么多年,但他实在无法抛下她。他已经没有了胞兄,不能再没有阿姐。
世间太大了,他只想寻个安稳去处。不听风雪,不赏月华,不顾昔年人事,只与她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雪窖冰天里,覃疏将自身的真气运给覃曜,时光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
“徒劳无功。”身旁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冷冷道。
他青丝过腰,穿着与茫茫雪地截然不同的玄衣,他的额间有一道赤光火焰纹,瞳孔比世人大上许多。
覃疏未改手头动作,只是问:“你是谁?”
“带着她,跟本座回魔界。”他并没有回答覃疏的问题。
覃疏收了手,抱住倒下的覃曜,蒙蒙泪眼里燃起了浓烈的希望,“你可以救她么?”
“本座尽力而为。”
魔界的石崖洞里,覃曜躺在冰床之上。渐越摸了摸她的额头,淡然道:“命是保住了,但何时能醒过来,全凭她造化。”
一旁的覃疏面容有些憔悴,迫切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醒过来?”
渐越甩给他一册古籍,后者接住。尔后,覃疏看着渐越负手朝洞外行去,不紧不慢地说:“这本古籍里记载了许多奇方,你拿去慢慢钻研吧。”
之后的日子里,覃疏在石崖洞里守着覃曜,寸步不离,同时也钻研着那本古籍。覃疏为了让覃曜醒过来,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古籍上的法子,他一样一样地接着试。他常常觉得累,觉得眼疼,但不曾停下来。
魔界分别有四大护法镇守四方,而石崖洞位于西面,是护法荷华的镇守之地,而荷华也是四大护法中唯一的女子。随了渐越的差遣,荷华派了魔侍将一日三餐定时送到石崖洞内,招待好覃疏。
古籍上说的奇药,几乎皆位于险要之地。覃疏去采药的时候,便让荷华守着覃曜。回来后,按到古籍上的法子,一一熬成,一一给覃曜服下。
昼夜相承,人世里的梨花绽了又谢,谢了又绽。覃曜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而覃疏未曾想过要放弃。
第29章 番外 二覆光城前传()
(一)
远古洪荒,混沌之初,清浊二气上升沉降,分为天神、地魔两界。后经衍生,而今年间,共分神、魔、仙、妖、人、冥六界。
妖界之尊凌宿,居住于半步多通往的覆光城,他与妖后应雀婚配万载,膝下无一子。
相传,魔界有一神器求子灯,取上万魔气上千灵气聚集,用虚魔十一式炼造百年而成。若夜里迎此灯而眠,不出百年,定有喜事。
凌宿前往魔界求得此灯而用,果然,应雀有喜。怀胎百载,诞下一子,取名凌洵歌。凌洵歌模样生得俊美,却天性暴虐。不过五百岁便嗜赌成痴,杀人如麻,气煞其双亲。凌洵歌一千岁那年,应雀再诞一子。应雀却因失血过多,真气流失,而断送性命。
第二子取名,凌洵愈。
(二)
人间,上元佳节。皓月高悬,火树银花映亮了十里长街。
“这个狐狸花灯真好看!”凌洵歌吊儿郎当地站在花灯摊子前,用手掸了下那盏流光溢彩的狐狸花灯。
小贩着急忙慌护住狐狸花灯:“诶!小兄弟,可别弄坏了!”
闻言,凌洵歌露出不屑的笑意,随后冲着他身后不远处,身着淡黄襦裙的女子抱怨道:“谧见,你走快点!磨磨蹭蹭的!”
被唤作谧见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慢吞吞地凑上前去。不耐烦地望了一眼小摊上挂着的狐狸花灯,对身旁人说:“要么?”
“要,当然要,睿兮见了一定会喜欢的!”他已经几日未见着睿兮了。小时候每当他惹到睿兮了,睿兮便躲起来不见他,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又是睿兮!”谧见小声嘀咕,十分气恼。
凌洵歌、睿兮、谧见三人从小一同长大。睿兮与谧见皆对凌洵歌情根深种,而凌洵歌只嗜赌,压根儿不在意这些儿女情长,也从未注意到她们的较真。
谧见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愿看到他不悦。于是,她将手里的孩婴塞给他,问了价便于怀间掏钱。趁着这个当儿,凌洵歌眸子转向河边,瞧见老老少少皆聚于那方放河灯,觉得有趣得紧,便跑了过去。
谧见从小贩手里客客气气地接过狐狸花灯,回身却不见了凌洵歌的身影。她的眸子迅速扫过如织的游人,心下一慌。这是他头次来人间,那兔崽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可千万不能惹事。
河水微泛波澜,莲花灯被荡得一片一片的。抬眸望去,远处星星点点蔓延至天际,不似人间。
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