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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曜在他肩头蹭了泪,钻出他的怀抱,说:“我杀了你哥和兮娘。”
覃曜醒来后也想过,她的确是对不住兮娘的。
但当她的长剑刺入兮娘身体的那一刻,她心魔一起,无暇顾及其他。只是一心认为,若不趁机除掉凌洵歌,他日后必然会报复她。她想结束掉着一切,以凌洵歌的生命作为结束。她从来不是什么高尚之辈,也不怕被千夫所指,所以,她再捅了兮娘一剑。
“都过去了,不必再提。”她是他的仇人,杀兄之仇。但他认为,她也是他的恩人,养育之恩。但这些对覃疏而言,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事实是,他爱她,他也曾试过要放弃,但一盏透骨醉将他彻头彻尾灌得清醒,他做不到,做不到不爱她。
覃曜垂泪,颤巍巍地说:“对不起。”
“好了。”覃疏拭去她眼角的泪,双手掌住她的肩,岔开话题:“阿曜,以后我唤你阿曜好不好?”
覃曜破涕为笑:“你不是说,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么?”
闻言,覃疏的眼底漫开浓浓的笑意。从前,皆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服软,甘愿随着他的心意。
覃疏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盈盈人儿,他突然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覃曜一怔,却没有推开他。覃疏见她默许了他的行为,便愈发猖狂起来。他吸吮,而覃曜也开始慢慢回应,他的舌探入了她口中的每一寸,浸着醇厚的酒香,辗转缠绵。同时,他的脸也感受着她的温软呼吸。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也是这一刻,他才终于知道她的心意。只是这点玲珑心思,她隐得太深,也太藏得太久。
子夜明月,一泻银白,二人并肩而躺,以天作幕,以瓦为席。覃曜想到白日里那个黑衣人,便问起了覃疏。
覃疏说:“是泛卓,他认出了你,他想为凌洵歌报仇。”其实,在今日覃曜抵达四时镇后,他便一直暗中跟着她和穆临归。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不躲开后来的那枚飞刺么?”覃曜侧目问。
覃疏白净的脸上溢出一股羞赧:“阿曜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只是想,借机让你喂我喝药而已。”
覃曜无奈笑笑,尔后又想起渐越的话,道:“渐越说,你掉入了吞骨湖?”
“没错,可是我有这个。”覃疏坐起,从里襟掏出那块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解释道:“这是添骨玉,据说是上古年间在吞骨湖的地下挖出的,后经神灵炼制而成,所以,它护住了我。”
覃曜也坐起,盯着他的左脸,道:“你还有事没告诉我。”她明明看出,他的左脸上有一小块的人皮覆在上面,似乎是为了遮掩伤口。
闻言,覃疏的神色骤然落寞,徐徐道:“我从吞骨湖里游出来后,误滚入了奇焰草境,被奇焰草划伤了,不止是脸。”他知道的,什么都瞒不过她,迟早是要说的。
言罢,覃曜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他的胸口上有无数道被划伤的小口子,豪无愈合的迹象。覃曜伸出手,抚过他的伤口,“疼么?”
“有点。”覃疏咬牙,极力忍痛。
覃曜又替他拉好衣裳,心疼道:“以前,你若只是有点疼,会说不疼。现在你说有点,那一定是很疼。”
覃疏垂眸不语,算作默认。
覃曜问:“你受伤多久了?”
“半个多月,我试过好几个法子,这伤口似乎难以愈合。”覃疏用手捧着覆着人皮的左脸,可怜巴巴地望着覃曜,诺诺道:“如今我毁容了,阿曜不会嫌弃我吧?”
“我哪有功夫嫌弃你?”他为了她才变成这个样子,她心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他呢?不消片刻,覃曜又说:“我倒是知道个法子。弱水底有一块苦难石,将它于伤处轻抹,便可治愈,奇焰草的伤也不例外。”
覃疏蹙眉道:“还说不嫌弃我。”
覃曜故意激他:“好吧,那就别管这伤口了。”
“别,我嫌弃自己,行了吧。”
覃曜思及覃疏有伤在身,本说自己一人前往,速去速回。但覃疏死活不依,非要同去,不然便赖着覃曜不让她去。最后覃曜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去了。
翌日,覃曜与覃疏去了一趟万诡殿,找了渐越借了一颗避水珠。若入水底,覃曜需服下避水珠才行,而覃疏本体是鱼,自是不需要这玩意儿的。
弱水东靠不灭山,西临凤麟岛。三千弱水,鸿毛不浮,不可载舟。覃曜和覃疏是途径凤麟岛去的。到了弱水,覃曜服下避水珠,二人便往水底潜去。着了底,覃曜四下观望,思忖着苦难石到底在哪个方向,却见覃疏抓起一簇鲜嫩的水草,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覃疏见她望了过来,便上前递给她一把,“阿曜,要尝尝么?”覃曜翻了个白眼,顺势拉起他的手,往前行去。
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覃曜突然脚风一停,抬起清透的眸子将周遭尽收眼底,得出一个结论:“我们方才走过这里。”
他们一路直走,从未拐弯。覃疏闻言不由得警惕起来,鼻子轻嗅,随即断言道:“是有生灵在作祟。”
这时,覃曜感到身后有异样的动静,她猛然转身,见一窝水草如疾风般挪开。
见状,覃疏朗声道:“我们来此并无恶意,还望您,莫要故弄玄虚。”话到临了,颇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方才话落,上面轻飘飘地降下来一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她的身体由头至尾越趋透明,面貌上看,约莫金钗之龄,浑身散逸着灵动的气韵。
待小姑娘站稳了脚跟,凝目询道:“前方何人?来此处所为何事?你们身上有穆临归的气味,可是识得他?”
