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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姿势把自己安置在我的边上。
我是靠墙坐的,于是我只能更往墙边缩了一下。同他保持一个秋毫无犯的距离。很象小时候,同男同桌坐在一起,一边听课写作业,一边时刻留心着,千万不要越界。
方辰杰不是我那个与我拘谨到底的男同桌,他不露声色给我倒茶,然后,又把我们的距离控制在一个颇为亲近又带些疏远的范围内。
我决定反击,但尚在盘算如何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的气场里,我的语言组织能力总是打折。
但方辰杰已经先说起来了:“是我打电话求来的。”
我愣,求什么?
他继续说:“这一餐啊。我猜,如果我直接约你,成功的机会一定比现在小很多,但是我又非常想见你。”
恭维的话谁都会说,只是很少有人能说得如此毫无痕迹又吹捧过度的。我笑一下:“为什么?”
他回答地很快:“总要有一个开始。”
真是荣幸,三十岁的剩女,只是打一个照面,立刻便有好条件的男人迫不及待追上来表忠心。我又笑:“这么直接?不怕看走了眼?”
他说:“所以要多见面,加强了解。你也可以看清楚我。我这个人还是有些优点的。”
我笑:“但我这个人并没有许多有多优点。你大概会失望。”
他喝一口茶:“那是我的事,你只要负责找出我的好处来。”
我捧住头:“如果我对你的好处没有兴趣呢?”
“你会有的。”
我忍不住细细打量他,今日不同昨晚,光线明亮,越显得此人相貌端正。皮相对男人亦很重要,这个男人是那种可以挎在手臂上带出去炫耀的好货色。我如果虚荣一些,也许可以自我陶醉一番,一头栽倒在这家伙的西装裤下。
但,我尚存一丝自知之明,所以我笑:“你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称呼我这种女人的么?”
“啊?”
“年过三十,早已没有挑人资格,连被挑都是荣幸。所以,我已经是剩女。剩下的剩。”
他笑,这男人笑起来颇好看,带一些些孩子气,把他的端正变成可以亲近的温和。
他说:“那么,我是剩男。正好配你。”
我挑眉:“为什么非要找我?我知道自己,长相普通,脾气不好,不是贤妻良母的料子,只配日日夜夜操劳。”
他只是笑:“现在肯承认自己不美的美女已经绝种,我真开心自己还有这样的运气找到一个。”
我脸红了一下,美女这种形容太过象是寒碜人而不是赞美。
他还在说:“何况你愿意自己出去辛苦工作。”
这也算是优点?我不可思议看着他,他微笑:“我做过许多离婚案子的律师,你不会相信有些女性对不劳而获的热情有多可怕。”
我不由自主说:“婚姻确实非常复杂。”
他点头:“所以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实属不易。一旦有合适的对象,就不应该轻易错过。”
他说话的样子很诚恳,但,我对客户游说时也可以一样如此诚恳。我躲回我的角落,在心底竖起一道防线,对他那样急切的表态不置可否。
饭来了,我埋头苦吃,希望那种忽然调动起来的对咖喱鸡饭的热爱能掩饰我的窘。但他不放过我,还在那里说:“我小的时候不喜欢吃鸡肉,是那种看见鸡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不喜欢。”
我没有理他,继续吃我的。
“后来我妈妈给我煮了一碗馄饨,很好吃。特别鲜美,馅儿和汤都好吃极了,我吃完以后,妈妈才对我说,那是一碗鸡肉馄饨,配上鸡汤。于是,你看,我现在不介意吃鸡肉了,所有你以为的不喜欢其实都只是因为你不愿意了解。”
我往嘴里送进一口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正夹起一块鸡块,向我挤挤眼睛,扔进嘴里。
我慢条斯理拿起奶茶啜饮,他咽下那口鸡块后,接着说话,他的话确实多,我想起张闻,那是一个安静的男人,因为他的好静,我亦渐渐在他面前学会闭嘴收声。
人同人确实太不一样,方辰杰并不是张闻,我甩下头,提醒自己。然后,我看着他,设想自己是否愿意了解这样很会说话的男人。但我告诉自己,我正忙着寻回我的灵魂呢,是啊,我正忙着呢,那看不见摸不到的灵魂,正在某个未知的地方等待我重新捡回。
我定了定神,但是又立刻晃神。
新走进来坐在我斜对过桌子上的那一对,正是我刚联想到的张闻。他与莫文正在点餐,这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能让我心头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时候,我又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很会说话的男人,帮我打发那种惆怅的滋味。
第18章()
张闻同莫文凑得很近的脑袋间插不下一根筷子,相信他们的眼里也容不下一个局外的我。我使劲啜着奶茶,茶水煮过头了变得太浓,连蜜糖也遮不住它的苦涩,冰块又太多,凉到我的心里。
我放下奶茶,再也没有食欲。
方辰杰居然立刻感应到我的情绪,并且如一个真人版的雷达探测器,瞬间把目标锁定。但他非常识趣地不发表意见,只是刻意地装作毫不经意地一眼一眼扫着张闻。
也许他愿意把这种场合定义成旧爱新欢见面,但我比他更具资格。因,同他与我的毫无前途的关系想比,那对挤在一起研究菜单的未婚夫妻里的男性部分,确实曾经与我有过一场真切的过去。
我并没有再去看那对,现在见张闻的频率实在密集,甚至超越了我们恋爱后期。我有些疑心这是老刘搞的鬼,是啊,我心中一动,自从他出现,张闻便带着那些我不愿正视的伤口一起重回我视线。
这是那个该死的魔鬼设下的该死的圈套么?为了帮我找回我自己都不知道丢在哪里的魂?
