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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和大哥找他去了,说不通,他还拿起架子来了,口口声声要见什么领导,真是能的他。”
朱老爹皱眉说:“让他重回这个家就不错了,他还想怎么着?给脸不要脸,还跟他说什么?说到底这是咱们的家事,你当老子的就要摆出自己的架子来,让那边的人和你说,反了他了,不管他归不管他,但是这种大事,就没他说话的份儿,别理他。”
朱玉田也是为难:“我刚才就和大哥说了,让人直接来拆就成,那小子要是愿意就回来,我也不撵他,他要是不乐意,我也管不着。可大哥却没头没脑的骂了我一顿,听口气是不能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妈夹了筷子豆腐放进嘴里慢慢嚼,滑嫩可口,垂着眼,听两人说完,而后小心翼翼地说:“前阵子,我和村里的媳妇们闲唠嗑,她们都劝我,清和总归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别人欺负就算了,没道理咱们自家人也跟着刁难啊。而且”
朱妈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朱老爹,声音也跟着又压低了几分:“爹说的那事清和离开家后也没见得给咱们带啥好运气,反倒我们二房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不如去年过得轻松。爹,老话都说家和万事兴,万一那神婆糊涂了,错不就收不回来了吗?要不我去给清和说说好话,咱们一家子还是好好过日子,别这么犟着了,外人都看笑话呢。”
朱清亮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妈,他心底升起一阵慌乱,总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耀武扬威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转头见爷爷和爹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怕他们听进去,想要插嘴,却被朱妈给抢了先。
朱妈打心里怕朱家的男人,公公这几年老了,脾气才有所收敛,年轻的时候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大恶人,婆婆这么多年像个活死人一样,什么事都不管,其实是不敢管。见他们不说话,也来了底气,说道:“这些日子我稍稍瞅一眼也瞧出来了,他是个有主意的,给了别的孩子,说不定没几天就跑回来求爹告娘的讨饶了,可你们看他凡事不求人,比咱们这些当大人的都能干,肯吃苦,日子也过得不差。我觉得小姑子说的有道理,还是让他回来,咱们态度好点,别再跟对付敌人一样看他,他肯定会回来,大哥想办的事也能成。玉田,咱们家的日子也能好过点,清和这阵子肯定攒了不少钱。”
说真的,朱玉田心里也有些动摇,现在家里就靠着一点钱撑着,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大哥说有这种好机会,这才这么急着要敲定下来。他先在矿上干几年,要是将来混出个样子,到时候把清亮也给安排进去,他这辈子也没什么好愁了。
朱妈咬了口窝头吃下去,又喝了口滚烫的稀饭,直烫的喉咙还疼,但是这种滋味最过瘾,良久才开口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着大家伙的面分了家,就是村里也有人记着了,除非他自己愿意回来,这才行,不然照规矩他就是独门独户。玉田,你管不了他的,说出去也不占理,人家还当咱们就是为了好处,才这么对他,咱们老朱家的脸面也给丢干净了。所以还是得好声好气的劝才行。”
朱清亮听着一阵火大,埋头边吃饭边说道:“妈,你想的也太好了,哥要是心里有你,上次就不会把你给撵回来了。你是他亲妈,就算有什么,还能这么对你?也太不孝顺了。爷和爹真要过去劝,小心他蹬鼻子上脸给你们两人不好看。”
朱老爹的手顿了顿,想起那天朱清和离家时候的决绝,见儿子儿媳都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说:“还是交给你哥办,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是他出面管,也稳妥,你暴脾气,一句话说不对就往出惹事,我也不放心你。我这几天在外面听起人们说有望那孩子说好的人不少,这对你哥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还是规矩点,别坏事。”
朱玉田心里燃起的一丝火苗在朱老爹的话中熄灭了,他没有告诉众人的是,他盼着拆老窑是想知道那天朱清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这几天翻来覆去的不好睡,总是惦记这个事。要真说起来,他也不想对自己的孩子这么狠,打小爹和大哥将他压得只能听话,在家里本就憋闷难忍,偏巧这个儿子冒出一身反骨,难得找到发泄的出口,自是将朱清和当成敌人。
把罗有望用童工的事告到教育局,却一直没查出个什么,他心里就一直不能消停,像是有把火恨不得将整个砖窑厂都给烧了。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病了,还去看过大夫,大夫诊断过后说他很健康。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虐,每一次都会挣脱他理智的束缚,以至于成为常态,最后再无法压制。这个时候他的脸色阴沉,呼噜呼噜低头喝完稀饭,抹了嘴说:“爹,我知道了。”
朱妈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清亮怎么就不能明白她的苦心?她也是想留一后手,万一要是一直倒霉下去,清和要是出息了还能拉一把,可现在就这么断了后路,往后就是后悔也不成了。这一家子自以为是的蠢男人,迟早要把这个家给毁了。
朱清亮见爷和爹不会去劝朱清和这才放心,他过惯了被人稀罕的生活,决不允许朱清和回来再抢他的东西。以前不行,现在不行,以后更不行,但是此时的他尚不能明白,什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人一旦走运,压根不需要那么久。
朱清和吃完饭赶紧刷了锅碗,拍了拍小狗黑子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能快些长大,给我凶上门来的人就好了。”说完就赶紧出门了,天黑之前他就得回来,还有一地豆子得收拾。
罗家也是刚吃完饭,罗勇正在树底下洗碗,抬头见朱清和来了,热情地叫了声哥来了,然后又低头忙自己的。他现在练的很有眼力见儿,瞧朱清和拧着眉头的样子就知道是有话和爸说,他也不好凑热闹,洗完碗就回屋里去做作业了。
罗有望倒是一眼看出朱清和为了什么事来的,所以亲自给他倒了杯水过来,说道:“你有什么事要叔帮忙只管开口,他们找你去了?”
