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想起她对我说又有了孩子时候的欲言又止,难道她已经了解到这个孩子的来临并不是家庭的又一次欢乐期待。
我呆呆的,听着老刘问我:“展颜,你为什么会那么介意这一切?那么关心别人的婚姻?”
为什么?我疲惫地揉眼睛,为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关心笑笑,关心她一如关心我自己。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我闭上眼睛,不愿说话。
但是老刘在说:“你生下来就有人告诉你,要相信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空气是清新的,付出是一定会得到回报的,人和人是可以互相帮助交心的,男人和女人是会白首到老的,邪恶是永远战胜不了正义的。
但是你长大,你发现原来天不是蓝的,其实大部分时候它是灰色的。草倒是绿的,但是最美最好的草地不在路边,而是在高尔夫球场。时至今日你也许把自己爬升到一万米的高空也没法呼吸到一口清新的空气,而且你终于发现了付出和回报不一定是等价的,人和人最好设个防线互相防备。
只有一个故事,是你的旧世界的最后一道底线。那就是笑笑的婚姻。
同所有的励志故事一样,她的美满生活,是你的暗夜里的明灯。最后一盏。”
我默默抱住头,他没有说错。
就算他告诉我杜力出卖了他的灵魂,我也依旧抱有幻想,以为他就算失去了灵魂也依旧是那个属于笑笑的男人。就算我亲眼看见了他同别的女人相处的情形,我还是傻傻地希望着,那只是因为他想追回曾经拥有的青春。那只是他的逢场作戏。
我以为他会用谎言来继续维持那个他同笑笑的家,所以我没有在敲开那个女孩的门之后说出一句我想说的话,也没有去找杜力算账或者对笑笑说出我看到的一切。
我还是太过天真。我还希望碎掉的镜子能维持着完整的形状。”
老刘看着我:“你试着让你的朋友替你生活。你一直在试着让你的某一部分寄存在你的朋友身上。
所以你接受不了她婚姻失败的事实。”
我点头,瘫坐。
老刘如此善解人意,真该去作心理医生。
“但是你凭什么要别人替你活?”
“她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这段婚姻,那么她就必须自己面对这样的结局。”
我看着老刘,现在他的样子又很象很象电视里的万峰老师。我真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懂得幽默:“老刘你有没有考虑在地狱里开个感情咨询信箱?”
老刘正要继续说下去,被我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噎住,只能傻傻看着我:“啊?”
我笑一下,但是坏心情立刻把我的嘴角向下拉。
我重复他的话:“我把自己的某一部分寄托在笑笑的身上?我一直在让她替我完成我无法完成的梦想?”
第29章()
以前,我们骂人,说: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今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把年纪可以活到了别人身上。但是好吧,这总比活在狗身上听起来体面得多。
我仔细咀嚼老刘的话,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如他所说,我对笑笑的操心,出于我与她长久的友情,并且,不可避免地,因为掺杂了我对自己生活的失望而变得格外关注。
我呆呆看着老刘,老刘现在征用了我的电脑,极其不要脸地翻看着我电脑里的文档。我想提醒他这是我的隐私,但是,在他面前,我还有隐私么?
他在翻看我的照片,我不喜欢拍照,电脑里存的,大部分是笑笑同宝宝的。还有几个视频,主角亦是宝宝。
他又开始播放视频,欢声笑语的过去一下重现。
时光倒流回去年宝宝生日的时候,画面上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记得我还取笑他们是吉祥三宝,我还记得他们他们当时两夫妻异口同声地笑骂我:“妒忌了吧?”
我并不妒忌,我只是羡慕。一如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深夜街头羡慕那些有家可归的幸福人。
老刘替我叹息:“啧啧。”
我不语了。
他说:“你要不要拿枝枪顶着那个男人的头,叫他回到老婆身边?”他比了个手势,是拿枪的样子,他还吹了吹那个假想中的枪口,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确实也很帅的pose。
“或者”,他继续揶揄地笑,“你可以去干掉那个小姑娘,住在你学校宿舍里的那个,我昨天也看见她了,很漂亮。但是你可以一枪把她的脑袋打开花。不用怕会有警察找你麻烦,有我在,你杀死她不用负任何责任。所以你看,你可以很容易就替你朋友除掉害虫。”
“再不然,你找那个律师,方律师对吧,我打赌他会帮你的,跟你一起替你的笑笑争家产,替她安排好丰衣足食的将来。”
“然后你再帮她找个新老公,把她的后半生安排得妥妥帖帖。顺便说一声,那个律师就不错,看得出来,是个好人。”
我张了张嘴,这些确实都是我曾经闪过的念头,但是被他用这么嘲讽的口气说出来,听上去充满了傻气。
他拍我的头,他永远喜欢拍我的头:“展颜,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我拍开他的手,他又说:“我劝你,最好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活在别人身上的自己领回来吧。”
他自作主张关掉我的电脑,又替我关灯。他把我推到卫生间,把我推到镜子面前。镜子里是茫然的我,还有一个暂任精神导师的老刘。
我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我想替自己找回个场子,不要让自己象个幼儿园的孩子,总是听着老刘的训话。
我的脑子一定丢在了书房里,或者,根本拉在了某个地方同我的灵魂一起纳凉。我搜索枯肠却只挣扎出了一句,那是在老刘递给我牙膏牙刷的时候忽然冒出来的。
“昨天,我是怎么回家的?我是怎么换上睡衣的?”