我没来得及继续思索下去,因为张闻居然站起来,走过来。我猜他大概也有些受不了如此频繁地与我见面?但他是君子,一脸温和,我找不到一丝他情绪波动的痕迹。
好久没见的张闻,我忍不住拿当初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同此时的他比较。我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爱着那个白衫青涩的少年,我还爱着那个白衫青涩的少年吗?
我不知道。
张闻在要与我招呼后,含笑看着方辰杰,方辰杰已经自动报出姓名。我看着这两个男人寒暄,突然发现在那么能说会道的方辰杰面前,曾经木讷的张闻言谈并不逊色。遮着我眼睛的那层纱仿佛被拆走,我第一次在今日清楚看见,张闻的嘴角下,亦藏着世故。
或许只有见过他青涩的我才能会痛惜那已经失去的美好。我有些伤感,纯真年代里的一切,难道都无法永恒?甚至是我曾以为能永远心底洁净如白纸的张闻?
我勉强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张闻与方辰杰的寒暄已经接近尾声,莫文转过头来,正好奇看着方辰杰,幸好她不是我那个多嘴的助理,否则也许我还没回到办公室,关于我与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但是只能在茶餐厅吃商业餐的穷酸小白脸的绯闻已经可以由任何一位女性同事绘声绘色讲上十分钟。
再次将注意力拉回现场,我听见张闻在问:“行么?”
我愣,努力回想之前他的问题,那仿佛听见了,又只是同耳朵擦肩而过的只言片语。然后我抓住重点,试着重复他的问题:“你要我帮你把喜帖送去给杜力?”
他点头,有着特别的郑重与小心翼翼。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却略掩下了眼皮,不敢直面我的探寻。时间退回三年前,他何需拜托我邀请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参加婚礼?可是,时间到了今天,他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要求我去替他邀请已经反目的朋友出席他的婚礼?
我想不出拒绝还是接受,或者说我想不出他是如何把自己当日斩钉截铁的誓言统统随手扔到脑后的?张闻真的变了,这个世界连一个张闻都保留不住么?
方辰杰倒是真会做好人,他用一种局外人的打圆场笑着替我挡回张闻的要求:“恭喜恭喜,原来是好事将近了!这样吧,展颜也忙得很,未必有时间帮你转交,要是你自己实在抽不出时间送喜帖,不如由我代劳?”
不明真相也有不明真相的好处,方辰杰大大方方递出名片:“正好我同杜先生有业务往来。我是他的法律顾问。”
于是张闻只能笑得带丝尴尬,表示谢意后说他不想劳驾好心人。
我疑心着方辰杰看出了什么,这家伙再接再厉继续热情得要命地拍胸脯说可以替他送喜帖。而张闻的尴尬亦更加难以掩饰。
我回思着当日与他分手的缘故。
我自然没法忘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我和张闻最终推向分手绝境的事件,源自我擅自主张替他应承了杜力的邀请。
当日杜力急需张闻的技术,那是他接到一个能替他奠定事业基础,从此转运的大项目的紧急关头。他找不到张闻,于是找到我,我替正埋头泡在实验室里无暇他顾的张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以为张闻终于从实验室里出来后,会同意我这样的做法,并且立刻去到杜力那里替他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事业转折点尽出他的最大努力。
我以为纵然象牙塔崇高圣洁,亦可以容得下为兄弟救急的殷切。我以为他加入杜力的公司,是一条既助人又自助的康庄大陆。
我天真地以为,张闻总会念着我们的感情,替我们的未来作出些牺牲。诚然在研究院里的环境更合乎他的理想,但,现实总能让他为妥协留一条缝隙。
后来我终于清醒过来,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寄托的一切希望,都好似一场海市蜃楼。牺牲于张闻,只能是将我剔除出他的生活。
永远不会是为了我,将清高自傲剔除出他的世界。
杜力后来为我出头过,不是为了他差些崩溃的项目,而是为了我被如此轻易地关在了幸福门外。于是他也出局。友情,四年大学生活的友情一如爱情一样被张闻舍弃。他绝不为五斗米折腰,他永远奉他的理想为精神支柱,他为我们的趋利行为痛心疾首。
我看着张闻,他已转回自己的座位,他同莫文安静用餐,他依旧干净简单,目下无尘。但我看到了表象下真实的虚无与干枯。
多年的世故,多年的尔虞我诈,我早就学会了从最坏的角度去看任何一个人,一件事。我以为只有张闻是特别的,是我永远不需要用这种角度观察的。但我的思维穿越了我的感情防线,于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张闻眼底深藏不露的***,安静的,但是逐渐在吞噬他一切的***。
***也曾吞没我,我无法否认自己对物质的渴望,对虚荣的追求,我沦陷在无法逃脱的现实里,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灵魂是这样离开我的,也许也会这样离开张闻。我叹息,默默伤感。
我想哭泣,我最近很喜欢哭泣,眼泪是咸的,但它们带走的伤感是苦的。许多的泪,带走许多的苦,我现在想哭,让眼泪带走所有的,盘旋着困锁我的苦。
到了此刻,我终于了解,那些我套在身上的盔甲,每一片都是无聊的自虐。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套中人,我知道,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了——那样的套中人,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