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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眼睛一亮，顿时露出了喜色。苏颂又道：“还有烟球，配料中加了花椒、芥子末，闻闻就涕泪横流，效用也不差。”
“快试试！”赵顼立刻道。
于是那群可怜的羊儿，又遭受了一次摧残。只见烟球喷出了一大团浓雾，数息不散。别说是羊，就连下风口的禁军，都有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若是在沟渠内投掷此物，贼人们不是夺路而逃，就是咳得喘不上气，束手就擒。”甄琼挺起了胸脯，颇为自豪的说道，“这就跟熏老鼠一样，还怕那些鼠辈逃了吗？”
“好！”这次不用曾公亮提醒，赵顼也能见到烟球的好处了。若是风向合适，制的大些，扔到敌营，说不定连敌军的马都能废了。巷战，乃至是夺城门的时候，应当也有大用的。
陈升之脸色也变了，这还不是用来打仗的？说到底还是要兴兵嘛！他是枢密副使不假，但是只把枢密院当成进阶之路，还是相当宰相的，哪愿在任上打仗？
然而还未等他秉公直言，苏颂就笑道：“此物好不好用，还要实地试了才知。只是那掌心｜雷，乃是军国利器，不可请予他人。官家何不命禁军持了，前往鬼樊楼，救出那些被贼子掳掠的妇孺？”
赵顼笑了出来：“苏卿果真一心为民啊。”
禁军练兵，最终是用在哪里，还用细说吗？苏颂这话，可是妥帖极了。
“下水渠中贼人横行，是该整治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太长了，有些收不住，抱歉晚了点qaq等会儿再校对吧
是说窝明天生日，请假一天出去浪，正好也调整一下作息。感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新第一年也要努力少生病，多码字=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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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东京城下的沟渠；跟寻常人想的并不一样。蛇鼠乱窜；污水横流的地方虽然不少，但也有些地方，平整的跟街面相差仿佛。巨大的火把昼夜燃烧，地面铺了砖石；高高垫起，可以并行三四人的宽敞通道汇在一处，构成了巨大的洞窟。在里面置些家具，摆上桌椅，就是个栖身之所。
偏偏沟渠纵横；没个引路的；连洞窟所在都探不清楚。还有卖各色黑货的集市；和拐来、骗来的小娘。犯了事的往里一钻；可不就是个“无忧洞”吗？
只是住起来再怎么安逸；牛三也不喜欢。洞中无日月；照不到天光；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空气又潮又湿；初春时节，冷的骨髓，腰膝时时发痛；还有若有若无的腐丑味萦绕周身，简直跟呆在墓中相差无几。
若是平日，牛三只在洞里交个货，玩上两天就有出去了；偏偏现在，他被困在了此处，寸步难行。
“都怪你这丧门鬼，掳个女娃也会失风！”一个面黑汉子，进了洞窟就对着牛三破口大骂。
牛三专做拐掠买卖，手段极是高明，人送外号“拍门鬼”。然而现在，无忧洞里的贼人们见他，都要骂一句“晦气”。若不是因为这小子，这一个多月时间，怎会如此难捱？
牛三陪笑道：“小弟这不是碰上了硬茬嘛。上面的通缉可消了？”
那黑脸汉子啐了一声：“消个屁！就该把你送去开封府了事！”
这下牛三可就噤若寒蝉了。实在是局势逼人，容不得他不伏低做小。
上个月元宵节，牛三好不容易弄来个容色不错的小娘，还是商贾人家的姑娘，不怕被人惦记。谁料回程竟然被人看破了，逼得他扔了货，逃回了水渠。回来之后，他还恨恨打算，过不几日，去卖个消息，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坏他的好事。说不得也要喊几个兄弟，闹他个鸡犬不宁！
谁料第二日，城中就贴满了通缉他的告示。那苦主竟然不依不饶，跑去报官。牛三请了几个胆大的，想去寻那苦主“谈谈”，却发现对方家门外守了开封府的衙役。牛三不甘心，又花了大价钱，打探到了撞破他好事，还花了通缉像的究竟是谁。不问还好，一问当真下了一跳，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韩白糖！
韩家的香水铺、玻璃镜铺再怎么红火，也不比白糖的人尽皆知。仇家好寻，这仇却不怎么好报。正想要不要干一票大的，韩家门外就安排上了禁军。这下别说是牛三，就是无忧洞的管事人都吓了一跳。稍一打听，发现这韩大官人，竟然是韩相公的族侄。所说京里的相公换来换去，没个定数。但历经三朝，为相十载的，着实不多。哪个敢小瞧了？
至于那个跟韩大官人关系匪浅的凌霄处士，倒是没有多少人在意。一个制灵丹的小道，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局面如此，头儿就下了严令，把牛三关在了无忧洞中。没把他杀了沉河，或是直接送去官府，不过是看在那一手来钱的绝活上。然而拐子在无忧洞里的地位本就低，现在又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寻常人哪会给他好脸色看？
可是事出了，还能怎么办。只得认命了。
现在只能盼着时日久了，那些衙役、禁军们烦了，把这事揭过算完。犯下“略卖”重罪，逃到哪里，都没法安身。被抓就是个绞立决，牛三可不敢轻易离开无忧洞。