老刘看着我,一脸你最好别问的表情。
我猜到了答案,答案一定是——他把我带回来替我换的衣服。
我还是不习惯这家伙能感觉到我的想法,所以有点吃惊地看到镜子里的他笑了笑,点头,说:“我没有故意偷看。”
他笑起来的样子带一点点害羞,还有一点点的小得意。逼着我低了头。
我不能不低头,我的脸彻底红透了,于是特别忙碌地挤牙膏,把牙刷捅进嘴里。我对自己说:“杜展颜,淡定!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别犯傻!只是换了下衣服,不要搞得好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但是被他看光光我抬不起头来,异样的感觉游走全身,酥酥麻麻,无法言喻。
我又一次提醒自己:“他是魔鬼!他只是个鬼!你不是在拍人鬼情未了,你只是在跟他合作找回灵魂!不要想太多!不许想太多!多想想灵魂,找回灵魂!”
我终于从牙膏沫里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总结不出这乱七八糟的一天到底过成了什么样儿。我唯一确定的是,今天,我还是没有找回自己的灵魂。
比丢掉灵魂更糟糕的事情,就是,明明想要找回它,却根本无从下手。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则是,我进入睡梦前最后一个晃动着的念头竟然是——如果老刘不是个鬼,那该有多好。
我在梦里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坐在早餐桌上,还在微笑。
梦里我有一个美满的家,老刘是个勤恳的小职员,每天努力工作,赚回不多不少的钱,刚好够我们这个小家庭舒舒服服过着温馨的小日子。
梦里我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娃娃,小小的手,肥肥的莲藕般四肢。还有一双同老刘一模一样的蓝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却象我。
我们给他取名叫丹丹。老刘一下班便扑到他的小床前与他戏耍。
我是家庭主妇,忙碌一天只是围着锅台转悠。地板玻璃窗床单和宝宝的尿片是我唯一需要费心的对象。我们并没有太多钱请工人回家做家务,但是好象放弃了办公室里那张大班椅的我脸上反而有了更多笑容。
晚上我们伺候宝宝睡觉,两个人同心协力逗他玩耍至困倦。然后一起轻轻哼着摇篮曲帮他进入甜甜梦乡。
我们于是相拥在一起看电视,随口聊着白天的见闻。他喜欢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喜欢用手轻抚我的脸颊,喜欢顶着我的额头,用他湛蓝的眼睛深深凝视我。
他最最喜欢的,还是拍我的头,爱抚的,带着无限怜惜与疼爱,轻轻地拍我的头。
我留恋他的怀抱,我们平凡而满足地依偎着,时光迅速地飞逝,我们很容易就走到暮年。
孩子大了,他很幸福。我们还有孙子,可爱的小孩子,整日嬉笑。我们老两口一起坐着看他的笑脸,手叠着手。
夕阳很美,我们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落日与晚霞,静谧的岁月静静流淌,冬日里一杯热巧克力慢慢融化在全身那样的舒泰安逸。
我就是在那样的梦里醒转的。那样的美梦让我甚至是身处空荡荡的独身女人的空荡荡的早餐桌,依旧可以傻笑一如怀春的少女。
我对着咖啡杯微笑,对着土司扮鬼脸,我在心里唱歌,欢乐争先恐后冒泡,空气被吹出绚烂的五颜六色,花开的形状。
如果,我对着自己的餐桌,偷偷地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九辈子的灵魂都卖了,我也愿意!”
真的,如果这一切都能成真,我那活在笑笑身上的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但是,这一切能够成真么?我想到了笑笑,她的梦远比我真实得多,但是,她也到了梦醒的时刻。
梦,始终是梦,保质期短,无法与现实共存。
我甩了甩头,实事求是地发现,原来我要的真的不多。原来我一直假装自己并不在意的家庭,才是我心底最最热切的渴望。
把那个活在笑笑身上的自己找回来,然后试着让自己接受这个渴望家庭的自己。
我对着梦里老刘最喜欢坐着的那张沙发微笑,脑子里转动的,只是这个念头。
第30章()
一个早晨老刘都没出现,我只能假设他回去地狱了,或者,又有了新的客户要处理。我表面上一切如常,镇定自若,我不断提醒自己,他老家在地狱,他老板叫撒旦,眼下经济不景气,他一定会有大把愿意卖掉灵魂的客户等着完成交易。他并不是我的谁,他没有必要把他的所有时间都耗在我这个连魂都没找到的半吊子客户身上。
于是我按部就班地做事,监督着莫文正式作为我的助手完成工作。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地应付明枪暗箭。
一切好似恢复了正常,但,我真的有那么正常么?
中午,杜力竟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第一次为了接不接他的电话而踌躇着。
当然,我还是按下接听键,电话里杜力的声音自然而亲切:“展颜啊,我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办事儿,还没吃饭呢吧?出来一起吃个饭呗。”
这不是常有的事情,杜力发达以后就忙得连笑笑都约不到他一顿饭,何况是我?我敏感地问他:“没什么事儿吧?”
杜力笑得爽朗:“能有什么事儿?来不来啊?”
我于是答应。
毕竟是大老板了,两个人吃一餐午饭,他也要找个包间才行。我们学生时代大排档里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