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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努力工作是如此可笑的一件事,我看着外头大写字间里那些盈盈碌碌的家伙,脑中只闪过那一句话:“替他人做嫁衣裳。”
这衣裳,明日,我也将有份穿上一角。虽然,我会立刻转还给莫文。但,我骄傲地想,那是因为我会拥有一整件——光鲜,华丽,美不胜收,人人艳羡的更好的衣裳。
于是我终于让自己高兴起来,并且再也不愿意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困坐。我站起来,拎起包便出门,门口的小助理一脸痴呆相看着我离开。
然后她在短时间的呆滞之后一路追着我,对我说:“杜小姐,你刚才一直不听电话,工厂那边有急事找你!”
我置之不理,工厂,那是同我毫不相干的名词,我已经自动将自己与公事剥离,我继续走出去。
但是她还在说,有史以来最最尽责地追着我汇报:“工厂说你临时订的那批货肯定不能交货了!而且,他们说,你是滥用职权私自下单,你要是不去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就要到上面去告你!”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疑惑着问:“告我什么?”
“作私单。”
闷头杀狗狗,不洒狗血,哼哼,就我这智商,估计这几章只能当笑话看了
第67章()
啊,反击开始了,在我傻乎乎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的时候,老板的反击战已经打响。
我的助理,从来不曾站在我这边过,今日,却忠心耿耿把最重要的话传进我的耳朵。我立定脚跟,转回身,细细看她,她在我目光注视下缩了缩脖子,我连忙补上笑容:“谢谢你!”
她不由自主说:“不客气。”
然后又速速补上一句:“应该的,应该的。”
我来不及再同她说什么了,转回办公室,便抓起电话求证。工厂那里的话很不好听,但比话更让人心烦的,是现实。
现实是,老板的反击空前彻底。
工厂说,我的订单下得同合同不一致,合同里哪有我订的这许多货品,不,他们拿着的那份合同副本上白纸黑字写的是另外一些货品,不同于我的订单。
合同尚在我这里,我拉开文件柜,昨夜将办公室整理干净,公事文件孤零零全体躺着,一目了然。
却翻遍了,也找不到那份同老王签订的合同。
我颓然坐下,叫自己镇定,手却有点抖。
不用问,那份合同被老板拿走,此刻不是已被毁尸灭迹,便是藏得严严实实,等着与我作交换。
但既然如此,何苦他又要与我虚与委蛇,许诺我明天那笔大约是永远不会到账的一百万?
我灵光一闪,直跳了起来。几乎是扑在电话机上,拨通了老王的电话。
老王不接电话。
我听着他的手机彩铃一遍遍播放秋日的私语,心跟着钢琴音,起起落落。
终于,我抓起包,又一次冲出办公室。
这次没有人拦着我,助理没有在她的位置上,也许,以后永远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
我站在电梯前使劲拍下楼的钮,焦躁地转圈,可那该死的电梯门,始终紧闭。我咬牙,从楼梯间下楼,二十层楼,我仿佛只是眨一下眼,便走到了底。
然后我努力拦车,三十七度高温里,写字楼门口阳光大盛,我几乎绝望地看着一辆辆飞驰而去的出租车,全体都载着客,没有一辆为我停下。
我已经满头大汗,并且,急火攻心。
我开始走路,就是走,也要走到老王那里,当面要他一句话,或者放心,或者死心。
最后我终于站在他面前。他几乎躲进了公司的男厕所,不,他其实已经躲进了那里,只不过,我先他一步站在了门口挡住了他。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苦笑,我也苦笑。
似疯婆子般一头一脸的汗冲进他公司,又似疯婆子般将拦着我不许进他办公室的女秘书奋力拨开,再似疯婆子般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冲进男厕所,堵住了腿脚比我慢,为了躲避我只能绕远走得鬼鬼祟祟的老王。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杜展颜竟能彪悍至此。我,男厕所,老王,多么奇怪的场景,多么诡异的氛围。
我抹一把汗,试图作个比较淑女的笑容,可是现在这种状况,我抿了下嘴,放弃装蒜。
老王已从最初的惊惶调整了过来,开始同我打招呼:“是展颜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这种客套的招呼若放在平时,倒是亲切友好,但,此刻,我们面对面立着,我站在男厕所门内,他站在男厕所门外,而他问我怎么有空过来
我只有向前跨一步先出了男厕所的门再说,而他,他下意识后退,高高大大的男人,倒似是见了猫的老鼠,胆怯心虚。
站定了,我又擦了把汗。楼道里的冷气口正对着我的后背,额头上的汗还未全干,而自后脊梁,却开始蜿蜒爬升起一线寒意。
老王勉强笑了下,平日温和的君子,此刻竟带一点做贼的样子。
我其实不用问出口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答案自然是:合同已经修改了,我被彻底出卖了。
所以我定下了神,慢慢挪动身子,将自己靠在墙上。墙很凉,原来贴上了大理石作装饰的墙竟比冰还凉,我的手脚渐渐冷下来,僵硬着,任着满心的失落流窜凌乱。
我终于还是执拗地问出口:“老王,我们订的合同,有我的签名。此刻改了条款了,你们怎么造这个签名?”