见着不过是区区一介水怪,覃疏紧皱的心顿时松了一大半,但竟觉她有几分面熟。
覃曜听她问起穆临归,委实觉得诧异,但面上仍保从容,打趣道:“姑娘的问题这般多,我们应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小姑娘气鼓鼓地举步上前,倍显焦急:“你们认识穆临归么?”见二人皆沉思不作答,她决定先自报来路:“我叫澈嫣,正如你们所见,是一只水怪。”
覃曜说:“倒是认识一个叫穆临归的,只是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澈嫣欣喜起来:“那便是了。”她一向嗅觉灵敏,穆临归身上的气味,她至今记忆犹新,“他如今过得好吗?身子怎样了?”
第33章 弱水债(四)()
这位名唤澈嫣的水怪竟对穆临归的状况如此关切,想来她与穆临归应是有些渊源。覃曜这般想着,便实话与她说了:“他很好,只是时不时会心痛上一阵。”
“心痛?”澈嫣秀眉颦蹙。
覃疏打岔道:“你和穆临归是什么关系?”
澈嫣沉眸,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覃曜见她并无恶意,便如实相告:“寻苦难石。”
“你们要苦难石?”澈嫣的眼珠轱辘一转,说:“苦难石在我这里,不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它给你们。”
覃疏问:“什么事?”
澈嫣捏了个诀,从自己身体里,抽出一丝血灵,尔后将这丝血灵置于掌心,微施小法将其化作了一颗金黄透亮的琥珀糖,“劳烦二位让穆临归吃下这颗琥珀糖,日后,便不会再心痛了。”
覃曜半信半疑地接过琥珀糖,于手中掂量了两下,与人间糖铺所卖的琥珀糖无异,抬眼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害他。”
“我绝不会害他的。”澈嫣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发急,尔后又凌空掏出了一块石头。此石上刻着密密匝匝的纹络,纹路之上溢出朦胧星点的微光。澈嫣将此石递给覃曜,说:“这便是苦难石。”
覃曜接过,“多谢。不过你与穆临归究竟是什么关系?”若要无缘无故地拿颗琥珀糖回去给穆临归吃,她是放心不下的。
“如今想来,我与他,也是没什么关系了,只是我的那颗心在他的身体里跳动罢了。”
澈嫣说,她是一只集弱水灵气而生的水怪,常年屈于弱水之下,潜心修炼。三百多年前,她认识了一个叫穆临归的世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后来,这个人成为了她的劫数,同时,也成为了她心尖儿上的人。
她言至此,不再多说,再三叮嘱他们要把琥珀糖交给穆临归,尔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在茫茫水波间。
覃曜和覃疏照原路返回,想在临岸时再浮上去。而行了没多久,却在弱水之底看到一个深不见际的大壑,其间墨河盘旋,传出幽微的响音。
覃曜先是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发丝,尔后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讷讷道:“归墟?”
弱水有壑,其下无底,通世间之水,名曰归墟。
一般而言,世人生前的记忆会随着孟婆汤的下肚,融入忘川之水。但若此人尚在人世,只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那他的这份记忆便会存入归墟之中。待他寿命已尽,这份记忆才会顺着归墟之水流至忘川。
一个锦簇纷呈的团子从归墟里怒冲了上来,但回旋的墨河疾风又迅速地将它裹了进去。七彩团子似乎是不依,又蹦跶出来,旋风再卷,如此,循环往复。
覃曜突然伸出手,欲逮住那团子,覃疏见势立即握住她的手腕,说:“你要做什么?”
“好像是穆临归的记忆。”言罢,覃曜的另一只手已将那团子捞了上来。她隐约在团子的波光中看到了穆临归和澈嫣的身影。
白光乍现,刺得二人睁不开眼。只觉一阵凄厉的寒风呼啸过耳,待他们缓了过来,发现自身正处凤麟岛的市集中央。
身侧熙来攘往,噪声灌耳,却没有谁注意到凭空出现的二人。
覃疏见一群嬉耍的黄口小儿正迎面而来,便拉住了覃曜正欲躲闪。未料那群小儿竟对他们视而不见,直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尔后打闹着朝远处跑去。
覃疏环顾四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重地吐了口气:“阿曜,你干的好事。”转头看到覃曜正在神情涣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这是哪儿?”覃曜愣愣地抬眼,目光所及之处一群人蜂拥而上,掎裳连袂,将榜文牌围得水泄不通。
四五官兵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带头那个官兵皱着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尔后招呼着身旁的几个官兵:“走。”
覃曜和覃疏不用硬挤,径直穿人而过。凑近了一看,原是凤麟岛的岛主刚布了一张悬赏令。内容大概是说,弱水有个妖怪,隔三差五激浪,作恶凤麟岛。望有道长高僧能捉妖除恶,还凤麟岛安生日子,事成后,赏黄金五十两。
一名尨眉皓发的道士挤过两三层人群,颇为利索地揭下了那张悬赏令,器宇轩昂道:“这弱水之妖危害众生,贫道今日定将它驱除,还诸位一个安居乐业的凤麟岛。”
世人闻言,掌声雷动,叫好声起伏不断。
老道士这便往弱水行去,而他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个弱冠之龄的道士,覃曜细看,那人分明是穆临归!
覃曜望着覃疏,疑道:“我们进了穆临归的记忆?”
覃疏作赞同状:“好像是这样。”
如此说来,归墟之中,他的记忆不断地往外跃,是有所不甘么?
覃曜、覃疏以及那些看热闹的世人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