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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心酸,还有无边的孤寂,都化成了一道烟雾,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这个时候晚上真的很冷,他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鼻子进出气。一直瞪着外面银色的光,直到深夜这才睡着。
不管怎样,日子都是照常过的,上学、放学、去地里看庄稼,有时候他也会主动去找罗叔说说话儿,顺便听听罗叔私下里的好事做的怎么样了。越听越觉得罗叔是个成大事的人,罗叔甚至已经想好自己当了村长后要为村里做哪些实在的事,朱清和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总得先把咱们村过年连斤猪肉都分不上的事情给解决了,没道理旁边村子都有,咱们就干瞪着眼看吧?
还有就是你们这些娃子上学的事儿,咱们村里的孩子就是可怜,一没钱就啥事都干不成了。特别是那些学习好的,不上学了多可惜啊。我打算每年都给连续两学期学习成绩前三的孩子奖励,有大进步的也给。能帮一个算一个,你说不是?他们家大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我只求问心无愧。
等以后发展好了,我把咱们出村的路给硬化了,打成水泥的,再不用回来一趟,好家伙,那叫个呛,给外人看了还当咱们这里天天刮沙尘暴。”
朱清和被他逗得发笑,脑海里想过些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我大伯知道你正儿八经要和他抢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心慌了。他现在肯定做了两手准备,能连任,自然是高枕无忧,要是当不上,他肯定要借着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做动作。叔你可留意着,我还是觉得他会动卖村里地的念头。”
罗有望脸上没有再多的表情,这个小子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这年头开厂子的人越来越多,目光短的,只看到眼前的这点小利,能把良田让人给占了,这一个口子,那一口子挖的,活像是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给挖走了。当初朱玉良说是给他最好的地,私下里也曾狮子大开口,后来他要了一块荒地,不过运气好,下面藏着金子,让他发了财。
“现在他是村长,什么事都是他一口就定了,我们能怎么办?没那个立场。”
朱清和笑了笑:“最好的法子就是闹,他敲定哪块地,叔让祖坟在那里的去找他,借着谈不拢拖住他,再不行就去县里,听说这位县长最不喜欢拿公家的东西填满自己的口袋,就是要把他的美梦给搅黄了。”
第29章()
朱清和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快,明明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就从白天转到黑夜了。
一到晚上他就开始琢磨这一袋子钱该往哪里藏,他知道盯着自己这间小窑洞的人怕是不少,有好奇更有恶意,万一哪天怀有恶意的人再也忍不住撬了锁进来,轻易搜刮走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后果想也不敢想。
姑送来的小狗在用他破衣服做的垫子上睡得正香,不时做梦抽一下或是呜咽几声,逗得朱清和笑,这个家伙太小了,暂时还不能指望它。
他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坐起来伸手要拉灯绳,还是放弃了,就着朦胧的月光,他把那个大袋子从小洞里抱出来,一沓一沓放好,他数的很用心,从一数到三十,他的手心开始出汗,在裤子上抹了抹,摸黑一张一张数了一次,是整一千,所以说——这是三万块!
阮穆是疯了吗?他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的感觉却越发强烈。虽然再过几十年一万块会变成人们一年的基本收入,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一千块都抵得上一万了,这才叫个值钱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阮穆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朱清和平躺下来,捞过被子蒙在头上,手里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但是不能忽视的是,在心底深处有种异样的兴奋在慢慢发酵升腾,瞬间侵占了他的整个身体。他像是拿到了一把通往成功之路的钥匙,他只是亏在年纪上了,不然当即就能翻身,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脚下才是遍地金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过来天才稍微泛起鱼肚白,他拉下灯绳,光洒满整个屋子,他定定地看着随意叠放在炕上的票子,心底五味陈杂。不过他很快回过神,重新摆放进袋子里。穿好衣服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抡起家伙在不起眼的墙角挖了个洞,四周做过处理,才将钱放进去,而后又小心地封起来,尽可能的让人看不出异样。之后又将那口大黑箱子给挪过去挡着,老天既然毫不吝啬给他好运气,想来也不会狠心让贼进来惦记他。
刚收拾完拿着杯子去刷牙,才蹲在树底下,就听一阵略急的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看过去,见是罗勇,心里不知怎么的松了口气,随即又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大口灌了水,鼓着腮帮子漱了口,站起来笑着说:“你起的倒早,还要跟我去?”
“可不是?我爸把房子钥匙都给我了,这回可能睡个好觉了,上一次我真怕被鬼给抓走了。哥,我妈给我装了六个大包子,让我和你分着吃。这会儿就吃了吧,免得路上乌烟瘴气白瞎了这白菜猪肉馅儿。”
朱清和笑着在他肩膀上捶了下,转身往屋里走:“进来吧,倒点水就着吃,免得噎着。”他说完提着暖壶先倒了两杯水,然后往盆里倒了点,兑上冷水正好洗脸。
“你知道我昨天见谁了?”哥不猜,罗勇只得自己说了答案:“我见朱清亮了,他咋被人打成那样?一个礼拜了,脸还肿的跟猪一样,走路一拐一拐的,笑死我了。哥,真解气,他心眼不好,这是报应。”
朱清和笑了笑,少年意气就是如此,同仇敌忾,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对于朱清亮,他现在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觉,不乐意将这么个人放在心上,毕竟在出人头地和赚钱面前,什么都不重要,包括那所谓的血缘亲情。
“你以后别搭理他,就你这点脑瓜子比不上他,有闲工夫还不如多看看书,我上次说的话可是认真的,你别拣了芝麻丢了冬瓜。等你爸当上村长,你要是能考进前三,你爸还给奖励,你能不争口气?”