老王惊愕地看我一眼,然后低头。
他是一个不错的好人,我一向知道。
他是我第一个客户,是我最好的客户,可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强烈地感觉到,一直以来我的心里是如何尊重他,如何信赖他,将他当成依靠。
他是那种人,看到初出茅庐的瘦小女孩淋着雨扛着样品过来谈生意会立刻被感动,会从此尽力照顾却不索回报的好人。
出来做生意,最不堪的男人我也遇见过,趁着一起坐着看文件时伸手到我腿上揩油,或者吃饭时借酒遮脸调戏非礼,可老王从不这样。
他也从来不同我要什么回扣好处,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大的生意数额里,他连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多拿。
他是我心中的好人,我心中几乎没有好人。
但今天,好人也变了。
我辛酸看着他,此刻除了那面冰冷的墙,我再无依凭。
他终归是个好人,他始终不安,不敢见我,不敢正视我,愧对我。
他终于说:“对不起,展颜。”
我摇头,扶着墙的手冰冷,发着抖。
他苦笑:“我老婆炒股票,炒得全部套牢。我儿子要出国,一年学费五万英镑。我刚换了套房子,还欠了银行一笔债。人啊,有时候不能拿钱来试炼的。经不起考验!”
我还是摇头,问他:“我老板给你多少钱买你换张合同?”
他挺了挺胸,带着一丝骄傲:“我怎么会收他的钱?”但是他立刻又垮了下来:“可他开的条件我无法拒绝啊!他答应以后所有货品全部按现在的价钱给我打八折!你知道么展颜,我压力很大,上面要搞年轻化,我老板正在考虑找个海归坐我的位子,把我踢出去。人我都看见了,来面试了两次了,就等我今年合同到期让我卷铺盖走人!但是现在有了这个价钱,你们老板还保证这个价钱只对我有效,看起来,我肯定可以在这里多做几年了。”
我长叹一声。
我也长叹一声。可怜的展颜,我真的很同情你!
第68章 (过度章节可以不看的哦)()
如此好的条件,尤其难得的是,惠而不费。只要老板能把他的位置坐稳,然后,顺利升职上去,老王的工作必定保住,而我,除了卷铺盖滚蛋,别无它途。
现在的老王,已是与老板栓在同一条藤上的蚂蚱。而我,我有什么条件可以开给老王?
丧失了打击老板的最佳时机,我已注定丧失了一切,我努力挺直腰杆,听得见骨头关节似生锈后重新运转勉强而艰难的咯咯声。
后背被凉风吹得僵硬发痛,我咬紧牙,忍住抽筋似的痛,努力将自己拉直。拉到最直了,很好,手不再那么抖,我竟可以勉强作出个笑脸。
我笑我自己,我是如此愚蠢,竟试图在这商业社会里寻找情义。于是,爬了这么久,累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久,终于,带着我的天真,还有我残破的半壁良心,硬撑着,昂头离开老王的公司。
不走又能如何呢?再多的歉疚也不会抵得住利益的诱惑,老王的道歉真心实意,却,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我抬头看天,那么蓝,那么美。但为什么这个世道,那么黑,那么暗?
我的手机在狂叫,我机械地掏出来,茫然看着屏幕,很久很久才认出来来电显示上那几个汉字——莫文来电。
我随手将它放回包里。这件事不管她的动机如何,我自知,如今我已无脸见她。我已负她许多,赔不起,我拿什么赔一份安稳生活给她?我拿什么赔一个灿烂未来给她?
我可以不要脸地置身事外,高高扬起头,丢四个字:“愿赌服输。”
但我已经做不出来。若我能这么做,我自然不会落到如今地步,我自然早在第一时间将老板打倒在地,这会子只怕已经够钟开庆功会同莫文喝庆功酒,一起向往美好明天。
电话不屈不挠地继续提醒我这世界上总有人惦记着我——只有债主才会如此执着,我还没有找回灵魂,却已经丢掉了工作,失去了朋友,而且,欠下了巨大的良心债。
“就让我躲过这一天吧”我自私地想,按下关机键,默默看着黑屏的手机,黑屏,似是我的心情,我祈祷,不是我的未来。
我需要找回灵魂,我需要完成交易,我已被该死的寻魂计划逼近生活的死角,老刘,老刘,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是如此迫不及待要寻回我的灵魂?
老刘没有出现,他是如此来无影去无踪,我没有说错,他比风还要难以抓住,可我,偏偏爱上这样的魔鬼。
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站在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它们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么?我真羡慕啊。
我走到公车站,仔细地看着每一站的站名,没有一个地方写着,可以找到丢失的灵魂。没有一个地方写着,可以走到人生的下一站。
来了一辆车,停下,哗啦,车门一开,倒垃圾般,倒下来一堆人。我呆呆看着,不由自主被身后的人流冲上去,填补车子的空间。
塞得满满的一车人,在炎热天气里,在密闭的空调车厢堆积出一阵异味。我许久没有挤公车了,此刻竟有陌生的隔离感,忍不住抬手去掩住鼻子。
手方放在脸上,司机一个刹车,没有抓扶住栏杆,我一头撞在前面大汉身上。那人回过头,色迷迷看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方要道歉,他身旁半老女子已经开口:“想男人自己找去,别人的撞了也是白撞。”
我摸着头,怔怔看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好气又好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折堕了么?我开始折堕了么?在我还未自觉前,我已被归类为那样不堪的女子了么?
饥荒到需要找那样的男人的女子?
换作平时我早有无数话语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