朱清和笑着摇摇头:“没事,我能应付过来,就是心里头堵得慌想和叔说说话。”
罗有望还能不清楚他,当即拉下脸来,训斥:“别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有难处就开口,反正现在我在你大伯眼里就是个恶人,我向来只站在理这头。”
朱清和端过桌子上滚烫的水,他不觉得烫,反而觉得自己冰凉的心稍微回暖了些,低着头笑道:“叔,只怕我要被全村的人指着脊梁骨骂了。”
罗有望赶忙坐直身子,往前倾了倾,急切地问:“怎么回事?你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村里人怎么能把矛头指着你?”
“我大伯说,他和那占地的企业谈好条件了,每年给村里每户人家发两斤猪肉,那边答应了,现在紧要的就是把我住的老窑给拆了。至于安置办法让我重新回朱家住去,我爹说他做的了我的主。”
罗有望猛地一拍大腿,怒骂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咱们村里向来是分家了和本家就没关系了,他们这是寻摸着好处了,怕你添乱,太过分了。亏得还是大人,居然能拿全村的人来逼你,好个朱玉良,狠起来可真是连人样子都没了。你放心,要是真闹起来,叔挡在你前面,我就不信村里还真没个讲理的了,只要他们能心安理得的吃下去。”
朱清和真希望这次‘大地震’能‘震’的时间长些,一直到十二月最好不过,这样朱玉良为了保住自己肯定不敢有小动作,就算他防着自己,也得顾及对他虎视眈眈的罗叔,朱玉良颇有几分小聪明,才不会轻举妄动将自己的大好前程给赔进去。
朱清和也没瞒着罗叔,低垂着头,声音沙哑又刻意压低:“我觉得他肯定要闹得全村人都知道,到时候让村里人逼我,要是我脸皮薄点,恐怕还真受不住。不过现在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顾及,他要闹,我就陪着他闹。但是他只要碰到我的底线,我可不会顾念他是不是我的大伯,把一切戳破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罗叔,你应该听说上头来人的事?”
罗有望惊讶与从朱清和的脸上看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所有的阴冷和狠厉,尤其是那双向来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更是凝聚了滔天海浪,像是要将人卷入海底,他叹了口气:“你有证据吗?人家怎么会信你?而且说句难听的,你连人家的面都未必能见得到,别到时候反倒惹了一身腥。我不赞同你这么做,重新想别的法子,大不了我挨家挨户做工作去,这两斤猪肉,我自掏腰包给了就是了,动你的窑就是不行。”
朱清和倒是真不怕,因为当中有一个铁面包公一样的人物,多年之后,他靠着一双铁拳头走遍全国各地,不知拿下多少蛀虫败类,让那些暗怀鬼胎之人闻名便自乱阵脚。他有个规矩,不管到哪儿,门都是大敞,只要是合法合情合理的诉求一定会加以落实,对那些损害群众利益之徒更是严惩不贷,所以当某天那个人身居高位时,自是众望所归。
正因为心里有底,所以朱清和脸上并没有那么沉重,笑着说:“别呀,叔也趁着机会看看热闹,我怕真到了选的那天,少不了有人要出来挑事。您也能提前留意下,看谁是刺头,也好想法子解决。不过到了那天,有人来找您的麻烦,您别理会,要是沉不住气,只能吃亏。”
这时候的作假、贿选虽不像往后闹得这么厉害,但也少不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竞选的人会发动家人挨家挨户的串门子,哪怕就是明知道这家人的心不是向着自家的,也会将表面的戏给做足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走进那个门肯定没希望,所以能拉一个是一个。
罗有望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我还想着等你上完学来我厂子里帮我,可我现在瞧着倒是埋没了你了,你有头脑,又勤奋上进,好好学,将来考大学,哪里繁华考哪里,别担心学费的事,叔供你,到时候留在外面别回咱这穷山沟来,本来这里也没什么可挂怀的。以后罗勇也能拿你当榜样,你们要是都出去了,我这脸上可是更有光。”
朱清和很感激罗叔这么掏心窝子的对他,但是他重生回来就是为了报自己当初凄惨而死的怨气,他不光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更要给那些人看,到底谁才是丧门星,谁才是朱家能挑起大梁的人。
“叔,还早呢,我没想往远地方考,您骂我没出息也成,我舍不得你们。”
罗有望感慨地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这小子,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事你也别装在心里放不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冲着这个我也得和他朱玉良争一争,做人得凭良心,我咽不下这口气。”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朱清和站起身笑着说:“跟您说说话,我心里也松快多了,院里的豆子还没收拾。叔,我这就先回了啊。”
朱清和冲着罗有望摆摆手便跑走了,秋风凉的很,他搓了搓胳膊,这才稍微见暖。
第35章()
阮宁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同办公室的小孙腾开手,站起身来说:“刚才实验小学的魏校长打电话来,说是要和您谈谈小穆的事情。”
阮宁快一个月没回家了,这阵子忙着训练,实在抽不开