下面虽然住的安稳，花销却也不少。每日吃用都极为耗费，这几日他连小娘都没钱玩了。若是能出去，得尽快再弄件货回来才行……牛三边想着，边长叹一声，蜷回了被窝。
洞窟太冷，都没法睡安稳了。牛三正辗转发侧，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隐隐雷神。
他一下翻身坐起。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了？！
去岁京师地震，可让他们这些住无忧洞吓了一跳。好几日都不敢在洞里住，生怕被埋了出不来。可是身边也没觉得有震动啊？莫不是春雷太响，都传到地底了？
正发着呆，就见一群人冲了进来，卷起细软就往外跑。牛三唬了一跳，赶忙抓住了一个：“阿兄，这是怎地了？”
“**娘的拐儿，都把官兵引来了，还敢拦爷爷！”那黑汉毫不犹豫，甩了他一个耳光。
官兵？什么官兵？牛三被打蒙了，跌倒在地。看着人跑了出去。愣了半晌，才一个激灵跳将起来。
来人抓他了！竟然来人抓他了！这下水沟渠建了百年，最严的时候，也不过是封了外渠口，哪有官兵进来抓人的？他不过是拐了个商户的女儿，哪值得花费这样大的气力？
浑身冷汗直冒，牛三立刻揣了细软，飞快跟着人流逃了出去。这时候外渠口说不定都被封了，往外跑反倒危险。还不如钻到水渠深处，说不定还能躲藏几天。
牛三的脚力很是不差，跟着一群人，七拐八拐，绕进了一条支渠里。这边的洞窟只能藏个七八人，此处地面不是很湿，可蹲可坐，只要有吃的，藏个三五日不成问题。那些官兵剿匪，又能坚持多久？说不定明日就散了。
黑暗之中，牛三听到身边人低声嘟囔：“这群兵卒，可是有法术的……”
“什么法术？”立刻有人紧张问道。
“听说是神雷术！电闪雷鸣的，端是骇人！”那人声音都有些发颤，哆嗦着道。
“神霄派的仙长也跟过来了？”会雷法的，多半是神霄派的。难不成为了抓人，还派了个道士跟来？
“谁知道呢？唉，也不知出了什么样的大盗，值得如此下力……”
几人窃窃私语，听得牛三脊背都凉了。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得罪的那个韩大官人身边，是有一位凌霄处士的。而此子有个诨号，人称“雷霆真君”！
他脚下发软，悄无声息的挪开了脚步，向着众人身后溜去。此刻绝不能让人发现了，说不好就要把他献出，让那雷霆真君息怒。
真是流年不利，只是个女娃，怎地能引来如此大的后患？
牛三对更熟悉无忧洞，脚步又轻快。不多时就奔出了几道街的距离。雷声几不可闻，周遭也没了人声。一身臭汗在污水里泡过，早就冷入骨髓，此刻又累的两腿发软。他谨慎的躲进了一处墙角凹陷的地方，想要喘口气。
刚刚顺平了呼吸，一阵不算大，却也绝对不小的脚步声，就传入了耳中。牛三一下就提起了心神，用力往阴影处藏了藏。
那脚步声太沉，绝不是无忧洞里的住客！这边都没雷响了，怎么反倒有了兵卒？不行，此刻已经逃不掉了。他藏身的地方足够隐蔽，火把照着也未必能看清。只要能屏住呼吸，就能逃脱……
浑身鸡皮疙瘩的起来了，牛三咬紧牙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盼搜检的兵卒能略过自己，直接往前。谁料那让人胆寒的脚步声，在百来步外停了下来。牛三眯起了眼睛，看向那火把摇曳的地方。只见有个兵士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直直举了起来。
“嗖”一声轻响，一颗星子飞到了跟前，悄无声息的爆开。那光亮刺的牛三魂飞魄散，也不顾的酸痛的双眼了，飞奔跑了起来。
“前面有贼人！”
叫喊声自背后传来，牛三又哪里敢停？闷头向前狂奔，两眼净是金星，他也顾不得辨认道路了，一头扎进了另一条沟渠。是雷霆真君！雷霆真君跟来了！他绝不能让人抓住！
慌不择路，他一头撞进了另一个洞窟。稀里哗啦，一片抽刀声响起。
吓得顿足，牛三抹了把脸上的泪，结结巴巴道：“孙爷，是我，牛三啊！”
只见洞中，十来个壮硕的汉子，围在一个面白瘦削的男子身边，周遭还蜷着十来个小的，捆的结实。不正是他经常打交道的“白面鬼”孙大富吗？无忧洞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跟不少暗门子都有来往，也是个杀人越货的强人！
“丧门鬼？”孙大富见到牛三，牙都快咬碎了，一把抽出了腰间短刀，架在了他颈上，“你这引来了官兵的贱种，还敢在老子面前露面？”
“孙，孙爷……”牛三腿都抖了，“有话可以等会说，外面有追兵……”
“什么？”孙大富惊了，立刻着人趴在底上细听，果真远处有脚步传来。
“你把官兵引来这里了？”他恨得一咬牙，“有多少人！”
此刻再逃，已经来不及了。亏他们找了个偏僻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人追上了！都怪这丧门鬼，若不是他，岂会陷入如此险境？！
“孙爷饶命！我哪敢带人上门？那群官兵应当只是探路的，只有五六个，人不多的！”牛三哭着叫道。他已经回过味来了，方才跟上来的人，确实不多，至多六个，一定是派来探路的！
就是那照出他身形的星子，也不过是稍稍亮了些，没有什么雷音，定然只是个符箓，不是雷霆真君本人！若是如此，他们这边可是有十来个悍匪，应当还有走脱的几率……
靠在墙上听音的手下，也对孙大富点了点头。姓孙的也是个狠人，立刻道：“兄弟们跟我守在洞边，等人进来，给他包个包儿！”
这洞窟只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