罗勇三两下解决了个包子,嚼了一阵咽下去才说:“当村长有什么好?我不想让他当,开了厂子以后就很少能见他了,他那么上进,什么事情都要做好,到时候肯定忙的跟陀螺一样,我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不过我也不敢和他说,看得出来,他挺想当的。”
朱清和笑着说:“你爸是好人,他当村长是咱们村的福气。还有男人都喜欢钱和权,过过瘾有什么不好?心思正就成了,你以后也上点心,多和你爸学,别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搅和在一起。他们以后当毒瘤,你好好的人做了那个不觉得可惜?”
罗勇赶紧摇头说:“哪能啊,咱们前头村的一个就被逮进去了,自打跟着哥,我就不和那些人来往了。”
两人到了县城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一点多才算歇下来,老板娘给两人下了一大海碗面,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几下就吃完,帮着洗了碗,又开始匆匆往食品厂赶。
罗勇是真的有点吃不消,到了门口当即一屁股坐地下爬都爬不起来了。忙着卸货的职工看到罗勇这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朱清和做事勤恳,话也不多,工人们都很喜欢他,年纪大的一个人说:“过不了多久就是中秋节了,各地订月饼的人多,也忙些,过了这阵就没这么多事了。厂里正在研制新口味的产品,资金跟不上,说不定到时候连我们这些厂里员工的工资都得跟着愁,趁着这会儿老板还发得起钱,你能多来就多来几趟。”
朱清和擦去额上的汗水,笑着点了点头,卸下扛在肩膀上的两箱货,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却在对着铁架子上的几个大字时愣了神,思源食品厂?在北方以食品闻名全国又叫思源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他记得上辈子思源食品厂推出的几种新口味方便面很受欢迎,成为人们的常备食物,一年销量十分惊人,所推出的多口味饮料和零食更是受欢迎。
朱清和不自觉地说出口:“难不成你们研制的新品是方便面?”
那个年纪大的员工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除了厂子里的人,没人知道,你个小鬼是怎么知道的?”
朱清和心底的那股兴奋劲儿突然冲破了束缚,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海浪,他正发愁家里那些钱要怎么办才好,谁知道居然赶的这么巧。现在的三万块可不是小数,投进来入股,熬过难关,等曙光来临的时候,想必会有巨大的惊喜。
他从来没有想到老天会给他这样一份大礼,有此做底,那么等他年纪再大些,一切都会顺利很多了。
那人推了他一下:“你小子怎么了?发什么呆?”
朱清和抿嘴问道:“大伯,你们厂长在吗?我想见见他。”
不光那人就连旁边的其他员工也跟着笑起来:“厂长忙的厉害,哪是你这个小鬼能随便见的?上次你见的是人事主任,至于厂长你就别想了。”
那人见朱清和不死心,说了句:“你要真想见,五点那会儿他就下班了。”
朱清和心里有了计较,想自己直接去找厂长也不太合适,上次他对那个人事主任倒有几分好印象,随和又没架子,还是找这个人事主任引荐比较好。
今天太匆忙了,有些事他得好好想想,太过仓促反而容易坏事。而且他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在时机未到前,他要继续当好别人眼里的穷酸破落户。
忙到四点,所有箱子都装车,大卡车后排的盖子盖上,发动的时候冒出一排黑烟,就这么走了。
朱清和拿了工钱和罗勇一块回去,一路上连罗勇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依着记忆想了好一阵,最终确定,几十年后那家牛逼到不行的思源企业就是自己干活的这家。那么就能够放心将钱投进来,但是投多少钱合适?
要说往大了投肯定最好,到时候能分到的钱也更多,但是凡事都有个过程,万一要是遇到什么事,自己手里一分钱都没,怕到时候日子会不大好过。
朱清和想的正入神,突然被人给拉了一下,抬头才见自己想的太入神没看路,差点和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给撞了。
那骑车的应该是个新手,一时忘了捏闸,两只脚磨着地,吓得脸色惨白,边滑行边骂:“你瞎眼了,不知道看路?撞死你怪谁?”
罗勇担心地看着他:“哥,你咋了啊?刚才就一直出神,要不是我拉你,那车子早撞你身上了,是什么不对吗?”
朱清和笑着拍了拍脑袋说:“刚才可能有点累到了,两只眼睛都睁不开,所以集中不了精神。我没事,再干一波,回去睡觉去,可真是累死我了。”
罗勇也没往深处想,乐呵呵地跟着走,多年后,他看着朱清和大把大把地往口袋里装钱,无不埋怨:“哥,你也太不把兄弟当兄弟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也不晓得拉我一把。”
自然也是后话了。
第30章()
面摊老板娘对他们两个很大方,晚上收摊前给两人一人一大碗牛肉面,还有剩下的咸菜全给他们端过来,让两人吃慢点。
罗叔买下来的独院离这里不远,走到外面,罗勇拿钥匙开了门,两人都疲惫不堪匆匆洗漱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